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誰都懂點,只是或許有時候不懂更好。就像小白常說的,“我們好不容易從一個傻子變得聰明些,又再從開了竅的人情世故里變回原先的傻子,兜了一圈,發現自己原本就是個傻子。”

我說,“那得先無憂無慮,才有資格當那個認真的傻子吧?”

他說我把順序搞反了,“傻子本來就無憂無慮。”而我這輩子註定沒有當傻子的命。

我說,“那成,你有。給我一百萬,讓我沾沾傻子的光。”

“滾蛋。”小白沒好氣地懟了我一句。

我戲謔道:“你這不是也不傻嘛!”

他抬起頭剮了我一眼,“老子又不蠢。”

“對你來說是一回事,對我來說是兩回事,看人。”我不無調侃地說,誰讓他說話總喜歡一套一套的,欠懟。

不過話說小白的確有這樣的命,正如他說話一套一套的一樣,眼下房子也是一套一套的,誰讓他祖墳冒的青煙大寫着一個“拆”字。

如今的他整日高掛無事牌,在保險公司掛了個閑職,有事沒事地出沒在各大茶館,品茗弄茶,說是多認識些人,好多一些業務。實則混熟的都是茶館裏的那些女孩,倒是為她們貢獻了不少業績。

小白說他是發財命,而我是勞碌命,相書說:眼睛小、鼻子塌、下巴平,這類人什麼事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任勞任怨,勞苦命。而他自己額頭寬,天庭飽滿,鼻帽飽滿,註定是福相。

我心想,“不就是胖?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等老子哪天閑下來多吃兩斤肉,也自然有你那福相的肥膘。”可雖這麼想,倒說不出口懟他,畢竟現在的事實確實如此,看看他一天天閑的卻不愁吃不愁穿,錢不錢更是不用愁,那半打醬油的工作,不過也只是為了掩蓋他那無業游民的祖傳拆二代血統。

或許吧,雖然他只是玩笑。就像我和小渠,或許就是命。

結婚第三年,我辭去了酒店的工作,跑起了外賣。小渠自是不同意的,好歹是正兒八經穿着西裝,人模人樣,算得上體面。親戚朋友偶然提到時,也還撐得住檯面。可如今,她早已閉口不談,對於她來說,我在她臉上,已經掛不住面子了。

記得那時候剛去酒店前台實習時,她偶爾還會來探班,總喜歡帶些燒烤炸串打理我的那些同事。大家都很喜歡她,我不免也跟着沾光,每次部門聚會時,也總落不下她的身影。

小渠本身就長得清秀,笑起來時總讓人忍不住心裏發甜,這也是我當初喜歡上她的原因。雖然她問過我好幾次,但我總是告訴她,是因為她的眼睛。這時,她總是喜歡眼睛一眨一眨地,然後睜得大大地看着我,有點獃獃的,但確實可愛。

我們戀愛那麼些年,她總是這樣。可愛且溫柔,迷人又溫雅,嬌蠻又不失體貼,可以說我做夢都想娶她,做夢都想....

可如今,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我不懂,她不懂,我們好像都越活越明白了,也越來越懵懂。我們擁有了更多,還是失去的更多?我們是在返老還童,還是在追逐未來?時間,彷彿開了個徹徹底底的玩笑。我們是長大了?還是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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