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宣洩
舒星海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擁有自爆的能力。
倉促之下,身軀迅速轉為最擅防禦的巨熊形態。
但還未來得及將防禦技能完全釋放出來,對方極度不穩定的身體便驟然爆炸!
一名四階以太級的強者自爆的威力,足以摧毀一座城市。
最開始,巨大的能量帶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往內坍塌,讓舒星海無法第一時間逃脫,緊接着,內縮的能量攜帶着無可匹敵的狂暴之勢往外炸裂開來。
眼見這股遊離着無數電光的狂暴能量即將席捲整片戰場,上空的平君雅眼神一凝,身型急速下降,同時手掐道訣,口中輕輕吐出一道真言:
“鎮。”
另一邊。
上京的臨時作戰指揮部內,戴着黑框眼鏡的項秋正死死盯着眼前瘋狂暴漲的各項數據。
下一刻,這些彷彿要竄破指標的數值迅速回落,最終回復平穩。
項秋內心暗暗鬆了一口氣。
清源妙道真君所擁有的八九玄功,控場能力還是不錯的。
……
雖然狂暴的能量很快便被平君雅攝取鎮服,但舒星海仍然被最初那一刻的力量所正面擊中,巨熊形態瞬間瓦解,整個人被強大的衝擊波震飛出去倒在地上,口中噴出大量帶着內臟碎塊的鮮血,渾身遍佈焦黑的傷口。
但他沒去關心自己的傷勢,而是掙扎着抬起頭,望向壯漢自爆前將那第一階梯的少年扔出去的方向。
平君雅此時正保持着半蹲的姿勢,鎮壓着手下被壓縮成一團不停狂暴翻滾着的藍白色能量。
這團蘊含了一名四階強者自爆產生的所有威能的能量團,讓她一時半會抽不開身,只能將目光隨着舒星海的視線方向一同望去。
就在棄地之樞崩裂的一處缺口處,一道泛着墨綠色幽光的法陣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地面上。
而在法陣的中央,一隻一層樓高的巨手接過飛來的還在昏迷中的少年。
隨後,一道蒼老年邁的聲音響起:
“抱歉,真君。但這個孩子對我們暮光教派來說太過重要了。”
平君雅平靜道:“查爾斯,你想好挑釁東夏的後果了嗎?”
她試圖通過談話來拖延時間,只需再過片刻,她就能將手中這團能力徹底湮滅。
但是那道蒼老的聲音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並未答話,隨着抓着少年的巨手緩緩下沉,法陣也逐漸黯淡,最終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雜草中。
片刻之後,平君雅終於湮滅了手中那團能量,站起身來走到舒星海身邊,右手在虛虛虛一招,一瓶古色古香的白玉瓶子出現在她的手中。
“張開嘴巴。”
平君雅淡淡地說道,拔開了白玉瓶的塞子。
瓶中的藥液如同有人操控一般,在空中流轉幾圈后,緩緩進入舒星海勉強張開的口中。
旋即,他遍體鱗傷的身軀肉眼可見地開始癒合起來,雖然未徹底恢復,但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
“多謝平真君。”
舒星海站起身後,微微低頭,道了個謝。
“這裏的戰後清理工作你安排好,回頭寫報告的時候順便幫我的也一起寫了。”
平君雅淡聲道。
“應該的。”
舒星海點點頭,眼前的這位可是出了名的反感寫報告這種官僚形式。
正當他想問下關於失去蹤跡的第四天災的人時,卻發現對方已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算了,
回頭再問下青丘的統測局好了。
舒星海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似乎很久沒回到人形態了。
他很快便收起笑容,準備變回最習慣用的橘貓。
變身前,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那隻巨手消失的地方。
頗為俊朗的臉龐上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內心的情緒。
一顆紅痣點綴在他的眉心處,看着就好像是畫中的菩薩。
……
緬甸。
陳荀和塞萬提斯等人走在欽邦的逼仄擁擠的街頭上。
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兩邊破舊的遮陽傘下,擺滿了販賣着各種水果和手工物件的小攤,路上不時有背着竹筐的的行人經過。
欽邦作為緬甸最窮的幾個城市之一,很少能見到外國人,尤其還是一個身穿整潔筆挺西裝的黑人和一個身披着紅色教袍的白人老者這種組合,至於後面的陳荀,一身普通的衣物和亞洲人的黃色皮膚對比之下反而顯得平平無奇。
這個兼具了現代文化和宗教文化,並且充分提現了人種多樣性的三人組合引得街上的行人紛紛側目,投來好奇地目光,偶爾還會有膽大的流浪兒湊上來,伸出兩隻手,用陳荀完全聽不懂的緬甸語嘰里呱啦地乞討着。
陌生嘈雜的環境讓陳荀有點煩躁和不安,他對着身前的兩人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當然是去機場,孩子。”塞萬提斯回過頭,微笑道:“那邊有我們的私人飛機,還有另一位同伴在等待着我們一同前往翡冷翠。”
“翡冷翠?去那裏幹什麼?”
