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偷襲
“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呢。”
孽障的聲音突然從腦海深處傳來，簡單的一句言語，猛然就吸引了張士德的注意力。
“有什麼問題？”
此時，他還在顏汐的家中，房間內眾人齊聚，實在看不出不對勁的地方。
而且調查團剛剛離開，若真有異常，那位疑似有領主層次力量的劉先生不會沒有察覺。
不過孽障也不會無緣無故說出如此提醒，定是他發現了什麼。
“從剛才開始，房間內就有一種能量波動，而且愈加強烈，你最好小心點，這氣息讓我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就在他還在思考的時候，盧濤端着一碟子切好的蘋果走來。
“來吃點蘋果吧。”
張士德沒有過多猶豫，探過身子就要去拿蘋果。
“小心！”孽障突然說道。
幾乎是與此同時，一把染血的尖刀毫無徵兆地刺向張士德的頸部，速度之快，令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
雖說張士德早有防備，但面對這種偷襲也只能勉強抬起手臂進行格擋。
刀尖撕裂衣物，劃破皮膚，斜插進血肉之中，又從另一側探出，竟是貫穿了張士德的手臂，帶起大量血水翻湧。
若是他反應不及時，剛才那一刀就已經插進他的脖子了。
顏汐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怒吼出聲：“盧濤，你幹什麼，瘋了嗎！”
張士德這才看清楚，拿刀刺他的人，竟是端着蘋果，一臉怪笑的盧濤，他將尖刀藏於果盤之下，就是為了出其不意，一擊斃命。
盧濤沒有回答，笑容反而更加燦爛，雙眼佈滿血絲，盡顯癲狂神色。
來不及處理傷口，盧濤再次揮刀砍向張士德，顏汐立刻具現出一道空氣牆，擋在二人之間。
尖刀劈在空氣牆上，刀身巨顫，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盧濤的狀態不太對勁，先不要傷害他。”
顏汐話還沒有說完，一團黑色的火焰便從左側襲來，不偏不倚，正好落於她的身上。
“方玉？！”
沒想到不僅盧濤瘋了，方玉也瘋了，他如盧濤一樣，皮膚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眼窩深深凹陷，看似極度虛弱，雙手環繞黑色火焰，冰冷刺骨。
張士德率先有所發現：“這些招式都不是他們所擁有的，他們根本就不是盧濤和方玉！”
顏汐周身紅光縈繞，地獄牢鬼圖已經發動，只是這黑色火焰依舊在身上燃燒，不見消退的跡象。
“小心，這不是普通的火焰，正常手段無法防禦！”
被方玉的攻擊打斷，顏汐具現出的空氣牆驟然崩碎，盧濤再次持刀殺向張士德。
赤金色的龍瞳熠熠生輝，張士德全力出手，直接開啟龍威二式，瞪向衝來的盧濤。
恐懼效果隨之發動，盧濤衝鋒的姿勢停頓一下，渾身劇烈顫抖，但僅經過了三秒鐘，便恢復正常，克服龍瞳帶來的恐懼之感，再次殺來。
尖刀上裹着黑色烈焰，散發著冷冽的光。
“不管用嗎。”
見恐懼之力沒有起到效果，張士德也不驚慌，直接改變重力，試圖阻礙對方行動。
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巨力從上而下壓在每個人身上，如同雙腿灌鉛一般，行動困難，只有張士德不受影響。
顏汐一邊應付飛來的火球，一邊對張士德道：“你能不能控制一下？這效果不分敵友啊。”
張士德苦笑：“我也沒有辦法呀。”
片刻恍神，尖刀再次劃破張士德的手臂，黑色火焰立刻鑽入他的血肉，默默燃燒起來。
