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給錢?
第二天一早,閔雲便早早帶人來到了宮門外候着,各府送錢的隊伍絡繹趕來。
畢竟想賴賬的人,還是少數。
多數大臣們還是要臉面的,尤其像端木平城這樣的重臣,怎麼好意思拉下來臉,欠一個小輩的賭注。
一手欠條,一手交錢。
清點數目之後,便拉回一車一車的拉回墨韻院。
來送錢的管事們,一個個苦大仇深。接過欠條后,小心翼翼的收起便轉身離開。
與之相反的是閔雲,笑的見牙不見眼,腦子裏想的全是這下日子又富足了。
日上三竿,周浚恪才起床,睡眼惺忪的開始洗漱穿戴。
桌子上還亂糟糟的放着有關漕運的謄抄本,桌子的一角還有一張紙,上面是周浚恪記下來的注意事項。
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也很雜。
有關於航道汛期和旱期的轉運的事宜,有關於冰凍海鮮裝卸流程,還有大型起落架和滑輪組。
不得不誇獎一句李朝馬家,還是很有作為的,至少南北運河和長安附近的運河,修的是杠杠滴。
每年從江南運來的糧食高達400萬石,摺合為48萬噸,已然是個不小的吞吐量。
伸着懶腰、打着哈欠,周浚恪來到前廳。院裏的小太監們早就聽到了房間裏的動靜,早餐很快就在擺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浚恪的房間裏不在留人伺候,院裏的人也習慣了周浚恪我行我素的風格。
吃着包子吸溜着白粥,周浚恪對上菜的小太監問道:「前院亂鬨哄的幹嘛哪?」
「回王爺,各位大人來兌付賭約,都堆在前院等着您過目。」小太監回復道。
周浚恪點了點頭,這群傢伙還算守信用。
吃過早餐,周浚恪溜溜達達的向前院走去。都這個時辰了,就不去跟老師們見面了,省的還得聽他們絮絮叨叨的教訓。
起晚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抓個事由就教訓人,這好為人師的臭毛病是病,得治。
先吃蘿蔔淡操心,少管閑事活得久。
這群自詡文人的傢伙,活的就是不通透。
學學咱家老太太,啥事不操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在後宮含飴弄孫,在種種地鍛煉一***魄,多好!
想起老太太,有日子沒去給請安了,這幾天得去一趟,不然又得被罵白眼狼了。
抽個空麻將得做出來了,光許願不實現,有點說不過去。
走到前院,周浚恪陡然心口一緊,只見然柔端坐在前院,如大將軍一般頤指氣使地指揮着墨韻院裏的人。
身後站着幾個宮娥,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屁孩滿院子瘋跑。
「錢要保不住啊!」
見到然柔的第一瞬間,周浚恪的心裏就知道完了。
「娘,您怎麼來了?」周浚恪苦着臉問道。
然柔笑意盈盈的說道:「本宮當然是幫你收錢來了,你小小年紀留這麼多錢作甚,母后先幫你保管着。」
收錢你就收錢唄,帶着小九來幹啥,在磕了碰了的。
咋地,要碰瓷啊?
