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謝皇后神色波瀾不驚,無悲無喜亦無慌無亂。
臉色巨變的是昭陽公主,她聲音尖銳充滿了抗拒:「我才不要嫁給表哥!父皇,我不喜歡錶哥,我就喜歡陸洲,除了陸洲我誰也不嫁!」
皇帝眼底掠過不悅:「陸洲不合適你,你表哥最合適。」
「我不要,我不喜歡錶哥!」昭陽公主放聲尖叫,刺得人耳膜轟鳴。
皇帝本就在宮宴上飲了不少酒,腦袋隱隱發疼,此刻被昭陽公主一而再的在耳朵邊大吼大叫,就像一根細針直刺太陽穴,終於忍無可忍,厲聲怒喝。
「閉嘴!」
這一聲嚴厲至極的呵斥直把昭陽公主嚇愣當場,神情難以置信中又透着驚恐。
皇帝按了按太陽穴緩解頭疼,對謝皇后皮笑肉不笑道:「兒女婚事自來是父母之命,朕覺得景元當女婿是極好的,皇后呢?」
謝皇后眉目沉靜:「既如此,陛下明兒便問問兄長下意下如何。您也說了,兒女婚事父母之命,沒有我們單方面做主的理。」
這天下從來都不是皇帝的一言堂,而是君臣共治天下。當年先帝大權在握,想娶世家女為媳招世家子為婿,都尚且得問過世家意願,先帝都做不到的事,憑他也想乾綱獨斷。
皇帝分明是酒壯慫人膽,故意來噁心她。崔氏敢拒婚四皇子,當謝氏不敢拒公主?撕破了臉,看誰更難熬。
換個皇帝,其實也未嘗不可。雖然二十年之功毀於一旦,要重新佈局經營,謝氏未必能有如今的地位。可這皇帝一日比一日昏庸,彷佛是破罐子破摔了,只顧眼前快活,再繼續和他綁在一條船上,指不定哪天就跟他一塊沉到水底。
皇帝咄咄逼人:「你是姑母又是皇后,難道還做不得主了,莫不是覺得景元當駙馬還委屈了?」
謝皇后語氣淡然:「是姑母是皇后又如何,姑母又不是母,皇后雖是***,卻也無權擅自決定大臣兒女婚事。不然陛下早就賜婚四皇子和崔氏女了,不是嗎?」
皇帝臉頰重重一抽,被崔氏拒婚,猶如一巴掌甩在他臉上,而謝皇后又一巴掌隔空甩在他臉上。皇帝額角青筋跳了又跳,臉色變得極為可怕。
謝皇后臉上的神情依然平靜至極,恍若並未意識到皇帝已經在暴怒的邊緣。
宮殿內氣氛頓時緊繃起來,安靜到落針可聞。
昭陽公主噤若寒蟬,一顆心七上八下,惶惶不安,深怕帝后反目,影響她在後宮超然的地位。她心裏明白,父皇偏寵,讓她凌駕於眾姐妹之上,甚至在唯二兩個皇子面前都不低一頭,蓋因她是中宮嫡出謝氏外甥。她想打圓場卻不知道怎麼圓也怕被波及到不敢開口,她大氣都不敢出,縮在一旁,驚懼望着隱隱呈現對峙之勢的帝后。
雷霆震怒驅散了皇帝的酒意,一時後悔一時更惱恨謝皇后。夫為妻綱,可謝皇后對他從不似其他女人那般溫柔順從,成親至今二十餘載,無論何時何地都帶着三分傲氣。
世家,實在傲慢至極。
坊間百姓都知道世家傲王侯。
先帝在時,這些世家還收斂着點,可等他繼位,一個賽着一個地傲慢起來。
他當了十年的太子,也忍了十年。
先帝勤儉節約,他也只能勤儉節約。
先帝廣納諫言,他也只能廣納諫言。
先帝不好女色,他也只能不好女色。