鑽心剜骨般的疼痛，立刻席捲他的全身，令他大腦一片空白，只能依靠本能應戰。
見情況不對，邱從雲與徐文生也加入了混亂的戰場。
“這黑焰是魂道的手段，切記不可讓它進入身體，會灼燒你的三魂七魄！”徐文生出聲提醒。
邱從雲看了眼正在抖動的張士德，無奈的說：“你可能說晚了。”
她退至身後的角落之中，於陰影里隱去身形。
徐文生取出一件刻滿銘文的青銅長棍，耍了一個漂亮的花槍，揮手於空中橫掃，突步前沖，打向持刀的盧濤。
盧濤本想最後給予張士德致命一擊，不料半路殺出個徐文生，當頭一棒重重劈下。
高舉起手中尖刀，試圖擋住青銅長棍，誰也沒想到，就在青銅長棍與尖刀即將觸碰的時候，長棍上一個個銘文字符有序亮起，像是給武器充能，在雙方接觸的那一刻，爆發出耀眼的衝擊波，直接將客廳內桌椅全部震碎，盧濤也被打飛出去，手中尖刀不翼而飛。
乘勝追擊，徐文生再次揮舞長棍，瞬移到盧濤面前，筆直戳下。
異變突生，盧濤沒想到眼前老頭如此厲害，那件青銅長棍明顯不是凡物，很有可能是一件法器。
棍子一端如子彈般迅猛落下，噗呲一聲，狠狠戳在倒地的盧濤身上，在腹部開出一個巨大的窟窿，黑色的火焰從盧濤體內像水一般流淌出來，很快就燃燒起身體下方龜裂的瓷磚。
“啊啊啊！”
全身被黑焰包裹，火人盧濤不顧腹部傷勢，站起身來撕扯自己身上的皮膚，隨着皮膚肌肉骨頭一點點被拆卸下來，整個身體就是被一分為二重新組合，很快，便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盧濤。
只不過他們的體型縮小了一半，背生六臂，像是大蜘蛛一般，開始沿着牆壁到處亂爬。
徐文生又是一個瞬移，來到張士德背後，左手成掌，掌心金光凝聚，拍在張士德后腰上。
“咳咳……”
張士德只覺胃部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噁心感壓過身體上的痛楚，令他將大量的黑色火焰吐了出來。
“小心點，別再讓這黑色火焰進入體內。”徐文生對着已經恢復清醒的張士德道。
“好！”
一人對付一個，張士德立刻動用血海的能力，讓手臂上還在淌血的傷口迅速癒合，以防黑色的魂焰再次沾染體內血肉。
一隻盧濤在天花板爬動，動作輕盈速度極快，逮到張士德的破綻，兇猛撲下。
張士德邪魅一笑，在龍威領域裏自己的速度和洞察能力都是巔峰的存在，剛才故意賣了個破綻，沒想到對方真上鉤了。
“哈哈，你中招了！”
半空中，就在那隻盧濤即將抓到張士德腦袋時，張士德自下而上斜拉一記上鉤拳，狠狠打在對方面門之上。
腦袋被打爆，魂焰如爆漿般灑了張士德一身，黑色火焰穿過紅色的地獄牢鬼圖，再次沾染在他的身上。
“這玩意兒到底怎麼去除？”
皮膚上傳來強烈的灼燒感，張士德沒有猶豫，使用血海能力嘗試滅火。
不料那隻沒有頭的盧濤竟然又動了起來，六隻手臂全部化為染血尖刀，一個彈跳，旋轉着向張士德飛來。
“靠！”
使用旅者的瞬移能力勉強躲過，來不及站穩身形，張士德心中警兆大起，下意識蹲下身，頭頂上便有三把飛刀快速掠過。
回頭一看，那隻盧濤手中的六把尖刀已經變成三把，三處手臂齊根斷裂，但血肉蠕動，轉眼間的功夫又重新生長出來。
它竟然還有遠程攻擊的手段。
張士德大叫：“這玩意兒是不是殺不死呀？怎麼還能分裂，誰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徐文生一棍打飛另一隻盧濤，說道：“這東西有點像傀儡，應該是被某些人用魂道手段秘法製造出來的，它們沒有靈魂，沒有意識，卻能很好的偽裝成一個活人。”
“那怎麼殺死他們？”
張士德現在渾身是傷，黑色魂焰還在持續灼燒他的皮膚，過不了多久，又會像剛才一樣，陷入神志不清的狀態。
