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身世之迷

第三十六章 身世之迷

皇城司南衙,顧千帆自潘樓街歸來便將自己關在房間中,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誰也不見,便是對黑衣人的拷打審問也是不聞不問。

第四天,當他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其整個人的氣息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變得陰翳、冷漠,恍如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而顧千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衝到南衙昭獄,一刀將那名黑衣人的頭顱砍下,然後站在血泊中瘋狂大笑。

以前的顧千帆在這一刻已經死了。

父親蕭欽言當年為了權勢拋棄妻子,成為一個巧言令色的女干相,受盡世人唾罵,雖然沒有人知道他是蕭欽言的兒子,但他自己騙不了自己,這讓他從小便生活在極度的壓抑和自卑中。

長大后好不容易進士及第,本指着為亡故的母親申請誥命,卻被齊牧哄騙調入皇城司,成為人人談之色變的「活閻羅」,所有人都畏之如蛇蠍。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了幫助清流對抗女干佞閹黨而忍辱負重的大義來自我安慰,頂着所有的謾罵和唾棄,不在世人的不解和疏遠下苦苦支撐。

但到頭來,他卻發現自己一直敬仰尊重的齊世伯實際上是一名人面獸心的偽君子,這些年所有的犧牲和付出,所有的堅持和信仰都變成了一場笑話。

那封帶着密事花押的書信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將顧千帆心中所有的光明和正義埋葬。

看着顧千帆那通紅的雙眼和猙獰的面孔,趙銘心中暗自搖了搖頭,默默帶着四劍侍和青龍等人離開南衙。

每個人也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趙銘並不准備干涉顧千帆的選擇,誠然,他和顧千帆稱兄道弟,也不希望看到顧千帆就此沉淪下去,但心病還需心藥醫。

原劇情中,顧千帆倒是有趙盼兒這抹白月光重新點燃了他心中的希望之火,但現在,這抹白月光只為趙銘亮起,再是兄弟義氣趙銘也不可能大度到將心愛之人拱手相讓,這一關只能是顧千帆自己過。

過得了,自是皆大歡喜。

過不了,倘若有一天顧千帆真的走投無路,趙銘也有信心能保他一條性命,或者是……親手幫他了結痛苦。

就在趙銘等人走出南衙大門的時候,一隊穿着紅色殿前司服飾的士兵擦肩而過,不出意外,這應該是齊牧派來索要黑衣人和密事花押書信的殿前司那名姓崔的指揮。

不過,那名黑衣人已經死在顧千帆的刀下,密事花押的書信則被趙銘截留下來,現在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儲物戒指中與那些江南海禁走私案中被趙銘截留的書信作伴,這位崔指揮此行恐怕是要空手而歸了。

趙銘篤定齊牧不敢找人來向自己討要書信,當然,他也沒準備將這些書信呈到官家御前。

和江南那些官員不同,朝廷並不缺人才,即便是趙銘屠了半個江南的官員,也有的是人可以取而代之。

到了齊牧這個級別,他們除了能力出眾,更大的依仗卻是為官家效力幾十年的情分,除非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不然官家輕易不會動他們,頂多也就口頭訓斥一下,不痛不癢。

即便是動了,保不齊今天才被左遷外放,明天便會被官家重新召回汴京加以重用。

所以柯政雖然左遷雷州,蕭欽言卻在自己的生辰壽宴上依舊對其禮遇有加。

眼下后黨和清流的爭鬥又越來越激烈,與其將這些書信呈到官家面前換一個可有可無的功勞,無端捲入后黨和清流的爭鬥旋渦,倒不如將這些書信當做把柄握在手中,讓后黨和清流都有所忌憚。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些書信放在趙銘手中頂多也就是個把柄,但若是落到對方,頃刻就會變成一柄殺人不見血的利刃,稍加運作便能在朝堂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讓自己遭到致命的打擊。

如此,便是不對趙銘作出拉攏,卻也不敢輕易得罪於他,方能獨善其身。

其中利弊,趙銘自是看得通透。

另一邊,皇宮慈元殿,宋真宗正和劉皇后品茗對弈,卻是棋差一着,隨着劉皇后一子落下,滿盤皆輸。

雖是輸了棋局,宋真宗卻是滿臉笑意,欣慰的贊道:「皇后這棋藝倒是越來越好了。」

劉皇后亦是笑臉盈盈,倒沒有半分贏棋的得意,柔聲道:「聖上過譽了,若非讓了臣妾五子,不然臣妾哪有機會贏你。」

宋真宗拿起一枚棋子,卻是感嘆道:「還是你這裏自在些,不似那些個大臣和嬪妃,別說是讓五子,就是讓他們五十子,最後贏的都是朕,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們是在讓着朕,一點意思都沒有。」

