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皇三孫自請試藥
有了毒方,按照上面的配方,太醫院很快便研究出了所謂的「解藥」。
但誰來試藥,就成了問題——
染病之人,不是王公就是官宦,難不成讓他們來試藥?
就在武璋帝犯難之時,因為「疫症」爆發而未能北上的皇三孫楊燁,卻是上摺子請以身試藥!
武璋帝想也沒想,一口就拒絕了。
可是,次日一大早,宮門口卻是被皇孫府侍衛用素絹圍出了一個空間,裏面跪着頭戴帷帽遮風避光的皇三孫楊燁。
守在宮門的侍衛趕忙去稟報了武璋帝,不久小安公公就走了出來,站在素絹隔絕的外圍:
「皇三孫殿下,你這是在幹什麼?陛下讓你即刻回府,莫要胡鬧。」
楊燁直挺挺的跪在素絹圍出空間的正中,恭恭敬敬的朝着武璋帝乾清宮所在的方向叩拜了一下,而後道:
「有勞公公傳信給皇祖。燁兒不孝,身染疫症,不能完成皇祖委派北上迎接高隸王世子和公主的差事。
但聽聞太醫院已經研製出了治療此疫症的方子,卻是苦於染病之人都是我大乾官員及家眷,無人敢親身試藥,以見療效。
燁兒身為皇家子孫,自當為皇祖分憂解勞!
懇請皇祖,准許燁兒試藥。
燁兒此舉,也是為了疫症及早平息,為我大乾做出一點點的貢獻!」
他因身體不適,所以說話的時候,聲音沙啞,不怎的好聽。
可是,他說出來的話語,卻是字字鏗鏘,讓路過準備進宮參加朝會的官員們,都看到、聽到了這一幕。
心下感動不已,且讚譽連連。
如今還能上朝的都是些青壯的官員們,他們不若老臣們那般老謀深算,正是熱血奮勇之時。
聽了楊燁的話,他們深感窩心。
就連冬日裏的寒風都不那麼刺骨了,竟還有絲絲暖意。
身為皇嗣,即便只是個太子良娣所生的庶出皇孫,但是卻仁善至孝,怎能不令人交口稱讚?Z.br>
小安公公再三勸說楊燁回府好生休養,但楊燁卻是鐵了心的跪在宮門前。
更是揚言,倘若武璋帝不允,他便長跪不起。
無法,小安公公只得回去陳稟了武璋帝。
武璋帝之所以不答應讓楊燁以身試藥,一則是因為他的病情較之其他人似乎都更嚴重些,二則是因為他發病時正是準備駕馬離京時。
眾目睽睽之下,他忽然昏厥墜馬。經過太醫的診治,摔傷了脛骨,須得好生將養。
太醫院研究出這解藥已經有幾天了,他得到消息武璋帝並不意外。
但是楊燁竟然要求以皇孫之軀替其他染疫之人試藥,武璋帝是不願答應的。
「陛下,皇三孫一片赤誠之心,陛下允了他又有何妨?」
正在侍候武璋帝更衣的良貴人勸了句,武璋帝卻是眯起了眼睛盯着她:
「你認得燁兒?要不你怎知他是一片赤誠之心?」
良貴人驚覺失言,趕忙補救:「陛下玩笑,婢妾才入宮多久,怎會識得皇三孫?
只是聽聞小安公公稟報,故而聽其言行,這樣感覺罷了。」
良貴人是籍貫鳳陽縣的秀女,入宮后被武璋帝寵幸,而後知其乃籍貫龍興之地,生得又是姿容艷麗,所以入宮還沒多久就被封為了貴人。
武璋帝狐疑的掃了她一眼:「當真?」
良貴人笑了笑,強作鎮定:「自然當真,陛下怎會這麼問?」
武璋帝揮了揮手,看似不打算計較了:「好了,你歇着吧,這裏不用你侍候了。」
良貴人福了福身子告退,走出門時才鬆了口氣。
武璋帝卻是對福泉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會意,輕輕頷首。
又看向小安,武璋帝狀似隨口的問道:
「你方才說,皇三孫讓親衛手持素絹將他圍住,隔開他與上朝的大臣們?」
小安趕忙躬身:「正是。」
武璋帝撇了撇嘴:「他這是有備而來啊!昨兒朕看到他遞上來的摺子,就知道他有所圖謀。
沒想到竟是這麼沒有耐性,今兒就來長跪請旨。
也難怪許家二丫頭會看上他,當真好心機,好手段!
