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歸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花里胡俏的鬥氣,也沒有依靠傳宗接代便可以延續無數代人的魂力。
在這個世界上,人類也不是萬物之長。
因為有着一種遠比人類要恐怖,要邪惡的生物,在蒼茫的大地上肆虐橫行,不僅腐蝕着孕育生命的大地,也殘殺着所有遇到的擁有生命的動物。
包括人類在內。
它們的名字叫惡靈,所過之地,寸草不生。
為了驅除惡靈,無數原本散落在山林各處的各個部族,以及獨自對抗惡靈的遊俠,最終還是聚集在了一起,囤積糧食,壘起城牆。
一座座城市拔地而起,因此建立。
為了謀求生存,經過了無數代人的努力,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以及難以彌補的犧牲,人們終於在一片靠近高原雪山的地帶建立起的第一道抵禦惡靈的防線。
…
如果是與以前那些黑暗的歷史相比的話,殷小東應該算是出生於和平年代的人。
只不過,跟同齡人不大一樣的是,他沒什麼遠大的理想,也沒有什麼抱負,只是想老老實實地當個普通人,在年少的時候念那麼幾年書,在長大了以後,再出去工作賺錢,娶妻生子。
卻沒想到自己會遇上了張大根。
張大根是地主老財家的孩子。
雖然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但因為天賦實在不怎麼樣的緣故,所以,在家裏的地位很低,得不到重視,受到的待遇也遠遠比不過他的那一個被稱之為天才的弟弟。
弟弟可是萬中無一的天選之人,生下來就已經自行領悟了雷之法術。
雷霆就像是與生俱來的呼吸一樣,隱藏在他那晶瑩剔透的肌膚之下,流淌在殷紅的血液之中。
在他剛剛出生的那一會兒,因為暫時還沒完全懂得如何掌控這一上天賜予的雷霆之力,他的渾身縈繞着並不刺人的雷光,隨着肺部輕微地一張一合,不時會看到有細碎的電弧噴吐出他的鼻孔,一道道難以察覺的熾白色閃電,則是在他的眼底中隆隆地閃爍。
一個特意從聖殿趕來,觀望分娩過程的老者看到了以後,激動得不能自已。
老者鶴髮童顏,氣度非凡。
在場的所有人當中,沒有人膽敢問他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似乎,僅僅只是唐突地與他說上一句簡單的話,也是會觸怒到他的威嚴。
民間一直都有着這一個傳聞,就是...
每當有背負着天命的人降生至這個世界上,就會有使者從那一座矗立在雪山盡頭的聖殿中走出,不遠萬里,特地趕來,迎接天命之人的誕生。
沒有任何現實的根據,人們就確定了眼前這個老者就是來自那個傳說中的聖殿的使者。
不然的話,這樣一個仙氣飄飄的人物怎麼會在聽到嬰兒的哭啼聲之後,居然會自己打破自己沉默莊重的形象,就像是老來得子的父親一樣,激動得渾身顫抖。
尤其是在他看到了嬰兒脫離了母體,用雷鳴般的響亮哭聲向著全世界宣佈自己到來之時,他甚至是蠻橫地擠開了準備迎接第二個兒子的父親,搶先從接生的護工手裏抱過嬰兒。
他看着嬰兒,彷彿是在端詳一件渾然天成的藝術品。
他仔細查看嬰兒臉上還沒有來得及舒展開來的五官,越看越是欣喜,越看越是激動。
彷彿他才是這個新生兒真正的父親。
至於,在那個時候被他擠開,只能獃獃地站在他旁邊的那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不過就是一件用於生育的工具罷了。
是讓他得以與自己的孩子相遇的工具。
老頭沉吟着說,他是天命所歸,就叫天命吧。
張大根的父親雖然很不爽這個老頭兒,但是,礙於老頭兒的尊貴身份,他沒敢直接否定老頭兒的意思,只是陪着笑臉說,“這個就不用長老您費心了,說到底,他還是老張家的孩子,就讓我們老張家的人來給他命名吧。”
老頭兒冷哼了一下,戀戀不捨地把孩子交還給了護工。
他說,“他不是誰的孩子,他是全人類的孩子,是全人類的火種,是希望。”
“你們這種凡夫俗子的淺顯與落後,如果繼續放任不管的話,只會毀了他。”
“我不放心就這樣把他交到你們這些人的手裏。”
他冷漠地說,“在他成年之前,我會派人專門教育他,當他的啟蒙老師。”
“等到他成年了以後,我就會再次出山,親自來接他,讓他加入到聖殿,成為一名合格的神使,至於,他接下來的人生如何,你們也就不需要多管了。”
沒有商量的餘地,也全然沒有把孩子的親生父親放在眼裏。
冷硬的態度,就像是頒佈一道不許違逆的命令一樣。
說完這些,老頭兒就突兀地消失了,甚至沒等張大根的父親再說些什麼。
他輕輕地來,就如他輕輕地走。
沒有跟任何人打過一聲招呼,也沒有在意過任何人的想法。
於是乎,在家族還沒有正式授予這位新生兒姓名的時候,這個張家次子的名字就已經登記在聖殿的名冊之內。
家族裏的長輩們無人敢反對。
即使身為張家家主的張大根父親再怎麼不爽,也無可奈何。
所以,張大根的弟弟的名字就這樣定了下來了。
他的弟弟就叫張天命,字面意思就是,天命所歸的意思。
而他的名字則是叫張大根。
至於,大根的寓意到底是什麼…
他不知道。
家裏的長輩從沒有提過,似乎是因為…
他叫什麼名字這件事,也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罷了。
反正,沒人指望他能振興老張家,家中的長輩們對他的期待也僅限於…
在外面不要丟家族的臉,長大了以後娶多幾個女人,生多幾個小孩,看看還能不能給他們老張家帶來一個如他弟弟張天命那樣的天才。
如果他做到了,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做不到也沒關係。
他們老張家有錢,即使養多幾個跟張大根一樣沒什麼用的人,也算不上是多大的負擔。
只不過,從弟弟出生了以後,府邸里就再沒有同齡的小孩願意陪他玩了。
大家似乎都是在避嫌一樣,生怕因為自己跟張大根走得太近,從而引起張天命生母的不滿。
即使那個時候的張天命還躲在他母親的襁褓里,一邊吸食着奶水,一邊睜開眼睛,愣愣地打量着出落在眼前的這個全新且未知的世界。
對吃喝拉撒以外的事。
他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