一十 決心
鱗和血，撒在了潔白的雪上，宛若點點綻放的寒梅。
白龍卡米爾此刻很迷茫，惡狠狠的眼神都變得有些獃滯，好似被抽了幾巴掌的惡犬，有些暈頭轉向。
短短的一分鐘不到，它的心情經歷了過山車般的大起大落。
在戰鬥之初，雖然它吃了一個悶虧，但反應過來還是能夠憑藉豐富的戰鬥經驗和銀龍打個難解難分，甚至還偶有優勢，但隨着戰鬥進行，它發現自己的傷害對於銀龍而言不痛不癢，而自己所承受的傷害卻遠遠超出了接受範圍之內。
怎麼能這麼痛！
背脊火辣辣的疼痛，那是剛才那條銀龍在它身上留下的三道抓痕，鱗片都被划落了好幾十片，可對手卻依舊毫髮無傷，僅僅只是氣勢略微衰落了一些。
佔據上風的奧麗莎克制住戰鬥的慾望，而隨着體內沸騰之血的平息，她的眼中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滾吧，告訴你們首領，這裏的名字叫做龍谷，而不是珊德拉之巢！”
奧麗莎厭棄了看了一眼落敗的白龍，丟下了一句話后，便扭頭繼續吃着尚未完全吃完的雪晶蟲。
白龍卡米爾此刻自然說不出什麼話，連句狠話都沒有撂，便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直至離去以後，奧麗莎才抬起頭來，望山巔的方向望了一眼。
“這是個試探，對么？”
亞蘇的話語恰到好處的響起，讓奧麗莎凝重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意。
“當然，白龍從不獨行，都打到現在那位首領還沒出現，想必是想看看我有多少長進了。”
奧麗莎的眼神中帶着些許疲憊，她作為銀龍並不畏懼與龍群戰鬥。
但是白龍要麼群毆，要麼便是以車輪戰的方式頻繁的騷擾，消耗她的體力，作為獨龍而言，她確實有些獨木難支，這也是她為什麼急於尋找盟友的緣故。
有了盟友，昔日針對她的一些戰術，再故技重施，將會大打折扣。
“看來這個對手很難纏啊。”
亞蘇嘴角微微上揚，顯然並沒有對於自己可能存在的隱性敵人有過多的畏懼，他更為好奇的還是眼前這頭銀龍，似乎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樣。
無論是肉搏時眼中爆發出的氣勢，還是法術的加持方式，都是他頭一次見。
法術倒好說，可以說是巨龍版本的“狂化術”。
但是氣勢卻無法偽裝，如果不是銀龍的動作較為生澀，他甚至都以為這是一頭披着銀龍的紅龍。
“珊德拉確實很強，她好像是龍谷最早的龍，年齡已經到了初生后的第二個階段，幼龍，曾經我初生沒多久和她還是雛龍快要幼龍的時候交手過一次，我看不見勝算就放棄了，沒想到她這次沉眠蘇醒的這麼快。”
說著，奧麗莎皺起了額間的鱗，眉眼中閃過忌憚。
那頭白龍可絕非不是像剛才那頭所能比擬的，無論是肉體還是吐息，那頭名為珊德拉的白龍都要穩穩的壓過她一頭，畢竟在幼年時期，各個龍種其實年齡段帶來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就算是最為強大的雛紅龍，也無法擊敗一頭完成二次蘇醒的幼白龍。
畢竟所有的巨龍在沉眠期間都會獲得一次高速生長以及自然領悟的機會，白龍也不例外，只不過大多數白龍因為智力的緣故無法選擇法術，不過就算智力達標，它們也更傾向於獲得血脈之中亘古長存的狩獵本能。
——“龍之戰鬥技法。”
只依賴爪和牙撕裂對手，
無論對手是霜巨人亦或者那些自詡高貴的同族，白龍從不畏懼死亡，它們中大多數的信仰崇拜，除了惡龍之母提亞馬特以外，同樣崇拜着北地民間傳說中為冬季守護者，命運的編製者的鴉后。
在祂那裏，死亡是凡間生命的終點，但並不意味着結束，不過許多白龍信仰祂的緣故不是因為祂會收走被白龍殺死的靈魂，而是它們感覺祂對冬季的控制是它們自身的天性的延伸。
“那看來我加入的不太是時候。”
亞蘇調侃着的同時，目標着重的放在了那已經看不清龍影，只能隱約看見進入森林的小黑點的白龍背影。
就在剛剛，他發現了戰鬥面板的新作用，那就是偵測目標的挑戰等級，在《聖者》中，這是每個玩家都自帶的功能，原本亞蘇以為沒有跟隨而至。
畢竟就算是上一世，這個功能也只對低於自己挑戰等級的生物有用，高於自己或者刻意隱藏實力的，是無法探測出來的，但是沒想到僅僅一場戰鬥，就成功激活了闊別已久的他人面板。
——“名稱：雛白龍。”
——“挑戰等級：2。”
——“評價：村莊的雞，任你朵頤！”
……
再轉頭看向正在專註對付手中雪晶蟲的奧麗莎時，眼中的面板則變化成為了：
——“名稱：雛銀龍。”
——“挑戰等級：3。”
——“評價：好消息：變形術銀龍馬上將在幼年時學會，壞消息：距離她成年還有半個世紀。”
……
亞蘇突然想起這個面板評價是怎麼來的了，在《聖者》早期，玩家還可以給遊戲安裝上各種插件，比如共享地圖，技能讀秒，以及攻擊範圍，當時玩家依靠這個外置功能，也算度過了《聖者》當中最為艱難的前期。
不然的話，死在荒野怪物手中的新手玩家，可能還要多上個三成。
而這個評價系統便是當時統計論壇網友的言辭所做出的插件，-不過等到《聖者》更新疊代到3.0“亡語者的呼喚。”時便全線失效了。
沒想到那個淘來的二手晶片，居然還自帶這個插件功能，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插件效果，畢竟如果真的插件齊全的話，那它現在就等於外掛了一個智能AI。
可惜無論亞蘇怎麼搗鼓，包括在心中吶喊深藍加點，似乎都沒有半點作用，面板依舊還是那個面板，就像一個毫無感情的計數工具。
亞蘇不自覺的眺望向了遠方，頂端覆有皚皚白雪的山脈在晨曦泛起的迷霧中開始變得若隱若現。
從蘇醒到剛才所經歷的一些事情，他始終有些如夢似幻，可當真正統計到它們的數據，回憶起過往，他仍覺有些不切實際。
但經由剛才觀摩雙龍之戰時，它體內泛起的熱血讓亞蘇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他打算將這一次所謂的轉生當成《聖者》當中的DLC，再以玩家小號的身份重新遊玩一遍。
只不過這一次，他必須得當成死了就無法重來的地獄模式，他可不確定以他現在的靈魂能否歸於冥河，上一世如果不是玩家早早和死神簽訂了契約，而作為異域靈魂的歸宿，大多數的結局都是被鑲嵌在那面由億億萬靈魂所鑄就而成的“無信者之牆”上。
而且他想要看一看，數百年後，星界的群星是否墜落於這個世界。
如果是的話，那他似乎會不再孤獨。
所以，他這一次，絕不能死……
絕不！
縱然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