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話
兩人僵持着對視，這樣不會換來任何的結果，兩個人對此都無比清楚。
“蘇笙！蘇笙！”
腦海中傳來蘇月的聲音，讓蘇笙不得不從這場對峙中退出，可是當他剛剛轉身，似乎就可以明白她呼喚自己的原因。
遠處大海此時正在遠端裹挾起巨浪，那可能比起歷史上任何一場海嘯還要恐怖的事物正在向著這個地方襲來。可這並不是全部，襲來的是海嘯不假，但卻不是一朵又一朵浪花的匯聚，而是一個又一個城市的堆積。
一個承載着城市的海浪鋪天蓋地的襲來。
“我知道這裏是夢，也知道我已經變成了植物人，我已經無法為這個世界留下什麼了。”
“我可以幫你，只要有時間機器的藍圖，你還可以……”
他搖了搖頭，沙灘上的一切已經因為巨浪的襲來而開始顫抖，這個世界在為之恐懼。
“沒有必要了，因為當我來到這個夢境之中的時候想明白了，為這個世界留下些什麼根本我不是身為人存在的意義。所以，抱歉了，蘇笙。”
那海浪已經遮蓋了天空之上的雲層，那也許包含着自己居所的城市已經開始因為恐怖的重量而墜落，兩人會在眨眼間灰飛煙滅。
名為城市的海浪落下，那崩毀與坍塌的聲音在耳邊猶如鬼混的哀嚎，長久不斷。崩裂的玻璃碎片如朵朵浪花在兩人周身閃耀，可即便如此，這足以稱作天災的事物卻是沒有傷到他們分毫。
“你的確是這片夢境的主人，但你卻沒有辦法下逐客令。”
竹楓咂舌，抬起手掌，那破損的城鎮恢復原樣，兩人此時就佇立在普通的房間之中，可是下一刻，蘇笙只感覺自己身前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力，眼前的一切全都反射在鏡面之中，不斷的倒退，自己最後落到了另一個陌生的房間。
“這傢伙怎麼對於夢境如此熟悉啊。”
蘇笙從高樓中一躍而下，平穩的落在地面之上，看向四周莫名其妙的建築，自己現在可不知道被他甩到幾個街區外面去了。
“姨母，能夠找到竹楓的位置嗎？”
“可以，但是他似乎可以尋找到這夢境中的一些特點並將其利用，你們兩人的距離只會被無限制的拉開。”
蘇笙眼前突然浮現了一個光點，那應該就是竹楓，的確，這個光點距離自己越來越遙遠。
特點嗎？既然這裏是竹楓的夢境，那麼……
蘇笙轉身向著身後跑去，那裏大部分街區的樣貌都沒有浮現，完全只是一片黑暗，連形狀都不曾擁有，應該就是他沒有印象的部分。
“不行！那樣你只會陷入夢境的洪流！”
蘇笙緊閉雙眼，確保自己不去想像面前街區的景象，隨後縱身一躍。
“別人的夢境可能會如此，但是竹楓的話，可並不認為這個世界存在有邊緣。”
耳邊呼嘯的聲音不斷的傳來，那從雲層之上墜落如而下的自由落體感包裹了蘇笙的身體。
“這是？”
“四維空間，我和竹楓一起看的一部電影中就是如此體現出來的，果然深深刻印在他的印象之中。”
四周有着無數個和剛才完全相同的城市，也有着無數個自己在漆黑一片的虛無中墜落。
下方的城市距離自己愈發的接近，可蘇笙卻沒有降落的打算，還在不斷墜落着，而每錯過一個城市，自己距離那個光點的距離就愈發接近。
“和我一個作家比想像力，
你還是太嫩了！”
竹楓似乎聽見這樣的呼喊聲，抬頭看去時，蘇笙的身影已經飛速的落下，可當他的手指才是剛觸碰到竹楓的時候，他的身體卻卻像是顏料一般的散落了一地，讓蘇笙抓了個空。
什麼？
滿地不同顏色的顏料如沼澤般吞噬着蘇笙的身體，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都說過，你太嫩了。”
蘇笙深呼吸一口氣，一頭扎進了顏料的海洋之中，可卻沒有想到，自己隨後立刻就摔到了地面之上，激蕩起無數秋日的落葉。
蘇笙有些匆忙的爬起身，卻是發現自己所佇立的這片樹葉比起剛才的城鎮還要巨大，或者說是自己變的比螞蟻還要小。
“怎麼這麼麻煩……”
就當蘇笙打算想辦法離開的時候，不遠處那由顏料堆積起來的人影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個五彩繽紛的孩子此時正拿着一張如畫作般的事物給自己的父母看，-在他這個年紀，那應該是非常優秀的作品，卻依然沒有得到他們的讚賞。
可是當他拿出一張再為簡單不過的計算題給他們看時，他們卻是不斷的稱讚與表揚，甚至還為此送給他喜歡的禮物。
腳底無數的顏料推動着蘇笙前進，自己好像在陪伴那個孩子一同成長。
這完全由顏料構建起的世界似乎是他的全部，每當他將畫作給別人看卻沒有得到讚賞的時候，他身上就會失去一種顏色，每失去一種顏色，他給人的感覺就更加的，孤寂。
直到最後他失去了所有的顏色，他不再將畫作給任何人看，最後緩緩的化為一攤顏料，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上。
“這就是你想要畫畫的理由嗎？”
蘇笙看向身後的身影，竹楓此時就佇立在那裏，蘇笙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讓自己看到這一切，但自己已經看到了卻是事實。
“是的，那是我兒時的夢想，但在我的熱情完全被世界的冷漠熄滅之前，沒有人向我伸出援手。我也知道，如果我能夠早一些遇見你，說不定一切都會有所變化，就算只有一個朋友支持我，我也有着違背父母的意願而畫畫的勇氣。”
“可是我可以幫你，只要我能夠留有記憶的重來，我向你發誓，我會讓你有一個能夠享受畫畫的童年與人生。”
“不，蘇笙你不明白的，這不是你的錯，這只是我的自私而已。”
“什麼意思？”
“蘇笙，時間機器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