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出事兒了(十六)
方大美和錢軍去松林陀村處理事兒去了。
郭蓉蓉從電梯口把張靜拉到2178房間。兩個人又親密的談了起來。
「張靜,那邊兒的事兒有方大美去處理,我們盡可放心。倒是我這邊兒的事兒,需要你好好的幫助了。」郭蓉蓉說。「聽說你就是松林陀人。想當年你就是從這個村子考出去的。所以這個村子的人情世故你都是很清楚的。我們下一步要進入角色。就需要好好的做功課。不然貿然闖進去,今天這一幕很可能就重演。林科院是來扶貧的,他們還那樣的抵觸。我們做民宿是過來做生意的,他們更會訛詐我們的。了解了一些情況是不夠的。進村以後怎麼防備那些小人不上他們的當,不給齊大志添亂。才是我要做的。更主要的是我們要在松林陀站穩腳跟。就必須做好功課。我們到這裏是人生地不熟。全靠你幫助介紹了。今天我們兩姐妹就好好的聊一聊。」
張靜說,「你可不能怪我們松林陀人。因為我們這個地方貧窮落後的時間太久了。由於我們是高海拔的村莊。周圍的村子都已經富裕起來了。只有我們這個村子還是這樣的貧困。要說貧困,實際上日子比以前也要過的好多了。至少吃喝不發愁,溫飽沒問題。我們老一輩靠天吃飯,吃了上頓沒下頓。現在和以前比起來,當然覺得自滿自足了。又因為是高海拔。村裏的人走出來一趟不容易,所以對外面的新鮮事物不接受,也是我們在貧困線上掙扎的一個重要原因。」
郭蓉蓉說,「海拔高是一個原因。直接導致的,就是和外邊聯繫比較少。封閉肯定是不可以的。貧困的主要原因來自於封閉。這也是可以理解的。老人們知足者常樂或者自給自足的經濟。這都是可以理解的。那麼年輕人呢?年輕人能夠忍受着這樣一種狀況嗎?」
張靜回答說,「許多人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就認清了這裏的狀況,不能忍受。歲數小一點兒就考學。歲數大一點兒就去打工。無論是考學還是打工,都想逃離這個。封閉的小山村。好學的人當然是鳳毛麟角,像我和齊大志一樣。開放40年以來,也確實是幾十個青年學子考了出去。但是沒有人回到家鄉。沒有用他們學到的知識來建設家鄉。堅守在家鄉的都是他們的父母,都是他們的妻兒。老弱病殘就是現在留守人員的現狀。2000多人的村子,現在還剩下四五百人。除了老人,孩子,留守婦女,還有什麼呢?」
郭蓉蓉說,「人是一切事物的中心,村子裏沒有了人,那就沒有了生氣。想擺脫貧困也是不可能的。出去打工的人一家一戶擺脫了貧困,不等於全村擺脫了貧困。還有很多人在外面賦予了,把自己的妻兒扔在了村裡。這些留守婦女,留守兒童,沒有外來的收入,和外邊的親人斷了聯繫,那麼婦女就成寡婦,兒童就變成了孤兒,他們就更加貧困了。這也可以理解。誰在外面掙了錢?還願意回到那個保守落後,貧窮的小山村呢。這是我在其他邊遠山區扶貧的時候了解的一些基本情況,不知道這裏是不是這樣。」
張靜說,「你說的太對了。這裏邊和別的地方還有一點不同的,就是有一個記得利益家族。這個村子比較大的一個家族就是馬氏家族。村委會主任馬鐵鎖,就是這個家族利益代表人。為什麼他可以做這個村主任呢?就因為村子裏現在四五百口人。老馬家就有200多人,占絕對多數。村委會主任海選的時候,他是唯一被推舉的候選人。為了完成這個選舉,鄉政府做了其他兩個家族的工作。這才湊足了三個候選人,完成了這場選舉。四年一次的選舉,村委會就是這樣產生的。你說這不是兒戲嗎?這樣選出來的人,能夠一心一意代表老百姓走上致富的道路嗎?他出來當這個村委會主任,村民指示行駛一下權利。但是為了完成選舉這項工作,鄉政府鄉領導好像求着他一樣。這就是我基層的現狀。大家有點兒無可奈何呀!」
郭蓉蓉說,「那麼這個村的黨支部呢?黨支部書記呢?」
張靜說,「這個村的黨員本來就不多。老支書已經幹了30多年了。改革開放初期,老支書正當年,但是也四五十歲了。帶領大家打破大鍋飯,搞聯產承包責任制。從吃不飽肚子變成了解決溫飽的問題。所以老支書在村子裏微信特別高。但是常年在高海拔的村子生活,老支書也換了很多種老年病。三天兩頭跑醫院,哪裏還有精力。去做村裏的工作呢。但是又選不出別人做這個支部書記。一個實際村裏的工作就靠給這樣一個村委會的主任了。因為他年輕,所以一切馬鐵鎖說了算。」
郭蓉蓉說,「那麼齊大志過來任駐村的第一書記。最大的阻力肯定就是來自於馬鐵鎖了。」
