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黃金家族

第60章 黃金家族

雖然道武雙修,但少年的武道境界還是沒有跟得上輪海境的修為。

再加上清露刀鋒銳,少女壓上全身重量,那苦苦支撐的左手終是不甘地斷開,長刀順勢落下,切開了他的咽喉,將氣管與動脈一同截斷。

瀕死的身體如案板上的魚一般彈動着,抽搐着,大量的生機被噴濺的鮮血帶走。

逐漸模糊的視線中,右手苦苦維持的法式光芒,終是閃爍兩下,潰散成了光點。

自己最後的搏命手段,也是無用了……

艱難扭頭,將視線望向星空,那輪皎潔高遠的銀月,少年神采漸褪的雙眼中,那輪月影,成了最後的光亮。

阿婭對於生機很敏感,此刻也是清楚地知道這具身軀已經迅速朝着死屍轉化了。

腳步有些虛浮,她拖着長刀有些吃力地朝着那邊的群狼雕像處跑去。

四周有螢火蟲般的點點綠光,帶着生機注入她體內,讓她的腳步逐漸輕快穩健。

費力地搬開推開那些化作水晶的靈器巨狼,阿婭慌亂地將那顆染血人頭輕柔捧起,避免口腔湧出的血把氣管嗆住。

體內的藥力基本已經揮霍一空了,只有一些殘留下來的被曹破延緊急送往要害傷口,為煉血境體魄的自我修復提供資糧。

而在少女手掌敷過的地方,彷彿有清涼溫潤的水流緩緩流過傷口,曹破延疲憊地望着這一幕,雖有些吃驚不過也沒問什麼。

“我們得趕緊走了,我已經感覺到那邊有狼衛追來了!”

少女見曹破延還有口氣,也是幫他把刀歸鞘,將他的胳膊繞到脖后拉住,費力地將少年托扶起來。

在察覺到隋人少年渾身綿軟無力后,也是二話不說,嬌弱玲瓏的身子直接鑽到曹破延身下,雙手拉起滿是血污的雙腿,順勢背起之後認準方向拔腿就跑。

“喂!我說你可真厲害啊!這少年應該跟狼衛隊長的實力都差不多了,你竟然能把他殺了!”

“這些貴族子弟,總是獨自想搶佔功勞,還老讓旁人主動避開,誰知這次遇上了你,嘿嘿!我看那隊狼衛要是知道他是個軟貨,該怎麼和那些貴族老爺交代!”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阿婭,你呢?說句話呀!”

……

少女絮絮叨叨的,東拉西扯着,但曹破延能聽出她的關切。

眼睛有些被血糊住了,之前有顆狼牙就差一點啃進自己的腦殼裏,即便躲開了,但額頭也還是被狠狠拉開一道口子,此刻還在滲着血,導致曹破延的眼睛眨巴得很難受。

而視覺削弱之後,其他感知也是靈敏了不少。

夜風的涼爽,草地的泥土清香,少女髮絲拂過後的奇特芬芳,二人身軀貼緊后能感受到的,彼此的心跳。

還有,身後奔騰的馬蹄聲。

察覺不對的狼衛已經在追來的路上了。

儘管一開始二人騎馬奔出很遠,之後曹破延接力又以煉血境巔峰武夫的速度奔行,在阿婭的指點下儘可能低朝離狼衛最遠的方向逃跑。

儘管跟這貴族蠻子的生死搏殺,以自身重傷瀕死為代價,已經儘可能快地結束了戰鬥。

但終歸還是被狼衛發現了,終歸還是要以雙腿來和馬蹄賽跑。

來自草原的加成與幫助,讓阿婭的速度不慢,但也僅僅是不慢,跟飛馬比起來仍是有所差距,所以雙方的距離已經在危險地拉近了。

對這些正在迫近的危險,少女自然不會毫無察覺。

身後那些緊追不捨的恐怖氣息,

讓崇尚生機與生命的她本能地恐懼。

但壓下內心的悸動,拒絕潛意識中的着急,她仍是緊緊拉住曹破延的雙腿,沒有丟下這具比她自己還要重的累贅。

“喂!你說話啊!你再不說話,我就把你扔下自己跑啦!”

已經好幾次如此問道的少女,終於是得到了答覆。

嗓音微弱但堅定,背後的男人苦笑着說道:“吵死啦,你快把我放下來吧……”

莫名鬆了口氣,少女語調也是難以察覺地上揚了不少,惡狠狠地回道:“你還敢嫌吵!?本姑娘好心帶上你,你就知足吧!要不是當時……”

“什麼啊……”

“沒事兒!既然沒死就忍住別睡過去,別待會兒我發現背着你的屍體跑了半天!”

