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雲深日常
進入雲深不知處的第一天，畫扇迎來的就是抄家規。
三千多條啊，算算大概有一萬多字，摺合10篇三千字的論文啊！
對面抄書的藍澤停下來，道：“錯了。三千字一篇的話是四五篇。”
畫扇又暴露了不會算數的一個缺點。
畫扇翻翻家規，字典那麼厚，要抄到什麼時候？她後悔留在雲深不知處了。美色誤她！
“藍澤。”
藍澤抬眼，等着畫扇的么蛾子。
“我不認識漢字啦！”
藍澤繼續看她，畫扇道：“你知道的啊，我是苗人，說苗語的！”
“所以？”
“所以我不認識家規上的字啦！也不會寫！”
雖然不太想抄，但是我的九年義務教育告訴我，我不能做一個文盲。現在有機會進入高等學府（藍家聽學）就要好好把握機會，還包吃包住，不用交學費，關鍵老師還很帥！
想想，她又可以了！
至於聘書，你讓她簽就簽，那她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當然先談戀愛啦！
畫扇要在藍澤的底線反覆橫跳，不會撩道士的苗疆女不是好巫女。
“道長，你教教我唄？”
畫扇湊到藍澤的身邊，緊挨着他，將他擠到角落。
“雲深不知處禁坐姿不端。”
畫扇沒聽他的，自顧翻書道：“道長第一條怎麼讀？”
“雲深不知處內不可淫／亂。”
“怎麼寫呢？”
畫扇發出困惑，藍澤才轉頭看她，只見她握拳一邊握着毛筆，沾滿墨汁，一張紙只能寫一個字，字是畫出來的，墨汁還四處濺落。藍澤握筆的手不知不覺發力。
畫扇見藍澤皺着眉頭盯着她的筆，自以為了解，“怎麼了？不對嗎？哦~我懂了！”她換了一種姿勢，現代拿簽字筆的姿勢，“哦哦，果然好寫了不少。”
“咔嚓。”
藍澤手中的筆被他握斷了，畫扇見此幸災樂禍，“哦~你破壞公物，你家三千條家規有沒有這條？”不過，他手勁那麼大嗎？
“我自會罰自己。”說完還是皺着眉頭盯着畫扇的筆不放。
“怎麼？看不慣嗎？你有強迫症嗎？我都說讓你教我了嘛？我從來沒有寫過毛筆字，你可以握着我的手帶我寫字啊。”
“不可，不合禮數。”
“那沒辦法了，只能這樣寫了。”
藍澤兩眼放空，不知想了什麼，他把自己的東西擺好，站到畫扇背後，大手握住了畫扇的手，指導她正確的拿筆姿勢。
“除我之外你不可向他人如此要求。”
“那麼霸道嗎？我喜歡！”藍澤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畫扇仰起頭，看到的卻是藍澤對領口，脖子，下巴，一隻手又把她頭給推了回去。
“認真點。不可隨意言輕浮之語。”
畫扇看着自己的手被控制寫出一個又一個字，她問：“你不告訴我怎麼讀嗎？”
“雲——深——不——知——處——內——不——可——殺——生——”
“雲——深——不——知——處——內——不——可——殺——生——你們是和尚嗎？還不許殺生。”
“藍家的先祖曾是珈藍僧人，他以“藍”為姓“安”為名，還俗之後求仙問道走遍天下，再後來他在姑蘇遇到了所愛之人並結為道侶，在他們的努力之下建立了姑蘇藍氏。”
藍澤給畫扇講了藍氏的由來，接下來便是帶寫藍氏家規。他讀一個字就寫一個字，畫扇也跟着讀寫。
“雲深不知處內不可夜遊，雲深不知處內不可喧嘩……”
藏書閣里穿來一道男聲，一道女聲，男的讀一遍，女的再跟讀一遍，配合良好。
一個時辰后，畫扇終於受不了了，她的手就算被藍澤握着她也提不起來了，嗓子也有點沙啞。