好不容易,終於熬死了先帝,即位稱帝,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一展抱負。
他平生有三願:
一願:國家大事皆自我出;
二願:帥師伐國,執其君長問罪於前;
三願:得天下絕色而妻之。
然而,當他坐在那把夢寐以求的龍椅上,一邊是崔謝李蕭王為首的世家門閥,根深蒂固到連先帝都要忌憚三分。另一邊是公孫良嚴珏為首的勛貴寒門,他們為先帝所提拔,對先帝忠心耿耿,對他這個新皇卻留有三分餘地。
他只能繼續忍下去,慢慢提拔親信培養勢力收攏朝政。永業五年,他北征突厥險勝,趁機提拔了一批寒門將領,世家也乖覺了不少。為進一步鞏固皇權,次年他力排眾議興兵百萬御駕親征高句麗,一為繼續收攏兵權提拔寒門,二為立威震懾世家降服民心。自古以來,開疆拓土的功績是帝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凱旋之後,他的威望便能空前,何愁不能乾綱獨斷。
可那舉全國之力的一戰,百萬兵將征戰,百萬民夫運輸物資,竟然一敗塗地。舉國哀鴻遍野,民亂乍起,帝王天威墮地。
世家豪族和先帝時期崛起的勛貴寒門進一步做大,處處限制他這個皇帝,他再想做點什麼,他們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百般阻擾,試圖架空他讓他做傀儡,這個皇帝他做得是越來越窩囊。
陰沉沉盯着謝皇后看了半晌,皇帝胸口劇烈起伏,恨不得一巴掌揮散謝皇后臉上那種鎮定從容,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又動,最後重重一甩袖,皇帝轉身離去。
「陛下且慢。」謝皇后不緊不慢出聲,「昭陽今日之禍並非只有糾纏陸洲,更在於她燈市縱火謀害江氏女。」
皇帝身形猛地一頓,轉過身來:「謀害江氏女?怎麼一回事?」
謝皇后淡淡道:「她以為陸洲思慕江氏女,便命宮人燈市縱火製造混亂趁機擄走江氏女,欲毀了她的容貌。」
皇帝一雙厲目瞪向昭陽公主。
昭陽公主蒼白着臉,囁嚅:「又,又沒得手,江氏女不什麼事都沒有。我小心着呢,沒人知道是***的。」
「真沒人知道?」皇帝將信將疑,顯然並不是十分相信這個女兒的能力。
「沒人知道。」昭陽公主用力點頭。
謝皇后冷笑了一聲,皇帝立時看過去,順着她的目光,看見了地上那塊令牌,昭陽公主也望了過去,還是一頭霧水。
注視着那塊屬於太監的令牌,皇帝眼神變了又變,看向謝皇后:「落人把柄了?」
「怎麼可能!」昭陽公主矢口否認。
「為什麼不可能,你當自己有多聰明,又是把別人想的多愚蠢。」謝皇后冷漠望着氣歪了臉的昭陽公主,「自以為天衣無縫,可人家早就憑着聲音知道是宮裏太監動的手腳,還趁亂拿到了這塊令牌。」
昭陽公主心跳徒然漏了一拍。
謝皇后聲音發涼:「我再告訴你,你以為和江氏女在一起的是陸洲,其實是公孫煜,他們只差過了明路。」
昭陽公主愕然瞪大了眼,可她明明看見的是陸洲,怎麼又變成了公孫煜?
