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茶言茶語
聽到周圍幾乎都要忍不住傳來的奇怪笑聲，王士禎滿臉通紅，差點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這些對於滿洲鑲黃旗出身的傅臘塔，就根本不是事兒。
作為康熙的親掌上三旗之一，鑲黃旗肯定是唯康熙之命是從。
更何況，刑部滿尚書也只是說起來好聽一些。
對於胤禵這位能夠通過內務府，主宰上三旗名大多數人命運的皇子，基本也不夠看。
一聽到胤禵準確點出了自己的名字，傅臘塔就十分乾脆的出列跪下，道：「啟奏皇上，奴才以為十四爺說的十分有道理。」
「具體事務安排，奴才等謹遵皇上旨意。」
這話說的十分有巧妙，基本達到了官場老油條六級水平。
胤禵也不等康熙問話，直接道：「傅尚書，皇阿瑪沒有讓你表忠心，是讓你談談對王士禎大人言論的看法。」
康熙瞥了胤禵一眼，不過並沒有表達什麼不滿的意思。
許多大的改變，就是從小的習慣開始。
胤禵其實是故意而為之，正好抓住眼前大臣們被康熙連續幾問，搞得有點發懵的機會。
試探性的開始拓展在早朝中的發言權和發言順序。
當然，這種行為嚴格來說，屬於殿前失儀的範疇。
被追究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打板子。
由於胤禵選的時機太過刁鑽，康熙這時候也被搞得有點煩，也就隨他去了。
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康熙也發現了，胤禵直接來了個李代桃僵。
把自己的問話，直接說成康熙要求，讓傅臘塔談一談看法。
在這種環境氛圍之中，傅臘塔果然被胤禵直接又理所當然的語氣給唬住了，直接開口道：「奴才以為王大人的說法是有問題的，刑部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如今京城高利貸問題嚴重，需要參考雍郡王的提議，從嚴從重處理。」
此時的王士禎，暫時也忘記了羞愧與悲傷。
被自己的半個上司如此直接否定，臉上只覺得有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
康熙不由在心中感嘆，這個胤禵還真是個人才。
不過是想給個發言機會，把事情往回帶一波，然後遞個台階下一下。
沒想到，找了這麼個奇怪的切入點，打了一波反擊，而且還是別人出的力。
康熙現在已經沒有太多雜念，只想着把這件事情翻過去。
所以直接開口道：「既然刑部的尚書也這麼說，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三法司並順天府和步軍統領衙門一同辦理。」
「令雍郡王胤禛督促辦理，同時監察有司衙門，務必使其盡心儘力。」
宣佈完決定之後，胤禛以及三法司的頭頭們，趕忙出列接旨。
至於順天府和步軍統領衙門，只能會後通知了。
大家一早上，就搞這麼驚心動魄的事情，確實有點累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都選擇直接上本，順便盼望着早朝儘快結束。
康熙也有點乏，所以直接道：「還有沒有事情需要上奏，沒有的話就散朝。」
一般領導這樣說的話，最好不要再搞事情。
即便是真的有事，也不耽誤會後私下彙報。
畢竟如果是必須走得流程，不需要大家擔心，領導一定會堅持走完。
今兒恰好遇到了有點想不開的胤礽，大抵是由於心情不太好。
聽完康熙要散朝的信號之後，竟然不管不顧，直接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胤礽有話要說。」
見是太子要發言，康熙也不能不給面子，答道：「奏來。」
胤礽沒有出列，而是轉向胤禵，道：「十四弟，今兒你有件事情做的不太合適，當哥哥的得說說你。」
「省得將來傳揚出去，失了皇家的體面。」
這下胤禵就算是現在還不清楚內因，也明白自己這是又得罪這位二哥了。
而且事情肯定不小，畢竟上次糧食的事情，也沒有早朝上，直接向自己發難。
胤禵謙虛躬身道：「還請皇太子教誨。」
胤礽毫不客氣道：「早朝中間，傅臘塔大人答話的時候，你不應該搶在皇阿瑪之前問話。」
「按朝廷規矩，未得皇阿瑪允許的情況下，任何人不得插話問話，你可知罪？」
胤禵本着人道主義精神，今天取得了如此大的勝利，胤礽想說就說兩句吧，又無關乎大局。
正想直接應下來，這時胤禛站出來道：「回太子的話，十四弟不過是想提醒傅大人一下。」
「避免傅大人答非所問，徒惹皇阿瑪生氣。」
「再說，皇阿瑪對此也是贊同的，太子就不要過於苛責了。」
此時的胤禛，相處了一陣子，也算是培養了一些感情。
已經到了開始護短的程度。
其實胤禛就是這麼個性子，表面看起來有點不好相處。
實際山也算是個性情中人，只要是上了心的人，怎麼著都是好。
太子這下也被頂住了，這場景和想像中不太一樣。
不應該是胤禵低頭認錯，本宮展示一下寬宏大量嗎……
這麼多年以來，除了康熙還真的沒什麼人，敢這麼直接拿話噎過胤礽。
整個場面一度陷入了尷尬……
其他大臣這時候，都低着頭，也不言語。
彷彿都在表示，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開玩笑，皇子之間拌嘴，這架是誰都能拉的。
聽完四哥激昂的護弟宣言，胤禵心頭一暖，有這麼個哥哥也不錯，以後帶着多賺點銀子，省得一天到晚想着抄家。
都是文明人，割這些特權階級的老韭菜還不是易如反掌。
腦中靈光一現，開始茶言茶語道：「都是兒臣的錯，請皇阿瑪不要責怪太子。」
「太子在早朝這種公開場合如此批評兒臣也是對的，誰讓兒臣犯下了如此不可饒恕的罪行。」
「要責罰就責罰兒臣好了，兒臣不想要皇阿瑪和太子生氣不開心。」
不得不說，胤禵的這招心靈攻擊太給力。
直接把在場的人，都直接干懵了。
康熙也有點目瞪口呆道：「不至於，不至於……」
緊接着就抓緊時間宣佈散朝，開始往乾清宮內快步走去。
諸位王公大臣在皇帝走後，也開始逐漸散去。
只剩下胤礽一個人還在呆立當場，恐怕短時間內還是會有點吃不消。
胤禵快走了兩步，追上傅臘塔，道：「既然皇阿瑪已經有旨意了，還得請傅大人多多用心。」
「把這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重要差事，辦實辦好。」
一旁追上來的胤禛，聽着十四弟這一套一套的。
雖然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但聽着還挺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