然柔是個有福氣的人,身為皇后,身份上來說,是不能在尊貴了。
跟自己老爹周耀武在感情上,情比金堅、相濡以沫。
在子嗣方面同樣福氣很重,第一胎便誕下太子,之後兩兒一女均健康長大。
長子太子周浚乾,次子皇三子周浚泰,三子皇九子周浚譽,還有六公主周麗儀。
福氣也體現到現在這個情況,國庫不豐,不止皇帝鬧心,皇后也過的精打細算。
而自己這個視如己出的養子,突然一夜暴富了,也讓國庫能有所緩解。
小胳膊掰不過大腿的道理,周浚恪還是明白的,而且這後面一定有自己老爹的推手。這皇帝當得都快窮瘋了,看見自己兒子驟然暴富,當然想據為己有。
再說這是家天下,兒子的錢當然也是老子的錢,我拿我兒子的錢,一點毛病沒有啊。
「娘,除去一千五百貫,剩下的咋倆一人一半。你知道我外面還經營的一個莊子,現在正是發展階段,需要錢的地方很多,我不能都給你。」周浚恪權衡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換任何一個人來,周浚恪都不會放手這些錢財,唯獨然柔可以。而且周浚恪心裏早有打算,等日後莊子走上正軌,自己收益的一半都會給然柔。
不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自己老娘跟着自己老爹精打細算的過日子。
雖然錢給瞭然柔,還是會花到周耀武的身上,讓周浚恪有些不爽。但能讓自己老娘輕鬆一些,周浚恪也捏鼻子認了。
然柔也有些錯愕,她沒想到周浚恪會答應的這麼痛快,本來還以為是一場拉鋸戰。
而且半成之數,正好在自己的心理期許之上,被這小子拿捏地恰當好處到令人有些不爽。
不爽只是短暫的,然柔十分感動。她清楚,周浚恪能這麼痛快的給錢,完全是出於自己的感情。
「母后沒白疼你。」然柔感觸頗深的說道。
周浚恪嬉皮笑臉的蹲在然柔身邊,說道:「娘,兒子掙錢不就為了給您花嘛。您看您還挺感動,都快哭了,沒必要哈。」
本來然柔只是感慨周浚恪的懂事,但周浚恪樸實無華的一句「兒子掙錢不就是給你花的」,讓然柔瞬間鼻子發酸、眼眶發紅。
然柔抬手嚇唬了一下周浚恪,破涕而笑的說道:「渾小子,還敢嘲笑你母后,找打了你。你看看你,站沒個站樣、坐沒個坐樣的,蹲在這成何體統。」
「成天沒夜的往宮外跑,你說你多少天沒有溫習過功課了,禮記學的怎麼樣了?是不是三位老師很多天都沒見過你了?」
「你看看小九,才三歲就知書達理,你再看看你。」
由古自今的家長都這樣,三句話不離老本行,聊一聊就問學業的事情,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浚恪也是有幸成為由古自今都體驗過的人,不提學業一家人喜笑顏開、其樂融融,一問功課就怒目金剛、風聲鶴唳。
周浚恪不滿的說道:「娘,沒證據別瞎說行不,我天天都去給他們請安的。今天是起來晚了,才沒去的。」
「再說,那小九還不都是被逼的,你看他跑的多開心,誰樂意成天蹲屋子裏學習。」
然柔都被氣笑了,在周浚恪後背拍了一巴掌,訓道:「你啊,不學習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請個安就完了?」
周浚恪用腦袋在然柔的胳膊上蹭了蹭,撒嬌道:「娘,你別逼我跟他們學了,跟他們學習都能學傻了。」
「再說了,跟他們學習,能學會製作蹄鐵,能掙來這麼多錢?」
然柔十分受用周浚恪的撒嬌,摩挲着周浚恪臉頰,說道:「恪兒,你想的不對。不要把心思都放在錢財上面,你是皇子,德行才是最重要。」
「娘,我散漫慣了,真是學不來那些文文縐縐、彎彎繞繞的東西。咱做到問心無愧,這總行了吧?」周浚恪抽科打諢的說道。
「而且我自己會看書的,我還會捧起書籍里知識灌進腦子裏。」說著照學有樣的捧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將雙手按在腦袋上。
然柔被他搞怪的行為,弄的哭笑不得。用手指點了一下周浚恪的額頭,有種兒大不由娘的無奈:「你啊,以後不準帶小九玩,免得跟你學壞了。」
「這叫啥話,怎麼跟我就學壞了。」周浚恪不滿的聲討道。
然柔憋笑着驅趕道:「去去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別耽誤本宮清點。」
「我也得清點啊,咋倆一人一半的,你再多拿多佔,我不賠死了。」周浚恪不甘示弱的說道。
卓慕青看着拌嘴的母子二人,由衷的笑了出來。作為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她是全天候陪在皇后的身邊。
皇後娘娘只有與周浚恪在一起的時候,才更像一對平常人家的母子。
而太子與三皇子,雖然也想與皇後娘娘親近,可禮不敢廢,就多了一絲拘謹。
夜幕時分,周浚恪與然柔、周浚譽一起吃過晚飯。
瘋玩了一天的周浚譽,已經困得瞌睡連連。主要是周浚恪帶着周浚譽踢球,給孩子興奮的不睡,之後累得就不行了。
讓宮女抱走昏昏欲睡的周浚譽,然柔看着手中三分之一的欠條,試探的問道:「如果剩下的這些人想耍賴,你怎麼辦?」
周浚恪一愣,他還真沒合計有人會耍賴的事情。他認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不可能因為錢財連臉面都不顧忌了吧。
而且這東西是你們自己簽的,也沒人逼你們,願賭服輸這最基本的準則都不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