曹破延有氣無力地誇了誇,“呵呵,你小嘴兒真甜,真會說話……”

“哼!你也不賴!”

“行了,”收斂了莫名其妙的笑意,曹破延說道:“後面的追兵,光憑我們是跑不了的,放我下來吧,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的。”

“喂!我看你也不是會頹廢的人吶!”少女不由地一陣火大,“別說這種喪氣話!大不了就死一起!你也蠻好看的,我也不算虧!”

聞言苦笑,曹破延也是忍不住吐槽道:“為什麼臨死前還要搞得這麼俗套啊?你不是鬼點子最多,最會耍心眼的嗎?”

“切!是你先說這些又土又俗的喪氣話的!”少女也是毫不示弱地頂嘴,“總之!剛才你沒丟下我,那現在就省點力氣,別說這種廢話!”

“說不過你……”有些頭疼地閉嘴,曹破延果斷把心神留給傷勢的穩固上。

但現實終歸是殘酷的,狼衛的追擊已經越來越近,背後若隱若現的危機警覺,已經讓曹破延不能安心沉於內練治傷了。

突然,武者本能的警覺雖然削弱,但也還是及時示警!

“小心!”

只來得及低喊一句,曹破延便感覺背心傳來一陣劇痛,有狂暴的力量正從那裏鑽進來。

悶哼一聲,枯竭的氣血勉強涌動,配合肌肉的發力硬生生夾住了射來的箭矢,但強大的力道還是帶動奔跑的少女也踉蹌了幾步,差點杵倒。

探手有些艱難地拔出,曹破延能感受到這箭矢頭部竟有血槽,若是仍由其插在自己背上,恐怕真就得流一路血,活活流死在這片草原上了。

有馬蹄聲從側面靠了過來,曹破延抹了抹眼睛,警惕地望去,卻聽少女歡呼了一聲。

原來是一匹路過的野馬,蒙受少女的召喚趕來。

此刻曹破延艱澀的眼球對焦之後,也是欣喜地發現,竟然是小二黑!

腳步加快,直接背着曹破延一躍而上。

少女上馬後也是俯下身子,一隻手抓穩小二黑的馬鬃,另一隻手向後抓着曹破延,幫他穩定住身形。

“看見沒!我說能跑就能跑!”

騎上馬後,少女也是意氣風發地欣喜道。

對此曹破延還能說什麼,只能無奈地笑着認錯:“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好吧。”

“哼!那當然,你以後想和我頂嘴前,先好好想想現在!本姑娘說到做到!”

“對了!你剛才是中箭了嗎?怎麼樣了?”

感受着胸前傳來的陣陣暖意,那是來自草原自然的生命力。

此刻經由少女的身體傳輸了過來,為嗷嗷待哺的黑焰添了把柴。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除了身後那數點寒意。

咻咻咻!

箭矢聯發而至。

雖然被躲閃了不少,但還是有幾箭射中了曹破延與小二黑。

對於受傷已經有些麻木了。

最危險的一箭,箭頭距離心臟已經不到一寸了,可仍舊被夾住后拔出。

也幸虧曹破延修的是武道,境界也還算可以。

要是修士的肉身這樣子挨打,恐怕第一箭的時候就已經失去反抗能力了。

而小二黑也是被牽連了不少。

那些勢大力沉的狼牙箭矢,雖然曹破延能勉強扛住,可小二黑只是匹凡馬,遠不是什麼有妖獸血統的混血馬匹。

此刻哪怕只挨了兩發流矢,也是逐漸力不從心,速度慢了下來。

不過這些箭矢也不是白挨的。

曹破延可以斷定,射來箭矢的肯定是礫骨境的狼衛,而且還看不清目標,只能依靠經驗來遙遙鎖定自己,然後依靠強勁的修為來火力打擊。

因為當他自己回首望去,什麼都看不清,只有遠遠的一些模模糊糊的小小黑影,若不是月光普照,恐怕連這點人影都看不見。

要知道,此刻他的眼睛已經無甚大礙了,而且符離法與天玄沖明眼,對他目力的提升是極為顯著的。

別的感知不敢說,但目力上,他已經不輸大部分礫骨境武者了。

若是考慮到符離周天煉寒法的特殊與難得,恐怕可以將大部分改為極大部分。

不過這也正是印證了狼衛的恐怖。

相隔甚遠,夜裏索敵,還能憑感覺與經驗命中這麼多次,這放在金帳王庭之中,也能稱的上一聲“射鵰手”了。

前方隱隱有波濤之聲,曹破延有些愕然,但隨即也是想到了什麼,急忙問道:“前面是長河?”

少女也是肯定道:“對!我們只能從那裏逃走!”

