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狐狸拉車
「爹,娘,哥,你們怎麼睡在這裏呀?」
二丫趕緊跑了過去,把一家三口都喚醒,江停雲也把陳柏叫醒了。
「陳伯,這是怎麼回事?」
陳伯坐起身來,詫異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但見墳頭林立,松柏森森,只覺一股陰寒之氣自尾椎生出,直衝腦門兒。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在別人家裏投宿嗎?」
方棟忽然道:「其實昨天晚上,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從咱們村到紅花鎮這一路上,哪有這麼一戶人家?」
只是昨天他們回來得晚,天黑看不清路途,也不知轉了多久,人困牛也乏,大傢伙都又累又餓。
他眼睛又看不見,不知道是不是天黑走錯路了,所以沒有多說什麼。
方柱起身往四周看了看,突然一拍腦門,「哎喲,這不是吳家七口的墳地嗎?」
吳家七口是在家主赴任的途中被人殺害的,因為他們老家沒有別人了,芙蓉縣的縣令就做主把他們一家七口葬在了這裏。
至於七個人為什麼只有五個墳頭,乃是因為這七口裏有兩對夫妻。
依照當地的風俗,夫妻死後都是合葬在一個墳里。
江氏驚疑不定地說:「咱們昨天晚上,不會是遇見鬼了吧?」
眼見氣氛逐漸凝重詭異,江停雲翻了個白眼,「嬸子,這世上哪有鬼?要真是遇見鬼了,你們還能平安無事?」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方柱點了點頭,「可能是咱們睡迷糊了。別說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家吧。」
一行人也不再耽擱,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套車的套車。
只是,陳伯去套車的時候才發現,拉車的大黃牛,變成了一堆還沾着血絲的白骨。
江停雲面色一變,狐疑地看着三個狐狸,直把三隻狐狸看得渾身僵直,才淡淡地說:「我覺得,拉車對你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你們覺得呢?」
三隻狐狸連連點頭,表示絕對做得到。
江亭雲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是他要為難狐狸,但今晚發生的事,很難讓他相信,自家大黃牛的死和這三隻狐狸沒關係。
在陳伯達將信將疑里,江停雲堅持讓他把車套在三隻狐狸身上。
那三隻狐狸拉車果然有一套,走得又快又穩。
等回到家裏,賈氏才知道自己兒子干出來什麼膽大包天的事,氣得抬手就給了他好幾下。
還是方柱夫妻在一旁勸和,他這才逃過一劫。
哄好了母親之後,江停雲才指着那三隻狐狸,嘻嘻笑着說:「娘,我們能這麼快回來,這三隻狐狸功不可沒。兒子已經答應它們了,要謝他們一百斤豬肉。」
對賈氏來說,只要兒子平安,一百斤豬肉算什麼?
她當即就拿出了銀子給柳二家的的,讓她趁這個時候,到村西頭的屠戶家裏,讓屠戶多殺一頭豬。
「也不拘多少,一頭豬咱們都要了。」
柳二家的接了銀子就去了,正好江屠戶剛殺出來一頭豬,正準備裝車呢。
聽柳二家的說明了來意,江屠戶二話不說,裝了車就給拉過來了。
「昨兒新收到大肥豬,一百九十斤。」
那時候沒有催肥的飼料,豬都不大。一百九十斤,的確是大肥豬了。
賈氏也不含糊,連好肉帶雜碎,全部給了三隻狐狸。
彼時,江停雲已經被她趕回屋去睡覺了,一隻狐狸突然口吐人言,「幾位的確是遇見鬼了,不過那些鬼物倒不傷人,只是饞血食,吃了你們的牛而已。」
而後,它們又朝賈氏鄭重道謝,原地忽然起了一陣煙霧。
等煙霧散去,狐狸和豬肉都不見了。
在場之人都目瞪口呆。
好半晌,江屠夫才驚嘆地說:「這是狐仙呀!」
這些江停雲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他四點多就起來了,匆匆忙忙吃了飯,就往江行正家裏趕。
一凡道人起得更早,江停雲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在銀杏樹下打完一套拳了。
見江停雲來了,他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說:「既然來了,就跟着為師打拳吧。」
師徒二人又打了三趟拳,江停雲氣喘吁吁,滿身大汗。反觀一凡道人,卻是半點都不顯得狼狽,只是額頭微微見汗而已。
只看一凡道人的年齡,江停雲就不由心生佩服:六十多了還能有這麼好的體力,這個師君別的不說,一定是個養生達人。
別的他也不求了,只要能把這手養生術學到手,就值回票了。
喘勻了氣之後,江停雲問道:「師君,接下來弟子要做什麼?」
一凡道人十分和藹,笑眯眯地說:「昨天不是給了你一本書嘛,那可是咱嶗山派的鎮派之寶,你自己拿着看吧。至於能悟出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
江停雲無語,「這還真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呀!」
「誒,這句話有意思,說得可太對了!」老道士笑道,「修道這回事,吃的就是天賦。若是沒有天賦的,在道祖面前空坐一百年,那也是一事無成。」
江停雲撇了撇嘴,吐槽道:「普通人要是能活夠一百年,那也是賺了。」
算是他前世醫學那麼發達的時代,國人的平均壽命也才七十多歲。在平均壽命三十多的古代,能活一百歲,那可不就是賺了嗎?
