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棄寨走陽翟
陽翟城外，鍾書一行連人帶車，即將抵達城門處。
那晚劫了曹操老爹之後，第二天一早他們就打點好東西，直接棄了陘山寨，轉向最近的縣城出發。
從北到南，近百里地，他們從清晨一路在官道上疾行到傍晚，終於抵達了陽翟縣城。
鍾書叫來丁震，再次囑咐道：“和弟兄們說一下，一會兒到了城門口，你們可千萬要管住嘴，不該說的一律不要說，如果真盤問起來，就說我們是過年歸鄉的行商。”
“大當家，俺們省得的，你看兄弟們現在都還繃著沒說話呢。”
“那便好。”
鍾書點了點頭，朝着城門處行進。
“止步！”
陽翟縣城外，一個門卒打扮的人，將鍾書一行人攔在門口，說著就要上來檢查他們的車馬。
其實車裏大多都是財貨，如果鍾書身份清白，給他們查倒也沒啥，關鍵他們就是身份不清不白的，而且車上裝的還有原本他們在山寨時用的武器。
所以就想着能不被查就不被查。
鍾書朝前走了兩步，低聲說道：“我等是從外地採購回來的，車上東西見不得潮氣，不然我可不好和主家交代啊！”
門卒眯起眼睛，語氣強硬道：“是鹽？”
“只是糧食罷了。”
說著，他把早已準備好的財物塞到了門卒手裏：“天寒地凍，守門辛苦，這些錢你就拿去買些酒喝，暖暖身子。”
“哦……是糧食啊，那沒事了！”門卒笑逐顏開地收下，然後立馬換了副面孔轉頭，朝着其他門卒高呼了一聲，“沒有問題，放行。”
“等等。”
鍾書又塞了些錢：“你可知城中哪戶人家賣宅院？大一些的。”
門卒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問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主家有二子，想要再購置一套別業，待將來兄弟分家之後，可以留給少子。”
門卒一拍大腿，然後不着痕迹地把錢收下，說這不是巧了嘛，縣裏前些年也有一家族分家，只不過分出去的弟弟沒幾年就一病不起了，雖有家族時常接濟，但也難以為繼，最近那家子正好要賣了原本的大宅子，你要是有需要可以去城東邊的東陽亭問問。
鍾書拱手道了聲謝，而後帶着身後一行人進了陽翟縣城。
待到離城門遠了，憋壞了的丁震才走到鍾書身邊，一臉不解地問道：“大當家不是說要去京城嗎，怎麼要在這裏買莊園？”
鍾書啪地一巴掌拍到了丁震腦袋上：“什麼大當家，以後要不準在大庭廣眾下這麼叫！”
丁震抱着腦袋，瓮聲瓮氣道：“那叫啥？”
“……就叫公子吧。”
說出這個稱呼，其實還是挺令人羞恥的，但總比叫大當家好。
“好的，大……公子。”
“嗯——”鍾書頷首，解釋道，“我們這一行終點當然是京城，但要去京城，咱們總得有個身份，而且呢，這一去京城，事兒還不一定能不能辦成，若是辦不成，你我兄弟們也需要有個住處。”
對於這一點，他也是想了許久才決定在縣城裏買處宅院。
考量很多，甚至算上了最壞的結果。
“俺、俺聽不懂。”
“得。”鍾書無奈一笑，“哥說了帶你們吃香的喝辣的，所以聽我的就行，還有啊，近期可不要惹是生非。”
“這個俺們知道，大……公子儘管放心。”
天色漸昏，
鍾書進城后找了家大些的客舍，連人帶財貨一同安置了下來。
◇
“別嚎了，在這山寨裏頭，嚎破嗓子也沒人來救你們。”山賊餘七扒拉着燃着的柴火，對着哀嚎的曹嵩說道。
曹嵩嚷嚷着掙扎幾下，無果，便開始詢問起了鍾書：“你們那個大當家呢，老夫有話要和他說。”
“大當家有事出去了。”
“有事出去了？”曹嵩怔了怔，確實他也發現了，今天整座山寨靜悄悄的，完全不似有着一百多人的樣子，很有可能是去銷贓了。
想到這裏，曹嵩就有些着急：“那你能不能把老夫放了，事後老夫必有重酬！”
餘七似乎有所預料似的，抬起眼瞅了眼曹嵩：“俺們大當家交代了，等過一段時間自然會放你離開，但現在先別急。”
“早放、晚放都是放，現在你若是放了老夫，老夫願以百金為酬。百金，足夠你花一輩子了，怎麼樣？”
餘七搖了搖頭：“俺們大當家說了，你這老頭子最會騙人了，放你走你肯定會去報官，到時候俺們都得被抓去蹲大獄。”
“……”
曹嵩徹底無話可說。
這就是他心裏想的，如果現在能逃出去，他肯定第一時間去最近的縣城，找上此地的縣令，然後用他的官職施壓，強行讓縣令派出當地土兵給這陘山賊剿了。
如此，丟失的財貨即可失而復得。
但偏偏事不盡人意，陘山賊大當家說不動，眼前的小山賊也說不動。
“妙才啊，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曹嵩想不到辦法，有些絕望地看着身旁被綁着的年輕人。
如果鍾書在場，一聽這名兒就能知道，這小青年竟然是夏侯淵。
夏侯淵睜開眼睛，輕嘆了一聲：“小侄無能，不能護叔父平安，如今之計，也只能再等些時日，等他們給我們放了。”
“你真相信這些山賊的話？”
“不由我們不信了，若是不信，我等早在山下便已然罹難了。”
“可是即便他們放我們走，那老夫的那些錢……”
說到這裏，夏侯淵就有些來氣——你能拿出一億錢買個三公當，就不能在出發前雇些遊俠兒，保着這批財貨走？
真要多雇些人，哪會落到這般窘迫的境地？
不過夏侯淵只是在心裏想想，在他心裏頭，其實還是愧疚更多一些。
那晚就該強行帶着自家叔父衝出去，只要搶到馬就有機會逃出去，然後第一時間找上官府，這樣一切還有得挽回。
“現在說這些已然無用，我等能保住性命，也全仰仗那位大當家了，”說著夏侯淵看下烤火的山賊，話鋒一轉道，“不知你們大當家姓甚名誰？等到時候有緣再見，我好感謝一下不殺之恩。”
餘七開口道：“大當家姓楊名修，弘農人。”
“弘農楊修……”
夏侯淵眯了眯眼，記下了個這個名字。
與此同時，曹嵩也在心底想着，等回到雒陽，一定要狠狠地彈劾楊彪縱容族人不法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