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4 章 殊途何歸（32）
顧凊幾乎是本能的去抓住孤仟夙，好似他只要一走，自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一樣。
孤仟夙扭頭，瞥見顧凊那眼底一瞬而逝的慌亂時，眼神閃爍了一下。
「仙君，我還有事要做，沒空陪你看風景。」
孤仟夙聲音平靜，平靜到讓顧凊都覺得有些陌生，他怔在那裏半晌才有些不舍，僵硬的鬆開手，眸中浮現愧疚之色。
「你該怨我。」
「我聽不懂仙君在講什麼。」孤仟夙聞言，眼神逐漸平靜下來，他嘴角一咧，仰頭對着顧凊眯眯笑着。
「仙君覺得我該怨你什麼？」
「怨你收我為徒？」
「怨你說著會護着我，卻還將我拋棄？」
「還是說，怨你承天道意志，心懷天下蒼生？」
顧仟夙轉身，幾步走到顧凊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一字一頓說到，「若是仙君是為了心中那點愧疚才不斷尋我，那便到此為止吧。」
「我不怨你，我也不需要你那因愧疚而產生的感情。」
「若換做我是你，恐怕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當顧凊誕生於這個世界時，他就註定背負起了護這世界太平的責任。
作為不被這世界認可的孤仟夙，註定與顧凊殊途陌路。
孤仟夙頓了頓，指着顧凊的心口處說，「仙君心中並非沒有我的存在，而是我在你心中無法與這世界衡量。」
他確實不怨，不恨顧凊，蒼生與他的這個選擇確實過於卑劣，不公平，但他還是會傷心，會難過，會……不甘心。
顧凊聞言，重新審視起了孤仟夙，他發現，這孩子真的變了，似乎這般模樣，這般性情，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陡然間，顧凊感覺心中空空的一塊被填滿了，有種物歸原主的感覺。
深呼吸一口氣，顧仟夙臉色有點發白，他揉了揉眉心，不願繼續與顧凊糾纏下去，「仙君現在明白了嗎？我不恨你，所以可以請你離我遠點嗎？」
「你……」顧凊回神，看到顧仟夙那臉色時，聲音一頓，回想起了當時他手裏的那株重仙草。
「你幹什麼！放手！」
顧凊幾步上前，握住孤仟夙的手腕，然後催動靈力，當探查到那幾乎接近破碎的神魂時，他瞳孔狠狠地一縮。qs
他的靈魂並非完整，甚至有一半出現了斑駁裂紋，而造成那裂紋的源頭這是……他的靈劍。
這孩子是以什麼狀態活下來的，又是如何承受靈魂破碎的痛苦活到現在的？他不敢想像。
顧凊閉了閉眼，聲音沙啞苦澀，「對不起。」
孤仟夙掙扎的動作一頓，他抬眸看着那雙眼睛裏愧疚的神情，諷刺的笑了笑。
「仙君，該發生的都發生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說著，孤仟夙將顧凊的手甩開，轉身頭也不會的離去。
「我不恨你，也不需要你的對不起。」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幾日後，秘境出口開啟，當初進秘境的幾百人此刻竟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十人出來，可想而知此次歷練是多麼坎坷困難。
雲昊也出來了，身上也受了不少傷東一道西一道的挂彩，臉色更是憔悴。
他雖然得到了歷練，但卻並未找到能救林凌的重仙草。
即便是到了那所謂的遺迹，看見的也只是一片狼藉，可想而知，早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阿凌……」雲昊喃喃念着林凌的名字，他眼眶微紅，絕望在心中蔓延。
進了秘境如何，到達了遺迹傳承之地又如何，到頭來，他依舊救不會自己心愛之人！
在秘境外等着雲昊的蘇子越見狀，心中也頓是明白了，他咬了咬唇，擔憂的望着雲昊，猶豫再三后才揚起笑容大步走向前去，「師兄！你出來一直愣在那裏幹什麼！還不走快些，林師兄在等你呢。」
「啊……無事。」雲昊見狀，連忙斂去眼底的悲傷搖搖頭道，「林凌現在情況怎麼樣？」
「林師兄好着呢，這幾天啊，氣色都紅潤了好多呢。」蘇子越笑說道，見雲昊沉默不語，他拍了拍雲昊的肩膀，「師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回去看看，真的好很多了。」
「不過這個時辰，林師兄估計已經休息了。」
客棧，雲昊回來時已是入夜時分，他站在門口，沉默的看着緊閉的房門。
過了許久，直到裏面傳來咳嗽聲他才回神，連忙推門進去，看到床上仍然熟睡的青年他才輕輕鬆了口氣。
雲昊走上前，他傾身準備為林凌捻上被子時，餘光突然瞄到了林凌枕邊的東西。
桌上放着幾串糖葫蘆，旁邊是個木盒子，裏面躺着一株白色的仙草，那模樣，赫然與他要找的重仙草一模一樣！
雲昊拿起仙草端詳了一會兒，發現正是自己尋找的重仙草時，他只覺得千萬話語卡在喉間，又是苦澀又是開心。
拿起一串糖葫蘆，雲昊走到窗前，對着外面舉了舉，聲音微顫沙啞。
「謝謝。」
「三兒啊，你把那草給他了你怎麼辦？」屋檐上撐着下巴看着下面，鬱悶道，「那人看着就已經活不長了，仙草給他不也浪費嗎？」
孤仟夙沉默，見狀更加鬱悶了，他撅起嘴，擔憂到，「現在好了，沒了仙草，你那一半神魂怎麼修復啊，三分之一的力量都恢復不過來。」萬一到時候又被捅一劍，那不就死翹翹了！
當初要不是白祁及時救走了孤仟夙，恐怕人早就被tong\\穿了！
「我自己有分寸。」孤仟夙不緊不慢的說到，他摸了摸脖間，眼底劃過一抹幽深的光，
「我不會輸。」
有時候，他還真想掰開孤仟夙的腦子看看裏面裝了些什麼玩意兒，明知道對自己不利，還要一個勁兒的往裏鑽。
顧仟夙聞言，只是揚了揚嘴角，並未回的話。
他站起身，從屋檐上一躍而下。
「我從不做無準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