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慕子易射戚無影一箭

入夜，月影東升，京都城裏並沒有宵禁，夜市裏的人還沒有散盡，街道兩旁青樓楚館、酒樓、茶樓座無虛席，熱鬧非凡。

慕子易暫時放下了案子，決定好好看看這繁華的古代大都市。

順便吃點好的，祭奠一下自己的胃。

沒多久，小二打包好了兩個當地特色菜品，慕子易哼着小曲走在回去的路上。

一個眼熟的身影在明易面前一晃而過。

是他！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慕子易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在自己抓賊時朝自己扔橘子皮，她還記得呢。

慕子易迅速隱蔽起來，袖箭瞄準了戚無影的方向。

「咻」，破風之聲，一箭射出。羽箭釘在戚無影旁邊的牆縫上，箭尾嗡嗡顫動。

戚無影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猛然抬頭，冰冷的眼神回望過來，慕子易瞬間心虛的轉身，低頭。

不對啊，他應該沒看見自己，那怕啥。

放心放心。

一雙墨色雲紋錦緞短靴出現在慕子易的視線中。

慕子易抬頭，順着那雙雲紋錦緞靴向上望去，戚無影深邃的眼眸正睥睨着自己。

「額，你怎麼在這，好巧啊。」慕子易悻悻道。

「說，誰派你來行刺的。」

「什麼啊，不懂。」

慕子易疑惑，自己報仇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而且，她還偏偏手殘，射偏了。

等於沒報仇。

「看來你只有到金羽衛詔獄才能說實話了。」

金羽衛？！

媽呀，比他們東城衛還可怕的存在，一入詔獄，五毒備嘗，想留全屍都難。

「別別別啊，我不知道你有啥可生氣的。你亂扔橘子皮害我，我射你一箭，扯平了啊。

戚無影沒有說話，看不出他面上的情緒。雙眸銳利的看着慕子易，高深莫測的樣子，充滿了危險氣息。

「你不信是吧，那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對方越是沒說話，慕子易越是心裏發毛。她拉着戚無影的手臂，向剛剛那支箭的方向而去。

慕子易全然沒注意到自己手中的菜已經蹭到了戚無影的衣袍上。

拔下牆上那支箭，慕子易在戚無影面前晃了晃，「看，我不是刺客，我也沒想刺殺你，這箭沒有箭頭。」

她作為一個接受現代文明的人，連雞都沒殺過，又怎麼會去殺人呢。

戚無影這才臉色緩和，但看着自己衣袍上的油漬，眉頭又皺了起來。此時有任務，回去換衣服太浪費時間，勉強湊合穿吧。那毫不掩飾的嫌棄，連慕子易這粗線條都察覺到了。

算了，為了不進金羽衛詔獄，她就先認慫吧。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弄髒你一件衣服，至於要抓我嗎！」

「只是嘴上說說的道歉嗎。」戚無影突然問道。

不會是讓自己賠衣服吧？

看他這身衣服，也是價值不菲......

慕子易有些肉痛的解下了錢袋，猶豫着沒有送出去。來到古代，原主留下的這點錢還沒攥熱乎呢！

「公子，談錢傷感情。」

戚無影差點沒氣笑了，這小太監把他當什麼人了？

一件衣服的錢，他還不看在眼裏。

慕子易一咬牙，錢袋遞了出去。

戚無影瞥了錢袋一眼，那不捨得給，還硬要給的樣子，他強忍了笑意，淡淡道，「這錢本官今天不方便拿。」

還嫌少！

這麼明目張胆的嗎？

也對，直接拿錢，吃相多難看。

「那我要如何賠償？」慕子易小心翼翼的問道。

她已經做好了挨宰的準備......

「洗乾淨。」

嗯？

慕子易還沒反應過來呢，手裏就多了一件外袍。她剛想拒絕，戚無影的長腿已經邁了出去。

洗什麼洗啊，她現在手裏的案子還焦頭爛額呢！

翌日。

「現在是這樣的......沒有致命傷，但人卻死了，死因不明。」

慕子易坐在黃梨木方椅上，手指摩挲着辦公桌布，感受着那溫潤又韌性的觸感。

「倒像是高手所為。不過即便是高手，也不可能沒有內傷啊。」沈儒也是被搞糊塗了，這種情況他也是頭一回見。

若不是公門中人無鬼神論，他還真的就覺得是見鬼。

如此，他也向慕子易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

只不過，他的目光瞬間就被慕子易椅背上的男人外袍所吸引了。

金羽衛的制服？

沈儒很是驚訝，當即起身走近點看。

衣袍上層層疊疊的明暗雲紋，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蟒，每一片鱗片都如星星一般璀璨。