「若不是正巧被景元遇上,他悄悄從江氏女身上拿回了這快令牌。不等明天日落,公孫家就能順着這塊令牌知道是你身邊宮人乾的好事,屆時留侯來替自己未過門的兒媳討一個說法,你又要怎麼解釋?說你誤會了,說反正江氏女沒事有什麼關係,你看留侯府會不會覺得沒關係!便是陛下,難道真能不給個過得去的交代安撫留侯和南陽長姐。」
謝皇后聲音里的冷冽激得昭陽公主打了個寒戰,她拉住皇帝的手,求助:「父皇!」
皇帝沒理她,看了看令牌,又把視線落回謝皇後面上:「令牌不是回來了。」
謝皇后一哂:「陛下不會以為沒了這塊令牌,就萬事大吉了吧。有了太監這個線索,昭陽又在燈市上出現過,之前還因為和崔氏女打賭輸了當眾遷怒於江氏女,外人第一個不懷疑她還懷疑誰。只要有了懷疑,哪怕沒有真憑實據,心裏這個結就算是落下了。蕭氏那邊,可從來都沒放棄過拉攏留侯,陛下莫不是以為蕭氏想要的只是太子妃之位?」
皇帝當然沒那麼天真,蕭氏溫氏兩黨斗得烏雞白眼,怎麼可能只是衝著太子妃之位,他們要的是皇后乃至太后之位。無論哪一方一旦勢成,他毫不懷疑他們會謀算政變扶老三或者老四上位,后族才能名正言順染指皇權。
皇帝穩了穩心神:「朕看皇后鎮定自若,想來已經有了妙計。」
昭陽公主急切望過去,她隱隱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闖了大禍。
謝皇后抬了抬眼皮:「就看陛下舍不捨得竇美人了。」
皇帝還在奇怪怎麼扯到了竇美人身上,昭陽公主難得機靈了一會,喜形於色:「對對對,竇鳳瀾和江氏女也有仇,去年竇鳳瀾還想挑撥我對付江氏女來着。」
皇帝眯了眯眼,眼神有些冷:「看來皇后已經安排好,朕舍不捨得都得捨得了。」
謝皇后不答只道:「若只是留侯想討一個公道,我又何必弄險,多做多錯。大不了把這個孽女關到皇陵,好在江氏女未曾受傷,總能交代得過去了。」
「母后!」昭陽公主驚慌大叫,這一刻她毫不懷疑謝皇后真的會這麼干。
謝皇后沒理她,迎着皇帝不善的目光繼續道:「就怕被有心人拿來攻訐陛下,養不教父之過。江氏兄弟捨命護送陛下離開雁城,江氏一族為了阻止突厥南下為禍中原滿門殉國,闔族只剩下這麼一個女兒。結果,陛下的公主倒好,只為爭風吃醋就要毀了江氏女的容。更荒謬的是,竟然在鬧市縱火製造混亂,全然不將燈市數萬百姓的安危放在眼裏。」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眼下各方勢力收攏人心尚且來不及,她倒好,深怕寒不了人心。回頭再有將領豪族造反或者百姓暴|亂,檄文上又多了一條名正言順的理由。陛下還覺得我不該教訓她嗎,還打算繼續縱容她嗎?」
皇帝射向昭陽公主的視線變得森冷,昭陽公主如墜冰窖,慌得牙齒切切發抖:「哪……哪就有這麼嚴重了,竇鳳瀾,不還有竇鳳瀾嗎,就說是她幹得好了。父皇,您最疼我了,難道在你心裏我還比不上一個竇鳳瀾重要。」
這會兒在皇帝心裏無論是女兒還是美人,都沒有他的龍椅重要,雖然這皇帝做的越來越沒意思,可不做皇帝更沒意思。
腦袋一陣接着一陣疼的皇帝不耐煩道:「皇後有什麼話只管說吧,這對朕而言是醜聞,對你對謝氏同樣是醜聞,昭陽可不僅僅是朕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
昭陽公主眼巴巴望着謝皇后,是的了,母後足智多謀還有謝氏一族在。哪怕是為了名聲計,也得把她摘出來讓竇鳳瀾背了這個黑鍋。
「事急從權,我已經安排下去。讓竇美人背了這樁事,兩害相較取其輕,竇美人那恩怨是在進宮前結下,竇家教女無方總比帝后教女無方好聽。若是鬧大了,只好委屈陛下割愛,嚴懲竇美人以平民憤。」