“藍澤我受不了了，我好累啊。我們休息一下吧？你簡直不是人，我嗓子都啞了……”
來到門口的藍啟仁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做了一會兒思想準備，他還是敲門進入了。
進入先和兄長行禮，再去做自己的事，期間他瞟了一眼正在另一張茶几喝水的畫扇。
畫扇喝完水就揉酸到不行的手，順便和他打了招呼：“喲，不高興你來了呀？”
“雲深不知處不可取他人花名！”
誒呀，氣到藍啟仁了。
看着氣沖沖離開的弟弟，藍澤才把視線放在畫扇身上，道：“下不為例，再犯抄家規。”
畫扇努努嘴，不回話。她在心裏表示下次還敢。
畫扇歪在桌案邊，打量着藏書閣，這邊看看那邊看看，或者朝天花板發獃。藍澤見不得她這般懶散的樣子，讓她回去練習。
“藍澤你不累嗎？你不口渴嗎？要不你休息一下喝口水？”
“不累，不渴。喝過了。開始練習吧。”
畫扇趴在桌上不動，“到現在我就記住了雲深不知處不可幾個字，後面還是不會啦！”
最後還是藍澤繼續抓着她的手抄書。
果然，讀書識字的最快方法還是抄書，畫扇把家規抄完她就認識挺多字了。
一個上午畫扇都在抄書，主要是藍澤全程抓着她手一直在身邊陪她，要不然她早就待不住去摸魚了。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果然一上午她就抄完一遍家規了，接下來就是《雅正集》，因為藍澤覺得她還需要認更多的字。下午則去修習劍道，因她情況特殊，跟不上大眾，所以她全部的課程都先由藍澤負責，之後再去課堂隨大眾上課。
現在他們去食堂吃飯。
藍家的食堂飯菜，就一個字，素！兩個字，太淡！不過幸好沒有說不可以吃葷腥，要不然和苦行僧有什麼區別？
酸甜苦辣，藍家的菜就只有淡淡的鹹味。
第一餐畫扇還覺得挺新鮮，後來第一第二餐后，她就哭了，她自己做的都會有花樣，藍家怎麼天天都一樣不換菜？
她受不了了！
“藍澤！我受不了你家的菜了！今天我必須吃不一樣的！藍霖生你聽到沒有？”
“你待如何？”藍澤停下撫琴的手，等待身邊趴在桌案上的人的回話。
畫扇眼睛一亮，有戲！“我們下山去吧？好不好？都快一禮拜了，老是待在山裏不和外界交流不好不好。”
藍澤細細想了想，同意了。“可。下學后我們便去。”
“好好好，下學后再去。等等，我們？”
“嗯，我們。”
“你也去？”
“嗯。”
“你去幹嘛？”
“看着你。”
“看着我？你太無聊了吧？你不是掌罰嗎？怎麼一天天都和我在一起我都沒看你處理什麼事！”
“交給二弟了，待你正常上學我便處理。”
畫扇，無fack可說。
見畫扇不太高興，他問：“不去了嗎？”
“去！為什麼不去？”
這幾天她已經摸清藍家的地形了，還有後山也去了一兩趟，家規也犯了三分之一了，快無聊死了。以前讀書還有周日周六兩天休息天呢，不管，我今天一定要出去放放風！
雲深不知處山腳下附近就是綵衣鎮，綵衣鎮最出名的就是美酒天子笑。
畫扇一出雲深不知處，就像歸了山的猴子一般上串下跳，藍澤一直在提醒她注意儀態。
“叮鈴——”
“叮鈴——”
畫扇的鈴鐺終於響了，在雲深不知處不可佩戴鈴鐺配飾，所以她只好讓她的合歡鈴噤聲了。
藍澤在後面隨時注意麵前放飛自我的女子，鈴鐺隨女子一步一輕音，好不歡樂。
“藍澤你快點！”
“無事不可疾行。”
女子催促他，“哎呀，這裏又不是雲深不知處，你再慢吞吞的，今晚就回不來了！”
女子跑回來，拉住男子往前走，男子雖沒有拒絕，但嘴上還是要說話，“不可拉拉扯扯。”