顏汐那邊同樣不好受，傀儡方玉與盧濤一樣，也是一分為二，黑色火球漫天飛舞，令她只能疲於防禦，連殺招都使不出來。
原本她身上那件光道法器地獄牢鬼圖就可以起到絕大部分的防禦效果，但這次不知怎麼的，竟然是防不住這些黑色火焰，只能任由其落於身上。
“我來幫你！”
邱從雲突然從陰影里現出身來，臉上遮住雙眼的黑色布條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紅褐色的眸子。
她眼中片刻功夫就閃過好幾種神色，其中甚至還帶着一絲迷茫。
邱從雲看向其中一隻傀儡方玉，僅僅一眼，就令對方魂飛魄散，徹底從世界上消失，徒留一地還在燃燒的黑色液體。
眾人齊齊看向她，心中情緒不言而喻。
“這能力也太變態了吧？”
“瞪眼殺？”
“這小姑娘有前途！”
邱從雲重新用黑布條遮住自己的眼睛，兩條血淚止不住的從裏面流下來。
“我這能力一天只能用一次，剩下的只能靠你們了。”
留下一句話，她又退到牆角陰影里，消失不見。
少了一隻傀儡，顏汐這邊的壓力也少了許多，她取出傳說級法器慧劍，開始認真應戰。
慧劍需要使用者獻祭自己的一種情感做為燃料，才能發揮出真正的效果，不過顏汐並不打算這麼做，對付一隻傀儡還犯不上如此小題大做，要不然就真成大炮打蚊子了。
現在未被激活的慧劍完全可以看作一把普通的法器長劍，當做一把普通的兵器就好。
灼熱熾烈的金光附着在劍刃之上，賦予其無與倫比的威力。
一襲紅光迅速越過半座客廳的距離，一劍迅速劈向那隻傀儡。
傀儡躲閃不及，被金色劍光斬去三條手臂，斷口處黑焰迅速燃燒，竟是無法癒合生長。
又一劍將其攔腰斬斷，令對方肢體分離。
一劍中，劍劍中。
縱使對方如何掙扎，如何逃竄，也躲不過這些鋒利的劍光，很快，便被顏汐斬成數塊碎肉，灘滿一地。
不過奇怪的是，雖說已經被斬成這個樣子，但對方仍未死亡，還在不停的蠕動，嘗試癒合重組。
“邱從雲是怎麼殺死對方的？”
顏汐不禁陷入深深的疑問，好在對方已經失去了戰鬥力，夠不成太大的威脅。
此刻張士德這邊也有了新的突破。
“我和你拼了，血椎攻擊！”
與傀儡死斗的過程中，黑色火焰不停灼燒皮膚，已經有燃燒到血肉的趨勢，若再不加以阻止，就又要燃燒到自己的三魂七魄了。
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那麼多，基本上是手段盡出，調動體內的血液以及大量的具現力，凝聚出十道實體血椎，向傀儡飆射而去。
傀儡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子竟然還留了後手，而且自己還從對方的攻擊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沒有猶豫，傀儡選擇暫避鋒芒，硬碰硬肯定自己會輸。
它他剛要腳底抹油，準備開溜，不料自己身上的重力再次加強，令它忍不住的跪倒在地，無法動彈，同樣的還有顏汐、徐文生和另外兩隻傀儡，他們都受到了重力改變的影響。
就連隱藏於陰影中的邱從雲也無法維持自己的能力，於三米外凸顯出身影來。
感受着自己體內具現力瘋狂的消耗，張士德深知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沒有猶豫，操控血椎精準命中傀儡。
見攻擊已經貼近自己面門，傀儡身上的黑色火焰又更盛一分，它把六把染血尖刀擺於自己身前，迅速揮舞形成一張密集的防禦網，試圖擋住對方的攻擊。
不過它失算了。
血椎沒有從正面直接進攻，而是從傀儡身邊直接飛過，繞至對方身後，一根根筆直的插入後背之中。
傀儡短促的慘叫一聲，最後身體由內而外猛然爆開，濺起大量黑色血水，徹底喪失了生機。
“難道只要死道的能力才能殺死傀儡嗎？”