皇帝狐疑:「外頭能信她區區一個後宮美人,竇家早就敗了。」
「她雖只是區區美人,卻得陛下寵愛,宮裏多有逢迎巴結之輩。」謝皇后平聲道,「不管外頭信不信,只能是這個說法,總要有塊遮羞布。」
皇帝在心裏過了過,確實只能如此,他按了按突突刺痛的額頭,一想為了這麼點小事來回算計,只因為自己手中權柄不夠,所以就得處處顧忌權臣,便憋屈得慌,煩躁道:「那就你看着辦吧,朕今日不適,便回大儀殿了。」
皇帝揚長而去,把個爛攤子留給了謝皇后。
沒了靠山,昭陽公主心慌意亂,盯着腳尖不敢吱聲。令人窒息的死寂盤旋在宮殿裏,寂靜到昭陽公主都能清晰聽見自己的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她受不了這樣詭異的安靜,忍不住抬頭偷看謝皇后。
猝不及防撞進謝皇后漆黑的眼底,昭陽公主嚇了一大跳,紅了眼眶,聲音也軟了下來,討饒一般喚了一聲:「母后。」
謝皇后神色不為所動,鎖着她的眼睛低聲道:「若你不是我所出,我會把你推出去以彰顯公正嚴明,褫奪你的封號,將你貶為庶民,必要時,還會讓你以死謝罪,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藉此收攏一波人心。」
昭陽公主嘴角忍不住翹起,所以母后總是會保她。
看在眼裏的謝皇后閉了閉眼,聲音冷下來:「我很忙,沒空一天到晚給你收拾爛攤子,所以這是最後一次。」
那抹竊笑凝固在昭陽公主面上,驚恐突兀出現,以至於她的表情變得十分滑稽。
「虎毒不食子,我不會殺了你,但是我能把你關起來,三年五年甚至一輩子。別指望你父皇會護你,他寵你是因為我因為謝氏,而不是因為你自己。當我決定放棄你,你父皇正眼都不會給你一個,你信嗎?」
昭陽公主的手腳不由自主都發軟發抖,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張臉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原是裝模作樣的眼淚頃刻間滾滾而下:「母后,母后,女兒,女兒知道錯了,女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謝皇后神色淡漠:「在安福殿裏好生祈禱去吧,祈禱這事別被人拿來做文章弄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然。」
不然怎麼樣?昭陽公主瞳孔縮了又縮,真的開始害怕了,她還要求饒,卻見謝皇后抬了抬手,兩名宮人上前強行挾着她退下。
注目涕泗橫流被拖下去的昭陽公主,謝皇后眼神冰涼又孤寂,良久之後,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從前的很多年裏,她立志要當一位賢后,輔佐一位賢明君王,培養一位有為後繼之君,垂範後世。
可現實是多麼諷刺。
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將來在史書上若有她的寥寥數筆,怕也是貶責之言,遺臭萬年。
*
十六的下午,獵鷹帶來公孫煜的信。
已經查明令牌的歸屬,是竇鳳瀾身邊的一個太監,並且查到這個太監和一同當差的三個太監上元夜以探親為名出了宮。太監不似宮女,宮女等閑無法出宮,可太監得到主子允許,報備之後,便能出宮。一些有權有勢的太監甚至在外面置辦宅院娶了妻,早出晚歸。留侯拿着令牌進了宮見皇帝,皇帝已經派人徹查。
十七的夜晚,公孫煜再一次在窗外搖響了銀鈴。
聽到銀鈴,江嘉魚打開窗讓他進來,外頭飄着小雪,江嘉魚可不敢待在外面作出病,十五那天一通折騰,她已經染上輕微的風寒。
