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時間是賊
“蘇同學,這篇閱讀理解你是怎麼做的啊?”
“啊,哦,這篇啊,我認為……”
“蘇同學,這句詩中的這個字怎麼解釋合適啊?”
“我認為這樣解釋比較好……”
“蘇慕秦,這個篇作文怎麼點題才合適啊?”
“你怎麼這麼笨啊,就是這樣啊……”
“蘇慕秦,這個……”
“笨蛋,看好了!”
“蘇慕秦。”
“又怎麼啦?!”
“沒事,我就是叫你一下。”
“……啊!笨蛋,你想死啊!”
……後來,她那潑辣的性格不會是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吧……
慌忙逃竄中,紀溪亭不由自主的想到。
時間就這樣,在紀溪亭不斷的向蘇慕秦請教,請教,請教……中度過了。
年終考試就要到了,除了極個別的頑固分子依舊我行我素,全然不把考試當回事,絕大部分的學生還是在認認真真備考的,畢竟,誰不想過個好年呢?
一大早,被賦予掌管教室鑰匙這一光榮任務的紀溪亭便第一個來到了學校。
開燈,從教室后牆角堆放的棒子瓤拿了一些,放到爐膛里,滴上幾滴柴油,丟了根火柴進去點着,先蓋上爐子蓋,讓它先着一會兒,約摸着差不多了,再打開蓋子,夾了兩塊煤進去,再蓋上蓋子。
聽着火爐里轟隆隆的響聲,在大冬天還沒出太陽的早上格外讓人安心。
這個時候,每到冬天,像村裡這種學校都是點爐子的,沒有暖氣。
紀溪亭從小怕冷,雙手沒少生凍瘡。
雙手十指腫的跟胡蘿蔔似的,寫字都費勁,冷了就如同針扎一般刺痛,熱了就如同螞蟻在上面爬一般,癢的人恨不得把手剁下來。
那滋味,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教室后牆角的棒子瓤都是學生自己從家裏帶的,每人一方便袋,一個班四十幾個人,也夠燒一個冬天了。
教室的窗子外面都釘上了塑料布,不然窗外的冷風會透過窗子,把教室變成冰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溪亭總感覺小時候的冬天要更冷。
守着火爐烤着手,過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把上學路上帶的涼氣給烤沒了。
冬天到了,紀溪亭的位置也從靠前排的位置換到了靠火爐的位置。
老師對學習好的學生總是有所優待的。
這一學期的期中考試,紀溪亭年級第二,絕對算得上是學習好的學生了,請老師給調個位置還是可以的。
至於第一名嘛……當然是蘇慕秦啊!
從小到大,只要考試蘇慕秦就是第一,直到高中才被剎住,但是也沒跌出過年級前五,算得上考試機器了。
當然,這裏也有紀溪亭刻意控分的緣故。
不然以後還怎麼和她請教!
但是,紀溪亭也沒太過刻意。
重生小學時代,他發現也就數學這玩意兒自己有絕對的把握,那些死記硬背的東西也還可以,但是那些主觀題,以一個成年人的視角去看的話,有些時候容易想太多,須知過猶不及啊。
教室外,漸漸有自行車鈴鐺聲和學生的叫喊聲響起。
這個時候的孩子可沒有家長接送,離家近的孩子就跑着步行上學,離家遠的就騎自行車。
每個教室前面都停了一長溜的自行車,有不知道幾手的變速車,也有女士彎梁的,更有騎着二八大杠來的。
值日生每天的工作除了教室衛生,
還有一個就是把這一長溜自行車擺放整齊。
“咚!”
教室的門被推開,即便是進來的人馬上回身把門關上,依舊是讓教室里坐着的紀溪亭被門外的寒風凍得一激靈。
“早啊,蘇慕秦,過來烤烤火啊。”
“今天好冷啊,你倒是來的夠早的。”
蘇慕秦把書包放到桌洞裏,哈着手走了過來。
“我來的晚了,你不得在外面受凍啊,不識好人心。”
一個學期下來,加上紀溪亭孜孜不倦的請教之下,兩個人也熟了起來,說話越來越隨意。
“拉倒吧你,說,你是不是想早來偷偷學習,好超過我?”
“是是是,我做夢都想追上你,行了吧?”
“且,沒誠意。”
蘇慕秦撇了撇嘴,賞了紀溪亭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瞧,我說了你又不信,我不說,你又瞎猜,女人啊……”
紀溪亭語氣誇張的搖了搖頭。
“不開玩笑了,說真的,這次年終考試你有把握嗎?”
說到考試,紀溪亭總感覺蘇慕秦的眼睛在發光。
“我能有什麼把握啊,我要求不高,能安安穩穩在你下面就行了。”
“虛偽,你就不想考第一?”
“我要是考第一,你不就在我下面了嗎,換個位置我怕你不習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慕秦總感覺紀溪亭笑的怪怪的,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哼了一聲:
“想超過我?你就做夢吧!有我在,-你就老老實實做你的萬年老二吧!”
“行行行,老二就老二,比在家我還長了一位呢,不錯不錯。”
紀溪亭也不反駁,就順着她說。
女孩子嘛,就得寵着。
殊不知,他這幅不在乎的樣子,看在蘇慕秦的眼裏,格外的惱人。
小女孩臉一拉,起身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繼續烤火啊,還沒到早讀時間呢!”
紀溪亭看着轉身離去的蘇慕秦莫名其妙。
這變臉也太快了吧?自己有說什麼嗎?沒有吧?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難道這個年紀就開始了嗎?
……
年終考試如期而至,又在電鈴聲中結束。
電鈴也算是學校里首屈一指的高科技產品了,可以與電風扇並列。
答完卷子出了考場的紀溪亭,習慣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隨即一掌拍在自己腦門上,忘了正式考試的卷子都是機器印刷的了。
臨近考試卷子做的多了,都是些蠟紙印刷的,也稱作油印。
每次寫完一張油印的卷子,小拇指和手掌的側面都是黑的。
把蠟紙鋪放在鋼板上,用鋼針筆在蠟紙上刻寫,把刻好的蠟紙附着在張緊的網框上就成了蠟板。
印刷的時候把蠟板放在紙上,用墨輥在蠟版上往返滾動施墨就成了一張卷子。
這種蠟紙印刷的卷子的使用,會在高中的時候到達巔峰,那時候,誰的桌面上沒個幾十張卷子墊着都不好意思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