張士德對這一結果感到十分意外，沒想到之前自己怎麼打也打不死的傀儡，竟然如此輕而易舉的被死道能力殺死。
旋即他又想到了什麼，看向三米開外的邱從雲。
“如果只有死道的能力才能殺死傀儡，那邱從雲豈不是和我一樣都是心劫？”
“先前她的初始神技和檔案都是保密的，不讓外人知道，難道李漠早就發現了他的特殊之處嗎？若真是如此，他為什麼還要保下這個孩子？莫非他還有什麼盤算不成？”
“注意，它們要融合！”
來不及多想，張士德扭頭一看，原本和徐文生正在死纏爛打的傀儡，突然調轉身形，朝着被顏汐斬成一地碎肉的那隻傀儡衝去。
阻攔不成，兩者很快合二為一，形成了一個接近兩米多高的巨大人形傀儡，背生八條粗大手臂，青面獠牙，甚是恐怖嚇人。
也是此時眾人才猛然發覺，整個客廳，不，是整棟房子都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黑色火焰到處肆虐，所有人都已經置身一片火海之中。
“先滅火還是先應戰？”張士德焦急問道。
顏汐此刻也是有些慌了神，有些手足無措。
偏偏就在此刻，這巨大傀儡八條手臂兩兩組對，開始結印，口中還不停誦念某種奇怪咒語。
隨着對方技能的發動，整片空間開始如漣漪般蕩漾起來，房子像是有生命般一呼一吸，詭異的氣息擴散開來。
“快阻止它！”張士德大吼，因為他看到那巨大傀儡的頭頂之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空間漏洞，空洞後面隱約可見一片灰綠色的天空，一條散發著恐怖氣息，長滿肉瘤的觸手從裏面一點點向外伸出，所過之處，腐爛瀰漫。
徐文生也注意到了這異常現象，憑藉他的學識很快就有所判斷。
“這是人工召喚夢魘，接引淵境通道，它妄圖讓夢境外顯於世！”
“什麼！”
邱從雲大驚失色：“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夢魘過來吧。”
“能夠入侵現實的夢魘都是絕對恐怖的存在，稍有不慎就會命喪黃泉。”
“我們可以打斷入侵的進程。”張士德提議道，此時夢魘一小半的身體已經展現在眾人視線中，令所以人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戰慄感。
“我來！”
顏汐剛想獻祭自己的情感使用慧劍，卻被徐文生伸手攔住。
“不用慌，夢魘還沒完全過來，我有辦法。”
身為法師層次的神選者，徐文生立刻使用織夢人層次的力量“織夢”，一條條絲線上下紛飛，很快就將整片空間封鎖，遏制住黑色火焰的蔓延。
隨後他又取出一件深藍色的金屬圓球，展示給眾人看。
“這是什麼？”張士德忍不住問道。
“這就是我的研究成果，斯特蘭頓現實穩定錨，雖說只是半成品，但應付眼前局面還是夠用的。”
在眾人諒詫的目光中，徐文生將具現力灌入其中，像丟手雷一樣拋向傀儡和夢魘。
“錨定現實，定義空間！”
隨着斯特蘭頓現實穩定錨的經過，原本持續膨脹收縮的空間迅速平穩下來，恢復正常。
就連黑色的火焰也盡數熄滅，一切的不正常都在趨向於正常。
“這東西牛呀！”張士德由衷的讚歎。
圓球滾到傀儡身邊，傀儡的雙腿隨之消散，緊接着是身軀，手臂以及頭顱，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隨着空間正常化，連通現實與淵境的通道也驟然崩壞，那隻已經過來一半身體的夢魘則是被攔腰斬開，留下一聲不甘的怒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才長舒一口氣，不過大家都明白。
事情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