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基因的來源
曲畢,憐月輕施一禮,慢慢退下,而眾人仍然沉浸在方才餘味中中,不能自拔。
蕭玄怔怔地看着空蕩蕩的戲台,久久無言。
“玄哥,玄哥!”朱康伸手搖了搖蕭玄,“你怎麼啦?”
蕭玄吐出心中的鬱氣,隨後鼓掌,頓時,四周都響起了掌聲,許多人拍案叫絕,一名華服老者甚至扯掉了一根鬍鬚,大驚道:“可嘆可嘆,老夫從來沒聽過如此絕的戲。”
趙普也跟着鼓掌,道:“玄哥,雖然我聽不大懂唱的什麼,但也覺得十分的……就像有什麼東西堵住胸口一樣。”
其他三人也點頭贊同,唯有朱康道:“可我就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啊!你們反應也太誇張了點吧,這聽着好無聊啊。”
蕭玄斜了朱康一眼,朱康被看的心裏發毛,而趙普則道:“老朱,你知道什麼叫對豬彈琴嗎?”
“不是對牛彈琴嗎?就是對着牛彈琴,它也聽不懂……”朱康突然頓住,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大怒道:“趙二狗,你大爺的,罵誰呢?”
眼見朱康擼起袖子準備干仗,班主這時走了過來,看得出她臉上的淚痕:“謝幾位公子捧場,委屈你們站着了,實在是因為憐月太紅,每逢唱戲便坐無虛席。”
“無妨,只要能聽憐月姑娘的戲,足夠了。”蕭玄一隻手制住朱康,以防他亂來,畢竟他們可是儒雅少年。
趙普躲在蕭玄的身後:“班主,憐月姑娘方才所唱的戲是個什麼故事?”
“是個……很短的故事。”班主頓了頓,“那是幾十年前戰亂的時候,一位女子思念北上打仗的夫君,在家中望夫君歸來一起白首,結果空等了一生。她夫君始終沒有音信,誰也不知道是當了負心郎,還是戰死在了沙場。”
“是個……悲傷的故事。”蕭玄臉色黯然,道:“班主能否告訴我憐月姑娘的身世?”
“憐月……”班主沉思了一番,“也是個命苦的孩子啊,那是幾年前,我帶着戲班去寧南王朝唱戲,回來途中便發現了她……”
“當時她一個人,無依無靠的,問她親人是誰?家又在哪兒?她一概不知,就好像失憶了一樣,我看着這麼個令人心疼的女孩,就把她帶回了天京,教她唱戲……”
“她沒有以前的記憶,我就給她取了個名字,叫憐月……”
“她唱戲很有天賦,不久,許多人為了聽她的戲慕名而來。”
蕭玄道:“這麼說憐月姑娘,是寧南的人?”
“是吧。”班主開始變得喋喋不休起來:“公子不知有多少京城少爺愛慕憐月,一擲千金,又有多少千金小姐嫉恨她,但憐月都不理睬,麻煩便多了。”
“可蕭公子,您那天第一次聽憐月的戲時便說:‘這姑娘誰都不準動,我要定了。’公子當時道貌岸然,真是讓人折服。”
道貌岸然?這成語是這麼用的嗎?不會用就別用,這樣顯得我有點尷尬,蕭玄心中吐槽,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哪裏,哪裏,班主如今也是老當益壯,不減當年啊。”
“?”班主一臉恭維的神情凝在臉上。
“走了。”蕭玄招呼趙普等人,轉身邁步準備離開梨香樓,突然,蕭玄回過頭深情地看向班主。
“公子這是?”班主一臉茫然,小心翼翼的問道,聽說今天難道要老牛吃嫩草了嗎?
“請幫我轉告憐月。”蕭玄頓了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不會放棄的。”
“……”班主勉強擠出了一個笑,
“蕭公子對憐月真是死性不改呀,放心吧,我會替公子傳達的。”
蕭玄徹底無語住了,心說你這個俗人偏偏要咬文嚼字,真可笑。
出了梨香院,六位少年騎着馬,慢悠悠地走在大道上,兩邊行人絡繹不絕,吆喝聲,吵鬧聲不斷。
蕭玄饒有興緻的看着:“外城確實熱鬧,新奇玩意數不勝數,不似皇城那般冷清。”
“嗯,就是有些地方挺臟。”趙普跟在蕭玄身邊,盯着一位妙麗的平民女子,嘖嘖稱奇,“姑娘倒是不錯。”
朱康鄙夷地看了趙普一眼,道:“真是色心不改,才忘了上個月你調戲良家婦女,被你爹打斷腿了,學學咱們玄哥,萬花叢中過,片葉……”
蕭玄沒有聽見兩人的對話,看見不遠處有一座艷麗的樓房,道:“那邊兒好像有座青樓,咱去看看。”
“……”朱康看着迫不及待,快馬加鞭趕向青樓的蕭玄,咽下后一句話,改口道,“咱玄哥真是性情中人。”
“唉!”趙普怕嘆了口氣,拍了拍朱康的肩,“老朱啊,多學學我,別總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趙二狗!”朱康揚起馬鞭抽向趙普。
“啊!去你大爺的,你玩真的。”
“老子早想捶你了!”
……
玩了一天,連晚飯都是在外解決的,蕭玄慢悠悠的下馬,晃晃晃蕩盪地向鎮國公府走去,剛到門口便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府門大大開着,兩邊侍衛垂手,一臉肅穆,連看門狗都乖乖趴着。
“事出反常必有爺!”蕭玄以多年被蕭統揍的經驗來看,此處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殺機,他敢肯定,只要一跨進家門,大門立刻關上,然後他爺就會演一出“關門打狗”。
“哼,真當我傻?”蕭玄不屑道,立刻轉身繞着圍牆,鬼鬼祟祟地來到一處稍微矮些的圍牆,直接縱身一躍,跨坐在圍牆上準備跳下去。
“大膽狗賊,竟敢擅闖鎮國公府。”一名巡衛軍侍衛大喝一聲。
蕭玄臉一黑,這一嗓子在安靜的夜裏回蕩。
“老子就是蕭玄!”