四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用這種金線吧。

金羽衛中，四品以上的，就指揮使盧忠意和千戶戚無影了。

「你什麼時候認識這種大人物了？這到底是誰的衣服？」沈儒抓着慕子易胳膊一頓搖晃，催促着她快點回答。

「我怎麼知道啊。我不認識他啊。」

也不能算不認識，見過兩次了。但說認識吧，他叫什麼，姓甚名誰，她確實不知。

「不知道？」沈儒嘴角一抽，「不知道你還把人家衣服帶回來了。你還是快點還回去吧。你也知道，咱們東城衛和金羽衛，向來互看不爽的。他們更是自詡皇權手中的一把刀，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慕子易很是無奈的一擺手，「我就是想還，也得有時間啊！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想知道的話，就得費時間去查。皇上給咱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我猜是戚無影的。有資格穿這種衣服的，金羽衛中就兩個人，這件衣服的身形不像中年人的，那就排除了指揮使盧忠意。」

原主的記憶碎片中，盧忠意是金羽衛第一人，不可撼動的。年輕一輩中，戚無影可謂是佼佼者。

原來，這個人叫戚無影。

金羽衛的鎮撫司衙門莊嚴肅穆，高大的門樓上燙金的大字。

慕子易還沒有進到鎮撫司大門呢，就被人給攔下了。

「站住！」金辰呵斥一句，不屑一笑，「東城衛的小閹人，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額，白瞎她剛才覺得他帥了，一開口就破防了。

「你禮貌嗎你？」慕子易反諷一句。

「行。東城衛的小太監，這裏是金羽衛的北鎮撫司，閑人免進。」

「我不閑......」不僅不閑，時間都快不夠用了呢！沒時間跟你扯了......說著，她便向門內挪去。

「鏘」一聲刀聲出鞘，慕子易雙手本能的護住了腦袋，手中的外袍扣在腦袋上，瞬間擋住了金羽刀的寒芒。

金辰瞳孔一縮，連忙收起金羽刀。

這不是大人的外袍嗎？怎麼在這小太監手裏。大人平日裏不近女色，難不成和這小太監有點啥？

若非有貓膩，怎會把貼身之物都送出去了？

金辰一陣惡寒的甩了甩腦袋，停止你的想像。也太不靠譜了。

不過，仔細一看，這小太監膚如凝脂，一雙杏眼更是清澈明亮，簡直比女人都好看。

這一切，也太匪夷所思了。

慕子易也不太明白，這人怎麼就突然對她出手，又突然收手。只能歸咎於古代人的心思，你別猜。

收好了衣袍，慕子易被金辰一路帶進了鎮撫司。所過之處，一片議論紛紛，聲音是越來越大，慕子易離老遠都聽見了。

【這什麼情況啊？東城衛的人怎麼來咱們這兒了？】

【看那身板，一陣風都能吹倒吧，東城衛招人真的是沒門檻啊！】

【東城衛要什麼門檻，只需一刀，解決老二，你馬上就能調過去......】

【我瘋了？！好好地金羽衛不呆，跑去那邊。】

慕子易尷尬的加快了腳步，最後在一處房間停下。

精緻奢華的房間裏，一方木榻，榻上的雕花矮几放着棋盤，冷峻威嚴的一張側臉映入眼帘。

戚無影指腹捻起一顆棋子，落在棋盤上，慵懶的靠在一側，與自己在對弈。

那雙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有如漫畫一般。實難想像，這是一雙武將的手。

感受到了慕子易打量過來的目光，戚無影抬眸，示意她衣服放下就可以走了。只是慕子易還杵在那，皺巴着眉頭。

問，還是不問。

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聽說這個戚無影，年紀輕輕就破了無數懸案，是金羽衛中最年輕的千戶。放着這樣一個人不問，自己硬憋，是何道理。

可若是現在打擾了他的雅興，他會不會向外面的人一樣，又炸毛了？

「有話就說。」戚無影扔掉了手中棋子。

「好噠。」慕子易頓時喜笑顏開，一個箭步沖了過來，坐到了戚無影對面，「事情是這樣的......女屍身上沒有任何的致命傷，可人卻死了。」

一刻鐘后，戚無影在慕子易一堆廢話里總結了一個有用信息。

他輕喃一句：「江湖上能無聲無息的殺人者有很多，幾乎各個門派中都有。」戚無影抬眼，幽深的眸子看着慕子易，「具體還要看一眼屍體，才好下結論。」

慕子易聽說戚無影會來停屍房親自查看屍體，她心中莫名有了信心，感覺這次會有所收穫。新的線索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