張靜說,「這個人還真是很有意思。表面上和顏悅色。他本身和我和齊大志的歲數都差不多。應該說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原來他爸爸就是這個村的村委會主任。八年以前才剛20出頭的他就接了他爸爸的班。被選為村委會主任了。一干就是連任。這已經是他的第三任期了。誰說還不到30歲,也算是農村的老幹部了?他不僅年輕有精力。還特別懂得人情世故。他們老馬家許多人都看他的臉色做事兒。從上到下他也圍了不少人,許多人都替他說話。」
郭蓉蓉說,「那麼我就明白了,齊大志肯定工作開展的很費力。」
張靜說,「表面上你看不出他是一個最大的阻力。而且他的表態都很堅決,說的話都鏗鏘有力。一切事情他自己都不出面。他們家族有幾個出面的人?一方面維護他們老馬家的利益,另一方面要佔村裡集體的便宜。他說話還是很冠冕堂皇的,但是一定會偏向他自己家族的人。這個秘密在村子裏已經是公開的了。沒有人能夠改變這個局面。」
郭蓉蓉說,「那麼我就想改變這個局面。」
張靜說,「你拿什麼去改變呢?」
郭蓉蓉說,「利益。農民最講實惠了。我們對他家族的人和對其他家族的人一視同仁。凡是我們招工來的人,我們都是發工資的。我們租房子一律是給房租的。我就不信在另一面前他還能阻擋我們這件事兒嗎?」
張靜說,「但是他如果知道你是通過方大美的關係來的,就知道和我和齊大志有關係。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設置障礙的。」
郭蓉蓉說,「所以方大美說的很對,我們不通過你們的關係去。我們想辦法和馬鐵鎖建立聯繫,通過他的關係進去做生意。讓他不但不給我們設置障礙,還要給我們開綠燈。」
張靜說,「你今天跟我聊天,原來就是要找這把鑰匙去開馬鐵鎖嗎?」
郭蓉蓉說,「這個比喻真形象。」
張靜說,「但是,我要提醒你。你和他建立聯繫,以和他的關係進入了村子以後。就會被其他的家族排斥的。這就是現實村子裏的家族勢力。這個現實你不得不承認。所以既要靠他的關係進去,還不能和他走的很近。這就需要一種藝術的把握。郭董,我看你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了,在這方面一定是個高手。」
郭蓉蓉說,「但願吧。我想知道的另外一個情況就是村子裏總的人口有多少?目前常住人口有多少?有多少戶房子是空着的。我們又能夠利用這些哪些空房子建立民宿呢?」
張靜說,「村子的總人口應該在2700人。目前常住的人口不足500人。應該有1400多戶。目前空巢的房子,應該不低於700~套。你要想做民宿成片可能沒有幾塊。穿插在一起的。還是有很多的資源。有些房子蓋了很多年。從來就沒有人住過。都是那些在外面打工的人,在外面掙了錢,回家修了房子。一家人又出去打工了。因為在村子裏生活質量實在是太差了,不得不走出去。如果沒有出去打過工,不知道外邊什麼樣,也就在這裏將就着過了。凡是在外面打過工的人,享受過外面的生活。就不會窩在這裏,或者是長期的窩在這裏。」
郭蓉蓉說,「有沒有一個人緣特別好的人呢?」
張靜說,「齊大志的爸爸齊老栓就是一個,估計這個人你們不能用。齊大志也不會讓他爸爸跟着你們做這個事兒的。除了他以外,年輕一代的人裏面,基本是沒有什麼人了。要說能張羅事兒的,馬鐵鎖的四嬸子,卻是一個人物。她不僅在馬家人緣兒很好,在其他的街坊鄰居裏面都評價他是一個熱心腸的人。」
郭蓉蓉說,「這個人有文化嗎?」
張靜說,「這個人已經四十五六了。應該是一個初中生。不知道有多少知識還給老師了,他自己還剩多少?」
郭蓉蓉說,「有文化底子就行。」
張靜說,「那他沒問題。」
郭蓉蓉說,「這是一個合適的人選。由他來出面,我們再來一個管經營的經理。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搭配嗎?」
張靜說,「你現在就已經進入角色了。」
郭蓉蓉說,「不快不行啊,方大美着急。」
張靜說,「你和我們家先生關係真好。」
郭蓉蓉說,「人心換人心。」
張靜說,「姐妹之間能夠這樣坦誠相待,真的羨慕你們。」
郭蓉蓉說,「因為他把事兒做在前面了,我們不得不維護着他。」
張靜說,「讓你這麼一說。我更佩服我們家先生了。」
兩個人正說的熱鬧,張靜的電話鈴聲響了。
張靜對郭蓉蓉說,「對不起,姐姐,我先接個電話。」
電話里傳來小雲急切的聲音,「小靜,你快點兒回來吧。我和小潔我們倆誰也攔不住。不知道馬鐵鎖打電話和齊大志說了什麼。齊大志非要回村子裏不可。你說怎麼辦呢?」
張靜對着電話說,「你等着,我馬上回去,千萬先攔住他。」
說完張靜掛斷了電話。
郭蓉蓉問,「怎麼啦?」
張靜說,「出事兒了,齊大志非要回村子裏去。」
郭蓉蓉說,「怎麼又出事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