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破海救母
幻境裏,曲靖一行人準備離開時,林待之淺淺咳了兩下。
於是他們也就注意到了申綉和林待之。
曲靖看着他飄着的身子,走過來道:“小哥身體不好?”
“算是吧。”林待之指了指申綉,道:“方才你們問女孩的那個問題,你要不要問一下他?”
於是曲靖也注意到這個銀髮少年,他皺起眉,道:“為何之前我都未能感知到你們?另外,這位朋友,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後面一句話是對申綉說的。
於是申綉也怔住了,他看着曲靖看了好半天,似乎想看出些什麼東西。
曲靖道:“朋友?”
申綉無視了他,卻同林待之道:“你是讓我做選擇?”
林待之瞟了眼不明所以的曲靖,回頭對申綉道:“不是我讓你做,是你需要做。”
曲靖挑眉道:“兩位在說什麼?”
林待之平靜道:“你先別急。”
見兩人這般大聲密謀的模樣,曲靖身後的許老卻等不及了。
許老冷笑道:“哼,何必聽他們廢話,這兩人鬼鬼祟祟的,直接動手不行嗎?”
話語期間,他便招呼着其餘侍衛一擁而上。
曲靖皺了皺眉。
申綉輕聲道:“滾開。”
於是侍衛一一被震飛了開。
曲靖多看了他一眼:“三品,不錯。”
許老惱火看了曲靖一眼,訕訕道:“小子修為不錯,今日便放你一馬,但我勸你還是識點相,不要讓我們為難。”
申綉理都沒理他,只是想了想,對曲靖道:“舅舅硬要找我回去,我現在就在這裏,你們可以把我帶回去見他。”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許老怒極反笑,道:“少年果然氣盛得緊,連老夫都敢騙。”
嗯?您哪位?
林待之皺眉看了許老一眼,他想不通這三品的老東西哪來這麼大底氣說這話,只是搖了搖頭,沖申綉道:“我真沒猜到你會這麼說。”
曲靖緊了緊手裏的銀槍,道:“雖然你長着一頭銀髮,但憑藉這個假裝皇室未免手段拙劣了些?還有,你怎麼知道我海族內部的事?”
申綉不管他,只是道:“帶不帶我走?”
曲靖搖頭道:“像你這般年紀,即使在十四州境內,也算得上出類拔萃的天才,去參加那所謂的青雲試也是穩拿第一,朝廷不可能不關注你。我們沒必要和朝廷開戰,所以勸你莫要自誤。”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許老有些錯愕,道:“就這樣走了?”
曲靖笑了笑,“你去拿人?”
雖然銀髮少年表明了願意同他們走,但沒曲靖壓陣,許老還真不敢上,誰知道他打的是哪門子歪心思?
心眼多的人看誰都覺得對方藏得深,這話確實不錯。
就沖剛剛那少年爆發的,似乎已經三品中的氣息,許老就已經心生膽怯了,更何況旁邊還飄着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莫不是什麼頂級仙器的器靈?
許老看上去有些惱火,一路罵罵咧咧,“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大過年的,奇怪得很!”
……
眼前的一切慢慢散去,幻境又開始重新變幻。
“確實很奇怪啊。”
林待之見那女孩和沙坑也在慢慢消失,不由對着申綉多嘆了句。這片幻境在融入了良宵的力量后,連他也把握不住走向了。所以他也在想,要是之前答應跟着一同進來會不會更好些?
不知什麼時候,他把護申綉安全當做了自己分內的事情,竟連之前無心的談論都忘記了,甚至還過分地認為是申綉讓自己進來,然後自己不願意就沒答應。
申綉看着那逐漸模糊的花燈,破天荒問了一個問題,“你剛才猜的是?”
