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暴雪山莊
接電話啊!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悠揚的歌聲一遍又一遍,向言等的不耐煩起來,翹着的腿交換了一下。
就在高清不抱希望,以為電話也沒有信號的時候。
「喂,您好——」
一到喑啞的男聲響起,極其陌生的聲音卻給在場所有人注入了希望。
最好現在就能離開這個破地方!
「警察嗎?我要報警!!!」高清的激動溢於言表,連聲音都在顫抖。
「死人了!!」
「好的女士,您先平復下心情,」接線的警員顯然十分有素質,面對緊急的情況仍然毫不慌亂,眾人耳朵里聽到了紙張和筆尖「沙沙」的聲音。
「女士,請問您的姓名,住址聯繫方式,以及死者目前狀況。」
高清連忙把自己的基本信息說了出去。
「……對、我們在J市的山莊,在三注山,」高清抓住救命稻草,「能立刻出警嗎?今天可以到嗎?」
對面的警員又確定了下山莊的地理位置。
高清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但迫於生命威脅,不得不好聲好氣。
「對不起,因為接連暴雪的緣故,最快的搜救隊和警車也要六天後才能抵達……」
「喂,女士您還在聽嗎?」
「喂、喂……」
電話線垂落在地上,高清獃獃地坐在地上,顯然對這個結果不能接受,抱着腿無聲流淚。
死一般的寂靜。
「怎麼樣?」
裴容站在樓梯上,高大的身影半隱沒在黑暗裏,雪地折射的光透過窗子落在他身上,顯得忽明忽暗。
紀寧對上他的目光,搖了搖頭。
他點了點頭,冷峻的面容上沒有其他表情,顯然是早有預料。
紀寧注意到,他手上的水沒有擦乾。
「不管怎麼樣,得先把人弄出去吧!」向言微微抬起下巴,朝向段應商屍體的方向,又踢了踢腳下的地毯。
白色溫暖柔軟的羊絨潑灑着鮮血,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
「還有這個,也一起丟出去。」
像是扔什麼無關緊要的垃圾。
段應商,一個正常一米八幾的男人,屍體重量肯定輕不到哪兒去。
剩下三個女生和兩個男生,加一個菜雞。
向言和裴容對視了一眼,頗有默契的起身,一個人把茶几拉開,另一個人用毯子把屍體一裹。
兩人披了件羽絨服,戴了厚厚的鹿皮手套。
一頭一尾,抬着出了門。
紀寧不敢搭手,小跑着去給兩個人開了門。
厚重的大門打開,瞬間,凌冽的寒風席捲着厚重的雪花奔襲,像是從九天外垂落的晶瑩,落到屋內,化作一灘灘小小的水漬。
像是被投入了冰窖,紀寧瞬間眉梢、眼睫、發梢都落上一層薄雪,凍得瑟瑟發抖,瞬間沒了血色。
浴袍聊勝於無,摟得再緊也沒有溫度。
「快進去!」
向言看人凍得小臉鐵青,連聲催人回去。
紀寧凍得僵直,連唇瓣都在顫抖,上下牙打着哆嗦,話也說不清,只呵出一股股白氣。
裴容的速度默默快了幾分,抬着手裏沉重的屍體像是拎了個膠袋,輕飄飄的一勾腿,把大門闔上。
冰冷的氣息附着在身上久久不散,紀寧瑟瑟發抖裹着身上的真絲布料,往中央空調風口那邊挪去。
凍、凍死了。
【你可以不去開門,他們只是n,沒有必要】
系統顯然不能理解他這種做法,對於玩家來說,除了通關之外的所有舉動,都是多餘、無用的。
我是男人啊!
紀寧反駁。
屋子裏的女生哭的哭,害怕的害怕,而且穿的都很薄。
向言和裴容抬屍體出去本來就很辛苦了,我作為屋裏唯一的男子漢,順手幫他們開個門,難道不應該嗎?
【我不明白】
你不懂,紀寧在心裏回復系統,這叫——擔當!
「紀寧,你這樣會感冒的,」柳曼不贊同的語氣響起,「還是上去沖個熱水澡,換件厚點兒的衣服吧。」
紀寧站在暖風出氣口,凍得僵直的手指才緩緩恢復知覺。
紀寧點了點頭,說:「好,我先上去。」
回暖之後,紀寧感覺皮膚先是回到正常溫度,再就是發熱,一股撓心抓肺的癢從小腿和手指上傳來。
這是要起凍瘡的前奏。
紀寧連忙回到二層房間。
因為太困,昨天洗澡前脫下的臟衣服還散落在地上,紀寧把衣服撿起來,抖了抖,有點子奇怪。
統子,我衣服少了一件!
【什麼少了】
紀寧有些羞澀,不好意思地開口。
苦……苦茶子。
【……】
紀寧撓了撓頭,說不定是被他隨手丟哪兒了,或者一不小心踢到別的地方沒注意。
【你先洗澡吧】
系統淡淡出聲,下一句話有些奇怪。
【當心】
當心?