老道士是嘿嘿一笑,連連催促他,「別廢話了,快看書,快看書。」
想到昨天看書時丹田生出的氣感,江停雲也有些蠢蠢欲動。
不過,心裏還壓着另一件事,便道:「師君,你不是總說自己法力高強嗎?我這裏有一件大事,你若是能幫忙解決了,徒兒就徹底服了你了。」
老道士撇了他一眼,「你說說看。」
於是,江停雲就把方棟生翳疾的事說了一遍,「大家都說,方大哥這是撞客了,這不是正好涉及到師君您的專業領域嘛。若是您能把方大哥給治好了,徒兒就徹底服你了。」
「你說的是那個輕挑之徒呀!」一凡道人嗤笑了一聲,「那個我治不了,他命里該有此劫。渡得過就有大造化,度不過這輩子就毀了。」
江停雲急道:「怎麼就命中注定了?師君,您不知道,他爹娘年紀也不小了,家裏只有他一根頂樑柱,若是他倒了,他們這一大家子也就散了。」
雖然二丫也是個好姑娘,但這個時代對女孩子的壓迫實在是太嚴重了。如果一家子只剩一個女孩子,那這個女孩子最好的下場,就是賣到大戶人家去做奴婢。
甚至於像二丫這麼清秀漂亮的,還認識字,連做丫鬟的機會都沒有,只會淪落到更加不堪的境地。
江停雲急得跳腳,一凡道人卻不為所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這樣的人若是不磨礪一番,日後必然是個禍害。」
此言一出,江停雲啞口無言。
蓋因方棟雖然有諸多優點,為人卻實在輕佻,見到個漂亮女人,不管是姑娘還是媳婦兒,他都要上去口花花一翻。
要知道,這個時代對女子十分苛刻,稍有不慎有可能會被判定為失節。
他們這一帶算是風氣開放的,沒有以貞潔牌坊為傲的,最多也就是把失節的女兒嫁得遠一點,不讓影響家族名聲。
若是有年輕的寡婦,也允許她們帶着嫁妝改嫁。
但有的地方禮教卻十分嚴苛,風氣也十分古板,家裏的女兒若是失足跌落河中,寧願讓女兒淹死,也不願被個陌生男人救了。
方棟如今只是個秀才,並沒有去過太遠的地方,所以還沒有釀成什麼大禍。
若是日後他高中了舉人乃至進士,到外地為官,以他的為人,又怎會用心去了解當地的風氣?
想到這裏,江停雲閉嘴了。他掏出那本被吹上天的藍皮書,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等他凝神靜氣,再次沉浸到書中的圖畫上時,昨天那種感覺又來了。
一股溫熱的氣流從丹田升起,順着圖上標註的紅線,在經脈中緩慢地遊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操縱着那股氣流在體內走了一圈,不禁長長吐了一口氣。一抬頭,他才發現天竟然已經黑了。
「啊,已經這麼晚了嗎?」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胃部,驚奇道:「咦,我竟然一點都不餓。」
要知道,這一整天,他也就是早上四點多吃了一頓而已。
老道士捋着鬍鬚笑道:「你吸收了一整天的天地靈氣,不比飯頂餓?」
「什麼天地靈氣?師君,這裏就咱們師徒倆也沒外人,您就別故弄玄虛了。」江停雲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飢餓感瞬間襲來。
「哎喲,剛才果然是錯覺,餓死我了,餓死我了。我得回家,叫紅杏給我做好吃的。」
他扭頭問老道士,「師君,您要一起嗎?」
老道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說了一句,「我大約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兒了。」
「昂?」江停雲滿臉疑惑。
老道士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擺了擺手說:「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家去吧,免得你母親擔心。」
江停雲雖然摸不着頭腦,天色的確不早了,他匆忙與二叔一家人告別,就往自己家裏跑去。
母親賈氏果然問他為什麼回的這麼晚。
待聽到他說,是因為頗有感悟這才晚了,賈氏十分高興。
「快去吃飯吧,一直在鍋里溫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