正事在前,初入香閨的公孫煜也沒了旖旎心思,一邊接過汗巾擦身上雪粒子一邊說正事:「那幾個太監都招了,竇鳳瀾也招了,承認是她乾的,她恰巧知道了你我的事,心中憤恨不平,又受了竇鳳仙的刺激,就喪心病狂想對付你們以泄心頭之恨。因為事情太過惡劣影響不好,皇上讓阿耶別聲張,等過了這個風口浪尖,一定會問罪竇鳳瀾,給你一個公道。」
古梅樹:【你看,老夫沒猜錯吧。】
這兩天古梅樹一直聽着謝竇兩家,謝家毫無可疑之處。而竇家精彩紛呈,先是寧國大長公主進宮見竇鳳瀾被拒,再是寧國大長公主為了竇鳳仙未婚先孕逼着陸江趕緊完婚遮掩,最熱鬧的還屬竇鳳仙堅定是竇鳳瀾想害她,大房和三房鬧得不可開交,差點打起來。
種種證據都指向竇鳳瀾,而非昭陽公主。
江嘉魚眉頭慢慢凝結,眼角餘光忽然掃到公孫煜衣襟口露出一段深藍色繩子,目光頓住。
發現江嘉魚的出神,公孫煜低頭,也看見了那段繩頭,當下拽了出來,是一塊玄鐵令牌,他笑了下:「居然跑出來了,正好給你,這是我們府里的令牌,遇上事你就拿出來,外人見了多多少少要給我阿耶幾分面子。」
上元節那次意外,屬實把他嚇到了,便想到了這個辦法,雖不能杜絕所有意外,但是起碼聊勝於無。
江嘉魚接過令牌,注意力卻不在這塊代表着留侯府分量舉足輕重的令牌上,而是想到了一種情況。
她把令牌塞到自己衣襟內,只露出一段繩頭,抬眼問公孫煜:「以你的身手,可以從我這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這塊令牌嗎?」
「怎麼了?」公孫煜納悶,不明白她的意思。
江嘉魚仔細回憶,兵荒馬亂實在想不起更多細節,她慢慢道:「我當時就是把令牌藏在衣襟里,中間謝澤突然靠近把披風披在我身上把我嚇了一跳。有沒有可能他是趁機從我這偷了令牌,他身手怎麼樣?」她知道崔劭身手不錯,去年在觀景樓見識過,那麼同樣一等一的世家繼承人,謝澤沒理由差很多吧。
公孫煜磨了磨牙:「看他下盤,身手不會差,像謝氏這樣的世族,子弟從小便習文又練武。你當時受了驚嚇,想趁你不備,偷摸走一塊令牌輕而易舉。」
說著話,公孫煜忽然近前一步把擦過雪的汗巾拋向江嘉魚的肩頭,她連忙去摸令牌,摸了空,令牌已經到了公孫煜的手裏。
江嘉魚居然不合時宜地產生了靠這一手公孫煜將來絕對餓不死的詭異念頭。
惡狠狠搶回令牌,江嘉魚咬了咬牙,覺得匪夷所思又忍不住懷疑:「我懷疑他偷走了令牌,可那麼短的時間,半個時辰都不到,他來得及精準弄到竇鳳瀾身邊人的令牌並且先一步扔到那條巷子裏誤導我們嗎?」
「宮裏的皇后姓謝,謝氏在宮裏手眼通天。我阿耶之前提過一句,論對皇宮的掌控力,皇上怕是都未必趕得上謝皇后。還有謝澤,別看他整天笑眯眯的一幅好人樣,這人心眼子比篩子還多,這才幾個月,大理寺卿都快被他架空了」不管是謝澤是趁機偷令牌還是趁機佔便宜,公孫煜現在不吝嗇於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謝澤,「就算不是他偷走了令牌,也保不準是他的那個小廝撿走了令牌,再混淆視線。之前被竇鳳瀾吸引了注意力,倒沒跟你說,查十五那天進出宮記錄時,查到昭陽公主帶着人出過宮。沒準就是謝氏拿竇鳳瀾當替罪羊,竇鳳瀾只有寵靠山不穩不至於這麼狂,倒是昭陽這人行事作風肆無忌憚的很。」
江嘉魚原地走了一圈,對公孫煜道:「你看看能不能再審審那幾個太監,我把細節再給你詳細說一遍,你去對對看,假的真不了,總有破綻。我不想冤枉人,更不想到底是誰害我都搞不明白,做個糊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