大臣們什麼反應?」
小安恭順的回答:「大臣們見皇三孫跪在宮門口,都很是好奇。聽到奴婢和皇三孫的對話后,便對皇三孫大加讚賞。不過……」
「不過什麼?」武璋帝挑眉。
小安猶豫了一下,而後在武璋帝的注視下才緩緩開口:
「不過,也有大人說皇三孫這是在沽名釣譽,若當真賢明,又豈會起了這一身的疹子……」
武璋帝的嘴角抽了抽:「說這話的不會是李儒雲吧?」
「正是鴻臚寺的李少卿。翰林院的王承旨聽見了,還與李少卿懟了幾句。」
聽到這話,武璋帝好似來了興趣:「哦?王懷貞和李儒雲兩個鬥上了?」
小安連忙搖頭:「那倒沒有,只是言辭交鋒了幾句,林丞相就到了。」
「哦?林雍驌也摻和了?」
「林丞相說皇三孫至誠至孝,不過卻是不贊成他此舉,說是皇三孫身上還有傷,長跪於此若是使得腿疾加重,會讓陛下心疼。
林丞相幫着奴婢一起勸說了皇三孫兩句,只是皇三孫不聽。」
武璋帝微微揚唇:「連他未來岳父的面子都不給,燁兒這般倒是不會做人了!」
正說著,又聽外面有人稟報,說是德國公景賁帶着李炆邶回來了。
「這麼巧?」
林青鸞很快就接到了消息,也知道了楊燁跪在宮門口,祈求武璋帝允許他以身試藥。以及,李炆邶被景賁押解回京的消息。
「小姐,此次與德國公一同回京的不止李四少爺,還有提前調防回來的李三少。」
「李炆楠?」
林青鸞回頭問了句。
「正是。」茯苓頷首應是。
林青鸞嗤笑了一聲:「這下,今年應天府的年節可是熱鬧了!」
紫堇沒見過李炆楠,只知道林青鸞不喜皇三孫和原節國公府的人。她好奇的問:
「小姐,為何那李三少回京就熱鬧了?」
林青鸞從她手裏接過玉簪,對着銅鏡插到了發上。
「李炆楠驍勇善戰,英武不凡,人生得也是極好的,京畿不少小姐們都是對他傾慕不已。
可惜,他只是個庶子,所以那些官家小姐們都端着。
沒想到最後,節國公卻是給他娶了清河崔氏旁支的嫡女為妻。
他已經有數年未曾返京了,如今卻是借口調防,趁機返回了京畿。
若說他是只為李炆邶的事情而來,我卻是不信的!」
紫堇又挑了與簪子配套的玉面耳墜給林青鸞帶上,口中卻嘀咕着:
「少有人能得小姐誇一句,想必那李三少得樣貌一定很是出色。但再好,應當沒得肅王好吧。」
林青鸞瞥了她一眼:
「比雁北生得好,也是極會帶兵打仗的。」
聽到林青鸞故意誇別的男子,茯苓面上有些遲疑:
莫非小姐還在生氣?