曹破延急了,連忙說道:“長河的浩瀚衝擊先不提,這些名山大川之中,定然存在着無數妖物邪祟,你我跳進去就是找死!”

少女也是喊着解釋道:“我有辦法!雖不知可不可靠,但總比其他方向要靠譜一些,在地上我們逃不掉的!”

“你信我就好!”

聽到少女如此堅定的承諾,曹破延也是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努力煉化體內的生命精華,儘可能讓自己以最好的狀態入水。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也是急忙補充道:“對了,我不會水的……”

“對喔!我好像也不會!”少女也是被觸動了某些記憶,“哎呀!咱倆好蠢!進了長河,會不會水都一樣,你還能撲騰兩下嗎?聽天由命就好啦!”

這處丘陵有些高,小二黑馱着兩人攀上去后也是沒了氣力,馬腿一軟向前翻倒,二人頓時滾了出去。

此時長河轟鳴的水流聲已經響徹天地了,目的地就在眼前。

但小二黑卻只剩吐血沫子的氣息了,阿婭眼眶紅紅地手掌一揮,讓其陷入永恆安詳的長眠。

曹破延也是默然起身,順手將少女也拉起,二人踉蹌着朝前跑去,最後駐足於有些高度的山崖邊緣。

向下望去,長河衝激盪起的波濤,在月光下張牙舞爪,一眼望去竟分不清對岸在哪裏,恐怕只有白天才能看的真切。

後方的山丘上還未出現追兵的身影,但多半也快到了。

曹破延收回視線,和一直偷望自己的少女對視后說道:“那就,一起?”

“好啊!就按之前說好的來!”

“那是自然。”

話音剛落,曹破延便上前抱緊少女,將其穩穩護在懷裏后縱身一躍,帶着兩具年輕的身體跳出了山崖,朝着下方翻湧不息的河面落下。

而少女充滿彈力的雙腿也是緊緊環在少年腰間,雙手緊握,將後背交由曹破延保護固定。

手心之中有綠色光暈擴散開來,將緊緊依偎的兩人皆是籠罩其中,染上溫潤柔和的光芒。

長河河面盪開一個渺小的窟窿,但隨即立馬被後續的波濤覆蓋,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不一會兒,有幾十騎灰衣着甲的騎士趕了過來,為首一人還隨手握着幾根染血的箭矢。

“狼頭兒,那隋人多半是跳河了,想必也是知道被我們捉回狼窩的下場,哈哈!”

有隨從爽朗地笑着。

但卻見為首男子隨手一扔,大笑着的騎士們皆是一滯,果斷沉靜了下來。

因為那出聲之人的坐騎,馬頭由側面被箭矢穿過,整顆頭顱都炸裂開來,不僅濺了主人一臉,還將其狼狽地摔倒在地。

眾人敬畏不已地望去,不知向來態度和善的首領,此時為何突然發怒。

之前再嚴重的事情,也沒見他這麼嚴肅過啊!?

“待會兒,你自己跑步跟上隊伍,跟得上,就還是狼衛。”

“跟不上,回你部落放一輩子羊。”

簡簡單單兩句話,就將一位氣血已經接近礫骨境的蠻子發落了。

但後者只敢默然捶胸彎腰,表示臣服接受,絲毫沒有反駁,連求饒的想法都沒有。

而且額發中還滲出不少冷汗來,顯然也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在後知后覺中后怕不已。

“我跟你們笑着玩兒,那是真沒事兒。因為就算送來歷練那小子死了,對我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他背後的家族,還沒膽子來問責我。”

“之前衝撞了什麼王族出行,你們一個個好似天要塌下來了,因為有我在,所以也沒事兒。”

“王族嘛,搞得好像我不是一樣?”

跳下馬來深呼吸了一口,青年男子目光淡漠地說道:“但我沒開口前,再敢有人亂說話,直接自裁吧,不要禍及其他人了。”

一眾氣血強橫的狼衛皆是垂首頓胸,不敢直視男子的背影。

哪怕對方不是什麼赫赫有名的王子,哪怕對方實力不高,身份也很雲裏霧裏。

但真血子弟,從來都是草原上真正的天之驕子,更何況這名男子,還是王族出身。

來自金帳王庭真正的主人,蒼茫草原實際的掌控者。

來自那以乞顏為姓氏的,最為強橫的黃金真血家族。

乞顏奇源。

男子出生時被賜名:乞顏奇源。

他不知此名何意,而且自己的生活,過得也很莫名其妙。

他不是不滿,不是對自己懷才不遇的怨懟。

他只是有些疑惑。

能讓自己被迫藏匿光芒,掩蓋天資。

一個名字所背負的東西,有多誇張?

十年後的他,自然就對這問題有着確切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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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邊境死卒到大隋武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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