女子罵罵咧咧的將白衣謫仙拉入了煙火人間。
畫扇發現了待藍澤來的好處，那就是藍澤簡直就是人形錢袋子，無論畫扇買什麼，一示意藍澤便付錢了，即使不贊同他也會付錢。要是他霸道一點，簡直是霸道多金總裁！
畫扇去了布衣店換了一身衣服，出來逛街就是買買買啊，在雲深不知處要穿校服，她看有些藍氏門生，可能這輩子衣服都不換新樣式了。
人怎麼可以一生只穿一套衣服？太無聊了，根本不懂買衣服的樂趣，畫扇可是即使穿不了，好看也要買的那種人。就像她之前的苗服，那可是有很多套的，短款的長款的，夏季秋季冬季都有，就是來到了雲深不知處藍澤不給穿也沒辦法。
買衣服怎麼可以不試衣服呢？
可能姑蘇氏都比較雅吧，這家布衣店也設有茶間讓等候的人也可休息喝茶，藍澤此時就在這裏喝茶，畫扇已經換了至少三套衣服了，讓他給意見，他就只會說可。
無趣！
這些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一層又一層的有點熱。
她問了老闆娘就沒有涼快一點的嗎？老闆娘有些為難，涼快一些的不是好姑娘穿的呀，但是秉持着顧客至上的原則她還是給畫扇找了一套壓箱底的衣服，是一位設計師設計的，不過因為有點前衛很多大家小姐都不接受。
老闆娘猶猶豫豫的拿了一套來到畫扇面前，全套衣服粉紫灰色，採用類似紡紗材質製作，衣服很好看，只是袖子在肩膀處裂開，沒有形成袖筒，下裙層層疊疊，走路大腿膝蓋以下會若隱若現（參考徐有容的衣服），還配一雙涼鞋。（參考秦時明月曉夢的鞋子）
“姑娘你看……”
畫扇舉起了大拇指：“奶思！”
“藍澤藍澤，你看我找到了一件非常棒的衣服！”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廣袖流仙，艷彩動人。
不過……
“噗！”
茶也吐出來，茶杯也推到，藍澤堪堪避開畫扇的一雙玉手，手指和聲線都是抖的，“有，有傷風化，有傷風化！”
“不好看嗎？”
藍澤背過身，“換掉！”
“不～要！我就要這件！”
“不行，換掉！”
畫扇靠過去，抓住藍澤你手臂，藍澤避開不看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畫扇靠過來那一刻他汗毛都立起來了。
“那我去換掉，你給我買好不好？”沒辦法，誰讓她沒有錢呢？她以後一定要賺錢！掌握經濟大權！
“買前面三套。”
“不要嘛，我要這一套，前面可以少買。要不，我就在屋裏穿，沒人的時候穿好不好？我會乖乖聽課不搗亂的！藍澤？藍霖生？青蘅君？藍藍？”
“仙長，您夫人這麼喜歡，您就買給夫人吧。”老闆娘意味一笑，“不出門就是了。”
藍澤有點臉紅，“還不是夫人。”
“藍藍？”
“……回去抄兩遍家規。”
“好耶！”
“唔啵！”
畫扇在興頭上，摟住藍澤對脖子，猛地吸了一口。
“不不不不……不可……”
這一下可就讓讓年少成名的青蘅君變成口吃了。
同買衣服的夫人們切切私語，“你瞧那小郎君，臉都紅了！”
“可不是，都變成口吃了。”
“這小夫妻倆長的可真俊！”
“這衣服，是藍家仙門的嗎？”
藍澤付好錢，拉着畫扇匆匆在一群夫人的調侃中離開，藍家人一貫臉皮薄，畫扇就不一樣了，她就不知道什麼是不好意思。
別人誇她漂亮她可高興了。
這一套綵衣鎮之旅，滿載而歸。
保證一時爽，兌現撒潑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