劉皇后一邊收拾棋盤,一邊道:「那臣妾今日可要陪聖上多下幾局,讓你下個盡興。」

「如此甚好……」

就在這時,黃內知手捧一幅畫卷,急匆匆的走進殿內,道:「官家,聖人,餘杭那邊傳來了消息。」

宋真宗正和劉皇后聞言,手一頓,當即不再理會收拾到一半的棋盤,宋真宗迫不及待的問道:「結果如何?」

「回官家,奴婢派去的人去到餘杭后,找到了趙縣男的幾名鄰居,從他們口中詢問得知,趙縣男的父母是在至道元年搬到的餘杭縣,父親叫趙伍,母親叫楊七妹,初至餘杭時,執汴京口音。」黃內侍答道。

「時間倒是對得上,口音也對得上,」宋真宗皺了皺眉:」只是這名字……」

「噗嗤——」劉皇后在一旁卻是忍不住笑出聲音,開口道:「聖上莫不是忘了,元英在先帝眾多子嗣中排行第五,婧姝在楊家姊妹中亦是排行第七。」

一語驚醒夢中人,宋真宗這才如夢初醒:「定是用了化名,難怪朕這些年派人多方打聽,卻絲毫不見其消息。」

「正是如此。」

黃內侍也確認道:「為確保萬無一失,奴婢派去的人根據趙縣男的鄰居口述,畫出了趙縣男父親的畫像,模樣與官家收藏的那幅畫畫中所繪一模一樣。」

黃內侍說著,將手中的畫卷雙手遞到宋真宗面前。

宋真宗接過來展開一看,一名長相英武的男子畫像躍然紙上,雖然與自己印象中的模樣蒼老了不少,但輪廓面向卻是一模一樣。

瞬間,宋真宗眼中便噙滿淚水,潸然而下,悲痛的道:「五弟,朕找了你這麼多年,終於是把你找到了,可是你怎麼就……怎麼就……」

劉皇后掏出手絹為宋真宗擦了擦淚水,安慰道:「聖上節哀,莫要傷了龍體!」

宋真宗卻已是陷入回憶中。

「先帝膝下九子,唯朕和五弟感情最是要好,五弟自幼聰慧,有萬夫不當之勇,經綸治世之才,文武雙全,至道元年,先帝立儲之時,絕大部分官員都主張立賢不立長,冊立五弟為太子,卻也有一部分官員認為長幼有序,應該冊立朕為太子。」

「兩派就「立賢」和「立長」的分歧在朝堂上爭得不可開交,但顯然,朕的支持者遠遠少於五弟,朕深知,先帝心中也是偏向於冊立五弟。」

「卻是在這個時候,五弟不忍兄弟相殘,連夜入宮覲見先帝,兩人聊了足足兩個時辰,也不知他對先帝說了什麼,最終將先帝說服,把儲君之位給了朕。」

「至道三年,先帝病逝,太監王繼恩和李太后密謀發動政變,世人皆知為呂相設計將王繼恩鎖入書畫閣,又力諫李太后,朕方得以繼位登基,事實卻是五弟率兵控制了皇宮,把效忠李太后的皇宮禁軍殺得一乾二淨,用刀架在李太后的脖子上,逼得李太后不得不同意朕繼位。」

「可以說,沒有五弟朕是斷然無法坐上這個皇位的。」

「朕記得很清楚,那一天,五弟身上傷痕纍纍,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十餘處,渾身都被鮮血染紅,卻是在朕登基的當天夜裏便帶着家眷離開汴京,從此杳無音訊。」

「朕知道他是在擔心,擔心那些支持他的官員不死心,擔心太祖皇帝黃袍加身的歷史重演,擔心他的存在會危及到朕這個皇帝的地位,但即便是要走,至少也把身上的傷養好再走。」

劉太后聞言,也是感慨萬千:「臣妾記得,那日聖上剛一東宮,效忠李太后的禁軍便對東宮發起猛烈的進攻,守護東宮的衛率幾乎傷亡殆盡,危急關頭,是五弟帶兵將那些禁軍殺退,救了臣妾等人的性命。」

宋真宗傷感的道:「卻是不曾想,時隔多年,再次聽到五弟的消息卻是陰陽兩隔。」

「好在五弟還留有子嗣傳承,文武全才,雙榜狀元,看來也是得了五弟的真傳才能如此優秀。」劉皇后欣慰的道。

「是啊,就是不知怎的鬼迷心竅,非鬧着要娶那趙氏為妻。」宋真宗不滿的道。

「此事暫且不提,但他的身世我們要不要昭告天下?」劉皇后問道。

宋真宗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暫時你我二人知曉就行,便是這小子也先別告訴他,他在江南殺了那麼多官員,正值風口浪尖上,待這件事沉寂一段時間再說吧。」

說完,宋真宗又對黃內侍吩咐道:「通知福伯停止對趙縣男的試探,免得讓那小子誤會,四劍侍就留在他身邊繼續保護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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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從夢華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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