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武之人,苦中人
廈安國呈南北長,東西短的國貌,自建國以來已有四百三十餘年,因緊鄰東海物資豐富,一直都被周邊各國覬覦,皇族姜氏幾經波折始終屹立不倒,自從四十年前老皇帝登基后,縮減軍隊前往海外探尋秘境的支出,重視農耕,開放東海岸線,同鮫人族加強貿易往來,廈安國一片繁華達到鼎盛時期。
第二天阿和醒來發現父親已經不在將軍府,應是去了皇宮,幾位略施粉黛的婢女而入,將一身練功服穿戴在阿和身上,阿和還有些睡眼朦朧。
一位管家走進屋內說道:“世子,馬車已經備好,一會咱們就出發去往磐岩門觀武。”
管家姓劉,已在將軍府內服侍了兩代人,打三十多歲入了府內過了有四十多年,他是看着當今鎮海將軍長大的,現在又負責照看將軍幼子,年歲已高,不過身子骨還是英朗,說是年輕的時候習武,參過軍,是老將軍的心腹,看樣貌倒是看不出是個古稀之年的老人。
阿和聽言一下就來了精神,抹了把臉就跑出了屋子,以前就常聽娘講故事說磐岩門是桑花洲的一個名門正派,一直是廈安國學武之人心中的嚮往,多少遊俠從這裏走出去闖蕩江湖,懲奸除惡,近些年軍方安排了不少的士卒在此練武。
雲霓已在府門處等候,看着阿和跑來,溫和道:“娘親為你準備了一些早食,路上吃。”
“娘,孩兒不餓,我要去學很厲害很厲害的武學了。”阿和興奮道。
雲霓說道:“阿和將來肯定是個很厲害的人,所有人都會認為阿和很棒。”
阿和聽言更開心了,說道:“那孩兒以後一定會保護好娘,不讓娘受任何委屈,給娘找到最厲害的神醫。”
雲霓很是感動,心中微微嘆息,不知道玉秀龍晶的作用能挺到什麼時候,不過這件事的原因她和伏真一直隱瞞的很好,沒讓阿和知道其中真相,只說是受寒導致,以免阿和懂事以後內疚,雲霓說道:“娘親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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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后馬車駛入一處山門,一男一女兩位武人在此迎接,身着黃岩色勁裝,背後處紋有一方巨石妝綉物,正是磐岩門的弟子。
“誠迎將軍之子前來觀武。”男性弟子拱手相迎道。
劉管家掀開車簾,阿和急忙跳下馬車,四處張望起來,眼中充滿了好奇。
“兩位少俠辛苦,還請帶路前往門內。”劉管家拱手還禮道,領着世子阿和進入山內,擺了擺手讓車夫等候。
磐岩門位於京郊清流山,山中清泉飛瀑,草木繁茂,有人在此借取瀑布之勢捶打身骨,也有武夫飛澗其間,好不熱鬧,一路走來在兩位弟子的引領下,看的阿和熱血澎湃,在山林青石台階上蹦蹦跳跳,耍着拳頭叫嚷着。
登上山頂后,一片廣闊的廣場呈現眼前,四角分別有盤龍石柱矗立,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在此互相切磋,引路的女弟子說道:“劉管家,這天氣像是要下雨,避免世子受寒,還請挪步到室內觀武。”
管家說道:“好,那就前往室內吧。”
世子和管家來到一處殿堂前,懸挂着苦武堂幾個大字,一位白須老人站在門口處,身姿挺拔,大笑道:“世子殿下,劉管家,恭候多時。”
劉管家客氣說道:“何門主久仰,將軍托我帶世子殿下來此觀武,一切聽從門主安排。”
被稱作何門主的老人正是磐岩堂的主事人,名叫何煥恆,年輕時走南闖北威名赫赫,人稱石中玉,
一手山碎拳打的整個廈安國江湖武夫心驚膽戰,此時瓮聲瓮氣道:“劉管家,劉老弟,你久仰個屁,這才多年未見,恁個客氣個啥。”
劉管家一臉義正言辭,說道:“我受將軍之命不是和你敘舊來的,還請何門主先帶世子了解磐岩門一二。”
何門主說道:“就你派頭大,少拿伏真來壓我,那小子的根底還是我幫忙一點一點熬出來的。”
阿和一聽父親的名字,對這看起來不太面善的老人起了些敬佩之意,敢直呼父親為小子定是不凡之人。
父親的名頭他可是聽府內下人閑聊過很多次,是廈安國鎮海,鎮國,鎮山三大將軍里武學境界裏最高的,在老將軍安排伏真參軍之前,伏真也有過一段江湖的經歷,攪的整個廈安國各大門派雞犬不寧,要不是老將軍將伏真撈出江湖,不願繼續讓伏真廝混於廟堂之外,怕是以伏真在江湖的聲望也能夠開宗立派了。
眼前這位老人竟然是幫着父親奠基武學根底的人物,那不知道是否比父親還要厲害,阿和心中想着。
“小子你叫老夫聲何爺爺一點不虧,叫了我教你練拳。”何門主大聲說道。
阿和剛有的敬佩轉眼就消散了,面對這麼一個武學宗師的大聲言語,尚還年幼的阿和還是有些膽怯。
“莫要逗世子殿下了,已經下雨了,你要我們一直站在堂外么。”劉管家白了何門主一眼。
“哈哈哈哈進來吧,岩居、岩清你們兩個也進來吧。”
“是,門主。”
堂內閑雜物品並不多,一個四四方方的武台佔據其中絕大位置,長款各二十丈,台下擺有刀、槍、劍、戟、斧等十八般武器,武台後有個觀武處,幾人站在上面,看着空無一人的武台,何門主雙手背後說道:“小子,知道什麼是武嗎?”
阿和一臉茫然,搖搖頭。
“不敢說我的武就是對的,我年輕的時候以為會一些拳把式就是武,到了江湖覺得殺人才是武。”
阿和聽到殺人二字有些毛骨悚然,問道:“何爺爺,武難道不就是強大嗎?”
何門主一聽何爺爺三字高興不已,笑道:“這個何爺爺不敢說,習武之人錘打己身,身骨通明,可力拔山兮,也可截江斷流,只是武在每個人眼裏都不一樣。”
“我想像父親那樣威武蓋世,這個算是武么?”
“當然,你覺得是就是。”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像父親那樣?”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何門主說完這些抬起頭,神色有些自傲,看了看劉管家。
劉管家用看白痴的眼神瞄了他一眼說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說人話。”
何門主語噎,就像是一記集畢生武學的拳招打在了一塊嫩白豆腐上。
“何爺爺我懂了,那我今後不再吃飯睡覺了!”阿和歡呼道。
這一話語嚇的何門主和劉管家一個踉蹌,哪成想這孩子理解的有些偏,這讓何門主想到以前他爹也是差不多光景,還記得問小時候的伏真為什麼要習武,伏真回答說是為了下河捉鱉能快點。
劉管家解釋道:“世子,何門主的意思是需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之痛,就如蟲兒若想成蝶,必先化蛹。”
“對對對,習武之人皆是吃苦人。”
何門主踱步走到堂門處檐下,外面還在飄着小雨,一手指着懸挂的門匾,正巧一道春雷砸下。
“武學一途,從來沒有捷徑可言,苦在先,武在後,武人亦是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