那侍衛一個激靈,定睛一看,此人衣着華貴氣度不凡,是蕭公子沒錯了,“蕭公子莫怕,剛才那狗賊往那邊跑了。”
侍衛一邊說著,一邊急忙向另一邊追去。蕭玄看着“機智”的侍衛,搖了搖頭,翻身跳下,穩穩地落在地上,結果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爺……爺。”蕭玄結結巴巴地說。
“哼!”蕭統冷哼一聲,道:“正門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翻牆進來。”
這位老人身材高大,略顯瘦弱,但脊背卻絲毫沒有彎曲,彷彿標槍般挺立,露出來的皮膚呈古銅色,衣袍在夜風吹動下“獵獵”作響,臉龐如刀刻,稜角分明,皺紋深陷,在如鐵般的額頭下,是一雙令人生畏的虎目,鬍鬚根根直立,整個人讓人聯想不到蒼老了。
“又去見那伶人了?”
“是的,史老狗也去了。”史老狗就扯斷鬍鬚,高聲稱讚的那個老頭,是平安侯爺。
“哼!”蕭統再次冷哼一聲,虎目圓睜,“天天讓你讀兵法,練武,你不學,請先生教你讀書,你還是不學,結果旁門左道,你倒是樣樣精通,我蕭家遲早被你敗光……”
“你哪樣像你爹?你爹十六歲就上了戰場,武冠三軍,殺到寧南聞風喪膽,你……你……咳咳。”
蕭統說著說著咳嗽了起來,這位老將很少有動怒的時候,一生大半的怒氣估計都在蕭玄身上了。
“偏偏你又像你爹那樣好色,你爹就是愛上一個青樓女子才延誤戰事,被敵軍埋伏,戰死沙場的!”蕭統越說越氣,怒髮衝冠,“你們父子兩這點都不像我,咳咳……。”
“老爺,喝點茶,潤潤嗓。”這時有一名貌美如花婢女小心走了過來,端上一杯茶。
“嗯!”蕭統臉色稍緩,接過茶喝了一口,接着轉頭黑着臉瞪着蕭玄,“孽障,看什麼看!”
蕭玄連忙低頭,心說不像你?不像你更好色嗎…
許久,靜的可怕,蕭玄悄悄看去,蕭統眯着眼,站在夜幕中,久久沉思,脊背彷彿佝僂了一絲。
“罷了罷了。”蕭統長嘆一聲,轉身離去,蕭玄心中奇怪,怎麼這老傢伙今日都沒有揍他?
“呼--”蕭玄長出一口氣,坐在地上,剛才提心弔膽的,他以為自己半條命要沒了,好在蕭統也許是‘良心’發現,放過了他。
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名長相俊朗的中年,從一條小道踏着月色而來,他的長相與蕭玄有幾分相似。
“三叔?”蕭玄從地上站起。
蕭玄的三叔叫蕭子恆,年輕時有幾分將才,但因為沉迷美色,不事功業,如今在朝中當了個不大不小的官,雖然以蕭玄的地位他是可以平步青雲的,但是蕭統從來都不會允許在仕途上靠關係。
蕭子恆當年號稱“京城三公子”之一,一張俊逸脫俗的臉,是許多女子的夢中情人,如今中年更添了幾分成熟,至於為何至今未娶,用他年輕時的話說“我怎麼會為了一朵花而放棄整個春天?”
蕭子恆皺了皺眉,有些不滿:“竟然沒有被打。”
蕭玄眼皮跳了跳,敢情你專門過來,就是為了看我衰相的:“三叔,爺爺他怎麼了?”
“嗯…”蕭子恆略微沉吟,“最近朝中不是很太平,-已經有好幾個官大的老傢伙跳出來彈劾老頭子了。”
蕭玄也有些擔憂,畢竟蕭統是整個國公府的頂樑柱,“那有沒有事?”
蕭子恆輕笑一聲:“那幾個老傢伙不算什麼,咱們國公府正直的很,老頭子更是如此,他們拿什麼來彈劾?不過是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罷了。”
蕭玄鬆了一口氣,但蕭子恆臉色又沉了下來:“但如今朝中好像有人想對付我們,明的不怕,就怕來暗的,唉…”
蕭子恆接着道:“都怪你這麼不成器,以後老頭子飛升了,鎮國公府這攤子誰管?我這種天才恐怕也分身乏術,你說你成天像個野鬼一樣在外面遊盪…”
好傢夥,說著說著就扯到我頭上來了?你還天才呢!蕭玄想都不想,脫口而出:“你就成器了?你不一樣在外晃蕩。”
蕭子恆突然沉默了,雙目出神,蕭玄感覺自己可能說重了,便道:“三叔,我…”
“你凡體幾重了?”蕭子恆突然問道。
問這個幹嘛?蕭玄老實回答:“三重了。”
“哦,好!那足夠了”蕭子恆邊說邊挽起袖子,冷冷地向蕭玄走去,“翅膀長硬了,幫你按摩一下。”
“我不接受這種服務,三叔,三叔,你幹嘛!”
“我勸你不要不念親情!三…”
“啊!”
於是鎮國公府里傳來殺豬般的慘叫,估計第二天街坊就會傳遍:鎮國公府深夜傳來豬的慘叫,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豬到底犯了什麼錯,竟讓正直的鎮國公府如此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