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相
在數十年前的那個世界裏，他在修行界屬於那頂尖的寥寥數人，強大且恐怖。
又在數十年後苦思道魔之別，以道法於身外束一方世界，以魔功於身內束一方世界，發現了「道魔想通，便入神道」的可能性。
然而今天面對着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不免萌生心悸。
一揮一道間便這麼輕易破了樊籠神陣，已是那頂尖修行者行列了。
最令人窒息的是：
樊籠剛剛破，天地元氣還沒從石牆縫隙滲透進來，這四周可是沒有任何天地元氣，沒有自然之力，
這一團能量的攝入，
生命怒放，仿如一束燦爛的陽光，給萬物換上了鮮艷的新裝。
他切實的感受到了眼前這位對於生命的理解，他的道則里蘊含的生機，這種感悟，已然便是神道了。
蓮生痴獃呆地站着，心神激蕩，上上下下地翻滾折騰，
眉梢眼角間顯露的皺紋讓整個臉看上去是似笑非笑，
對於接下來的種種猜想，種種不確定性，使得眉宇間流露出絲絲焦躁，眼神比之前似乎陰沉了許多，在死亡面前得到的一線生機，可是他數十年來的執着，
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讓他不敢開口。他想適應身體的全新氣息，隨着元氣律動恢復身體，但又想到眼前這位在，當下便不是那麼重要了。
衛光明臉部表情也有些複雜，一臉茫然，一臉木訥。似乎有解不開的心結...這一席話，過於朦朧，沒能全部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
寧缺想了好長時間，疑慮問道：「不會就這樣放了他吧？」
林長安嘴角浮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這個問題啊，當然不會啦。
數十年前，小師叔親手佈下的結界，直接把整個殿內變成與世隔絕的世界，是他送給蓮生的地獄，
斑駁劍痕里的劍意，進了你的身體，樊籠大陣自然不復存在。」
蓮生盯着幽幽問道：「那你想怎樣？」
林長安說道：「樊籠已破，也助你恢復些許…
我現在在想：人啊，一輩子做對，與做錯的事，會不會剛好一樣多。
蓮生大師你呢？」
蓮生瞪着眼睛看着，許久不言。
林長安說道：「我對空間奧義也有一番理解，打算再佈置一座，看看效果如何。」
半響平靜…
蓮生怔住了，然後癲狂地大笑起來，似乎蒼老枯萎的眼角泛着一絲濁淚，
他用枯瘦的手指先是顫抖指了指寧缺，緊接着轉向林長安的臉，喘息怨毒說道：「軻瘋子入魔而死，他，你，都要走上他的老路，真不知道書院是不是被上蒼詛咒的地方，你們會一個接着一個被昊天所毀滅，這必將就是你們的命運！」
林長安看着蓮生露出的目光，就像一道冰冷的月光，射在誰的臉上，誰臉上的笑容就會立刻消失。
哲學家般搖了搖頭說道：「對未知世界的疑惑，催生了我們對知識的渴望，只有觀察到真實的情況，方可做出正確的判斷與決策。
昊天世界：
在我看來就是弱肉強食的農耕社會，
在這裏的文明是修行，
那麼圍繞修行，展開的一系列社會行為，便更為顯得理所當然
只是因為強弱表現的太過於直觀。
你自以為跳出三界外，但實則不然，始終都在此山中。
又如何去打破規則。
而我在規則之外，
又怎能如你說得這般下場呢！」
蓮生不信，隨即嗤之一笑道：「昊天是天地之間的神，所有人都受昊天世界規則限制。
柯浩然做不到！
夫子做不到！
你也不可能做得到！
千年前那位光明大神官在此建立明宗，是想躲過昊天神輝，卻也使得明宗永遠的藏在黑夜之中，被世人稱之為魔宗。
雖然號稱不敬昊天，但實際上卻是格外畏懼昊天的存在，所以昊天可以允許我們的存在，哪怕是作為光明的對照。
而你們失去所有的敬畏，甚至對昊天的懼怕，這才是真正的魔道，昊天不會允許你們這樣的人存在。」
林長安露出笑容，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說道：「我是規則之外的人，
我能看到眾生的歸宿，能看到這片天的誕生和歸宿。
這個世界剛開始並沒有昊天啊！」
蓮生瞪着眼睛喝道：「你到底是誰？到底想幹嘛？」
林長安悶哼一聲：「你這老匹夫，不能一個一個問嗎！
我是一個勞模吧！
農夫砍柴挑水，就只是為了得到柴和水。純粹的獲取而已，至於殺人和救人，
都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沒有高低貴賤的道德因素在裏面，相比你而言我待這個世界是溫柔的。
至於我有什麼目的，為了保護一些人，為了永生！
同樣是改變這個世界，我應該更具有大愛。」
隨後看向衛光明說道：「衛老頭，你覺得我這跟蓮生一對比，你光明神殿是不是該給我一座塑金身，供奉我啊？」
習慣成自然了，衛光明就這樣靜靜的看着。
林長安說道：「你這老頭別這樣看着我，真不聰明的樣子啊，那個老傢伙不是說了，昊天是天地之間的神，所有人都受昊天世界規則限制，我曾與昊天意志的化身黃金巨龍戰鬥過。你沒想過它為什麼凝聚光輝想要殺了我嗎？難道僅是因為我沒信仰它嗎？是因為它開始恐慌，我可能會成長到對它的地位造成威脅。」
旋即又補充道：「真相是要付出代價的，得拿命來換。」
殿內十分寂靜，畫面停頓了許久…
衛光明神色自若說道：「這些天裏，你說過，我的宿命，何須遮遮掩掩…」
林長安歪着腦袋笑眯眯的看着寧缺。
「看看這老傢伙的境界，小缺子你呢，想不想知道？」
寧缺聞言被「感動」到了，他更清楚林某人的行事風格，這是什麼鬼，連連矢口否認：「愛誰誰，關我什麼事，我特么才不想知道。」
林長安略顯失望的樣子，坦誠說道：「我不至於殺了你的。」
寧缺不緊不慢問道：「那怎麼我？」
「跟你廢了隆慶一樣，往後餘生就在後山養老！」
「大哥，要不你們聊，先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