當心什麼?紀寧小小的腦瓜,大大的疑惑。
他抱着衣服,一把拉開浴室的玻璃門。
懷裏抱着的衣服落到地上,他先是喃喃。
「救、救命。」
然後像是回過了神,一邊後退一邊,高聲大喊。
「救命啊!!!」
聽到樓梯作響的聲音,紀寧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絲不gua了,趕緊扯過床上的被子,牢牢包裹住自己。
柳曼最先衝上來,她望着躲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結結巴巴、不知所措的紀寧,手指向的方向,咽了口口水。
一步一步靠近。
光潔的浴室里,本該平整新亮的鏡面上,卻突兀地被用血液畫了個碩大無比的「死」字。
已經凝固,血液蔓延,向下滑落,在鏡面上留下血腥的印記,惡意和血氣在屋裏不斷擴散。
像是惡意的詛咒,又像是不祥的死亡預告。
「啊啊啊——」
柳曼嚇得尖叫,隨便抓起手邊的東西狠狠砸向鏡面。
「嘩啦嘩啦——」
鏡子碎成無數碎片,噼里啪啦跌碎了一地,不詳的血紅色頑固地附着在碎片上,甚至有一些迸濺出來,划傷柳曼的面頰。
辨出叫聲的方位,高亢的叫聲讓樓下身裹風雪、剛剛返回的兩個男人來不及脫下衣服。
披着一身霜雪,三步做兩步,彷彿賽跑似的衝上了樓。
「怎麼了?」
「沒事吧?」
兩個人異口同聲,看着在床上緊緊裹着被子的紀寧。
紀寧裹緊小被幾,眼神不經意掃過柳曼,連連後退,頭搖成了撥浪鼓。
「別、別過來。」
雖然大家都是男生,但是畢竟現場還有個女生,大庭廣眾,這樣肯定不行啊!
向言跪坐在床上,作勢就要去掀他的被子:「受傷了沒,給我看看。」
裴容轉身,柳曼的臉色很難看,他眼睛裏一道暗芒劃過。
「柳曼,能麻煩你去煮一壺薑湯嗎?」
明明是請求的句子,卻硬生生有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柳曼張了張嘴,看着床上正在奮力和被子搏鬥的兩人,本來還想說什麼,卻又被按下,最終點了點頭。
「好了我叫你們。」
她拐出門,卻又忽然回頭,咬了咬唇,提醒道。
「對了,那個鏡子我不小心打碎了,你們注意別傷到。」
「咔噠——」
門被從內反鎖。
向言聽到響聲,回頭看到手還搭在門鎖上的裴容,挑眉看了人一眼,轉回頭,繼續和紀寧手上的被子搏鬥。
「躲什麼躲,都是男人你還怕看啊!」
紀寧死死捍衛住自己的小被子,雖然是這麼說。
可是他……真的全果誒。
不行不行,太要命了,簡直是社死。
裴容沒說話,坐在床邊,也沒有動手,只是眼神里透露出的意思是。
他也要檢查。
紀寧面紅耳赤,一方面是因為眼前兩人直白的舉措,另一方面是因為直播間開着破爛自行車的彈幕。
【嘿嘿嘿嘿!好大一張床!!!】
【老婆老婆,把門開開,俺要進來~~~】
【樓上老婆我先用用,不還了】
【是誰!是誰偷了老婆的苦茶子!!!】
……
實在是不堪入目,開的直冒尾氣。
紀寧一面要應付手上的大力奪拽,一面要被彈幕的虎狼之詞荼毒,實在是心力交瘁。
統子,能不能把直播間關了或者屏蔽啊?
【可以,請問宿主選擇關閉或屏蔽彈幕】
彈幕里苦茶子亂飛的人一個兩個,登時老老實了,開始賣慘打感情牌。
【嗚嗚嗚老婆都是他們不好,我替他們向你道歉,不要關直播好不好】
【十年癱瘓就靠老婆直播續命,嗚嗚嗚生死一念間啊!】
【嗚嗚這是可以關的嗎?不要啊!!!】
……
算了,就屏蔽彈幕吧。
紀寧還是心軟了一下,只要看不見就不存在,精神勝利法戰勝一切。
「鬆開手,讓我看看!」向言幾乎整個人都撲在了被子上,紀寧被石頭一樣重的人壓的喘不過氣。
一隻手拉住被子,另一隻手不斷推着作亂的大手。
「我、我沒事,你別看了。」
紀寧累的氣喘吁吁,空調和被子雙重加成,烘得他原本白皙的雙頰緋紅,眼角也泛起紅意。
「臉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他越攔着,向言越是逆反心理,以為他是不舒服還故意逞強,「快讓我試試!」
從上拉扯攻破不了,向言轉換陣地,虛晃一招,手快速探向被子下擺。
向上一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