林待之道:“我猜你或者什麼都不說,又或者直接點破之前那一副銀髮小屁孩的位置,沒想到你還能說出第三種。”
“銀髮小屁孩。”申綉複述了一遍。
林待之有些尷尬,不過也就尷尬了一剎那,他道:“他剛才那副小大人的模樣,看着確實不大成熟,柳飛有機會見到,說不定會拎着他揍。”
申綉點了點頭,道:“欠揍。”
眼前的畫面定格了。
欠揍的銀髮小屁孩拖着一隻腿,一瘸一拐沿着寬廣水流溯源而上。
林待之問道:“發生了什麼?”
“曲叔叔走後,我從沙堆里爬了出來,然後便自行離開了,之後我從儲物法寶里喚出如意,偷襲殺了一名海族士兵,便一路走到了這。”
申綉收回目光,加了一句,“曲叔叔便是剛才那位。”
這時,遠處的男孩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淌着血的腳,咬咬牙后便一骨碌跳進了水裏。
林待之好奇道:“你那麼小的時候,就知道如何借天地之勢了嗎?”
申綉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小時候就明白怎麼躲起來,他們都發現不了我。”
“那小女孩呢?你之前說結局不好,不好在哪裏?”
“她在海族地牢,被搜了魂。但我很能躲,也知道該怎麼躲。所以直到造化宗有個叫申繡的少年下山,族人才找到了我。”
“然後呢?”
“你自己看。”
眼前的幻境裏,沿水流而上,一路潺潺,來到了一處山谷。
山谷里有個瀑布。
瀑布下,一個銀髮少年驀然從激蕩的水面鑽了出來。
他看着並不壯實,但看起來神情相當堅毅,渾身線條流暢,看着就像一隻幼豹。
一位白髮白須的老者站在了水面。
寬大袍子裏若隱若現那一身遒勁的肌肉。
老者道:“綉兒,他們走了。”
水中那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並未開口。
老者繼續道:“不必害怕,有師父在,他們不敢動手。”
少年抿着唇。
老者嘆了口氣,道:“為師知道你是海族人,但從來沒多問過你的身份,不如和為師說說?”
少年站起身來,直截了當道:“他們殺了我父皇,囚禁了我的娘親。”
於是老者明白了些。
古往今來,皇室總逃不過權利兩個字,尤其是修為高深之人,他們心氣難免更高,所以也會想,坐在龍椅上那個人修為格局皆不如自己,憑什麼自己還要聽他的話?
少年道:“我娘姓白,我爹姓申。”
於是老者更明白了。
林待之飄在遠處,道:“古籍上說海皇一氏以白為姓,只許族內通婚,所以,你父親算是白家贅婿?”
申綉怔了怔,然後點頭,“三十多年前,娘和一個人族書生出逃,當時的海皇震怒,也就是我祖父,他將娘抓了回去。二十年後,書生再次回來,早已棄筆修武,提着一把槍,成就了一品高手。我那祖父很老了,那一戰他沒有出手,聽說一年後故去那時,他很開心。”
林待之道:“一品高手不好殺吧。”
申綉道:“我舅舅的師父三年後突破通聖了。”
“所以你一直都想着回去劈……破海救母?”
申綉道:“當初我親眼看見他殺了父皇,並囚禁了母后。只不過我選擇了逃跑,並沒有當場說出來。後面我原以為只要不停修鍊,突破到通聖之境就能回去救她,但……”
林待之道:“但什麼?”
“當年父皇得以群臣信服,是提槍一路打出來的,連勝八位一品高手,並同一位通聖對打十招不落下風,所以海族對他破了例。後來我站在群臣面前,他們看着我,我至今記得他們複雜、期許而又深沉的目光,以及,一言不發的我。”
說著,他閉上了眼,道:“是我自己從來都害怕面對。”
幻境消失了,時間彷彿停滯。
林待之挑起了眉。
申綉繼續道:“出去后,隨你和張欽差走完這程,我便回去,不管修為如何。”
說完這話,似乎有一陣風吹過。
停滯的空間如銀屑般簌簌紛飛,然後散去。
無數精魅魔物出現,吼叫着,向他們撲了上來。
不遠處也有數三兩人影,在這片地界不斷地廝殺着。
原來這才是真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