也是,王爺走了那般許久,還是偽作被刺失蹤,想來小姐很難氣消吧。
紫堇倒是一臉訝異:
「小姐不是最討厭李家人,怎的對這李三少卻是讚譽有加?」
林青鸞斜了她一眼:「有嗎?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但是,有句話你說對了,我最討厭李家人,自然也就包括李炆楠。」
「可剛剛小姐分明……」
紫堇剛想反駁,卻是被茯苓偷偷從身後快速的扯了一下衣擺,示意她不要再說李炆楠的事情了。
林青鸞梳妝齊整后,起身走到桌前落座,紫堇和茯苓趕忙將早膳給她布上。
「許瑾萱最近有什麼動靜?許家其他三兄妹都不在京中,她沒人管束,不該這麼安靜的。」
茯苓將手中的小菜擺好,而後道:
「她因着身上也起了疹子,所以一直未曾出府。
現下京中都是如此,又有陛下的諭令在,沒誰會明知東城有疫症還隨意出府。」
簡單的兩盤素油點心和一碗酸口的湯羹,外加兩碟小菜。
林青鸞用罷早膳,將茯苓留在景春居,就帶着紫堇去了正院大少夫人盧箐的院子。
正院裏,盧箐正在處理府中的賬目。
年底了,許多賬目需要她過目,竟是連早膳還未顧得上用,就擺在那裏,都已經失了溫度。
「大嫂,怎的不先用過早膳再看?」
林青鸞進了屋,脫去了身上的大氅遞給了身後跟着的紫堇,而後走近了盧箐,隨手拿起一本賬冊翻了翻。
「鸞兒來了,坐。」盧箐看到林青鸞來了,放下了手中的賬冊,招呼她坐下,又讓丫鬟上茶。
坐到林青鸞的身邊,笑盈盈的對她說:「今兒怎得想起來到我這裏坐,可是有什麼事情?」
林青鸞點了點頭,而後瞥了紫堇一眼。
紫堇趕忙笑着,將盧箐的大丫鬟帶去了一旁,留出空間讓主子們說話。
「大嫂和大哥成婚五年才僅有一個垣哥兒,也是因着大哥常年在北疆。
嫂嫂可曾想過,去北疆照顧哥哥起居?」
林青鸞這話說的有些突兀,盧箐被問的一個怔愣,不知道為何她會有這般想法。
但旋即又恢復了笑容:
「你哥哥常年在外,我自然也是擔心的。
可是咱們府上,老的老,小的小,我若是去了北疆照顧鵬霄,這府中大小事務可如何是好?
再者,我放心不下府里,也捨不得垣哥兒啊!
鸞兒怎得如此問,可是你哥哥在北疆有什麼事情?莫不是……」
盧箐說著,心裏又疑惑,想說林鵬霄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又覺得大年下的,如此說甚是不吉。
林青鸞趕忙搖頭:「嫂嫂莫擔心,哥哥在北疆一切安好。
只是鸞兒想着,兄嫂成婚這幾年,總是聚少離多。
想說年後,安排嫂嫂帶着垣哥兒去北疆探個親。
哥哥在北疆的宅子嫂嫂也未瞧過,年後就去瞧瞧,住上些時日也是省得的。」
盧箐覺得不對,若是無事,林青鸞不會讓她前往北疆去探望林鵬霄的。
尤其是,府中霍老夫人日漸年邁,她婆母大夫人又不是個能操持好府中事務的,她怎能安心離府去找林鵬霄呢?
思來想去,盧箐想到了一個可能:
「鸞兒,是不是你大哥在北疆有了旁的女人?」
林青鸞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嫂嫂怎麼會這般想?哥哥對嫂嫂之心,嫂嫂還不知嗎?
只是嫂嫂需要明白,現下哥哥身有爵位,容貌不俗,又是個年輕有為的將軍,深受陛下和肅王信任。
他沒有外心,不代表別人不想咬一口這樣的肥肉。」
盧箐險些蹦起來,她已經站了起來,而後又緩緩的坐了回去。
「鸞兒可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好鸞兒,你莫要和嫂子打啞謎,你若是知道些什麼,就告訴嫂子,嫂子記你的好!」
思忖了下,林青鸞將肖広堯來信的內容告訴了盧箐——
那高隸王世子竟然相中了林鵬霄,想要將表姐嫁給林鵬霄!
盧箐簡直不敢相信:「不是說那高隸的公主還不到十歲嘛,再說了,她不是來大乾和親,要嫁也是嫁給親王皇孫,怎麼……」
林青鸞啞然失笑:「嫂嫂,那王世子想嫁給哥哥的不是高隸公主,而是他舅父家的姐姐。」
「那……那王世子也不過十一二歲,怎生還喜歡給人拉媒牽線啊!」
盧箐趕忙追問林青鸞那高隸王世子的表姐究竟是誰,年芳幾何,姿容如何,林鵬霄又是什麼意思……着急的不得了!
林青鸞撿着自己知道的說了些。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那個「表姐」到底容貌如何。
只知道,肖広堯來信中調侃林鵬霄艷福不淺,說她再不想辦法,即將要多個高隸嫂嫂了!
還是個頂麻煩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