“因為第四天災的總部就在那裏。”塞萬提斯解釋道:“到了那之後,你可以先洗個香噴噴的澡,休息一天,然後我會帶你辦理加入第四天災的手續……”
“可是,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加入你們這個什麼……第四天災了?”
陳荀打斷道。
“你們不由分說地把我帶到這裏來,有問過我的意見嗎?現在又是一聲不吭地就想把我帶到意大利去,你們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陳荀盯着塞萬提斯語氣重重地說道。
塞萬提斯嘆了一口氣,說道:“孩子,我知道你的委屈,也知道你離開你的祖國讓你感到難受。但是註定的毀滅即將來臨,你是我們的希望……”
“去你嗎的希望!”陳荀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不是說是需要被觀察者嗎?這世界上那麼多被觀察者,你們去找別人不行嗎?為什麼非得找我?”
塞萬提斯一時噎住,總不能直接說格赫羅斯之眼的消息一經發佈后,各國和全世界幾個大的勢力早就將所有未徹底陷入瘋狂的被觀察者統計出來並且瓜分完了吧?
“我他媽被這個什麼被觀察者的玩意兒折磨了三年!三年!你知道我這三年怎麼過的嗎?!現在好不容易熬過來了,我不用再被幻覺折磨了,甚至要去上京讀大學了!你知道我父母知道我要去上京讀大學的時候有多開心嗎?”
“但是現在這些都沒了!你們問都不問我一句就把我從東夏帶走,一口一個拯救世界,你們找別人去啊!讓別人去拯救啊!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頂,我就是一隻鹹魚,我只想安安穩穩地讀個大學,掌控好自己的銘紋力量,然後順利畢業回到老家,跟薛叔一起上上班吃吃燒烤,偶爾打幾個小怪,然後討個老婆再生他媽的兩個女兒……”
陳荀越說越激動,最後漲紅着臉,眼中閃爍着淚光指着塞萬提斯大聲道:
“憑啥就要給我這麼重的責任負擔?我他媽告訴你們!這破地球誰愛拯救誰拯救去!我才懶得奉陪你們玩這種拯救世界的遊戲!”
說到底,陳荀還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在一天的時間裏先後經歷了生死搏殺的驚悚和被帶離故土的悲傷,一直積攢着的憋屈和鬱氣還有憤怒,在這一刻統統宣洩了出來。
噴完后的陳荀轉身便跑了出去。
他知道他在身後的兩人面前毫無抵抗力,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就會因為他們幾句話就乖乖地跟他們走。
哪怕明知道下一秒就被他們抓回去,他至少也要把自己的態度表明!
他不想做什麼拯救世界的英雄,他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陪伴在自己的親人和朋友身邊。
望着陳荀奔跑着出去的背影,阿博特正了正自己的圓頂毛呢帽,輕輕笑着對身旁的塞萬提斯說道:“叛逆期的孩子可真不好管教,我去把他抓回來吧。”
說罷,他敲了敲手杖,正準備有所動作,一隻長滿了老年斑的手橫擋在了他的身前。
“讓他去吧。”
塞萬提斯靜靜地說道。
“正好讓他看一看這個世界。只有真正看清這個世界后,他才會明白自己要尋找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