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調查團
聽見有人向自己詢問，張士德立刻將目光投入圍觀的人群當中，只見一位面容俊朗，雙眸深邃的年輕人，以意識的形態站在自己面前。
此人面帶微笑，衣着得體，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從心底湧起莫名的親近感。
“價格好談，一顆中級粹煉丹可以買五朵‘回血草’，不過今天搞開業大酬賓，你要是買的話，按十朵給你算。”
那年輕人緩緩蹲下，從張士德的攤位上，拿起一朵“回血草”仔細端詳。
“單從外觀上來講，真的很像是普通的玫瑰花，只不過顏色更鮮艷一些，但握在手心中便會發覺，它透露出一絲絲涼意，彰顯着不凡之處，的確不是一般貨色。”
“我可以試用一朵嗎？”
張士德心中為之一振，心說有戲，莫非這便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嗎？
“當然可以。”
具現力注入其中，那花朵很快便化作一團血霧，飄入此人身體當中。
只見面前年輕人身體微微一顫，旋即露出驚喜神色，激動地問道：“你這‘回血草’當真賣我一顆粹煉丹十朵？”
張士德莫名所以，見此人如此表現，也弄不清楚怎麼回事，但剛才畢竟是自己親口說出的話，總不能出爾反爾吧，也只能點頭表示肯定。
“那就好，你庫存里還有多少這種草藥，我全包了！”
什麼？全包？
這是打算清倉大甩賣嗎？
張士德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你當真要全部買下來嗎？我庫存里足足有兩千多呢！算下來的話，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此刻張士德心裏別提多激動了！自己出來擺攤第一天就遇到大主雇將所有商品全部買走，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呀！
那年輕人語氣堅定地說：“考慮好了，全部買下，一個不留。”
“那好，我也不跟你客氣，一共兩千朵‘回血草’，按一顆中級粹煉丹十朵給你算，一口價二百！”
“成交！”
對方答應的相當爽快，掏出一個錢袋子便交給張士德，張士德打開袋子仔細一看，裏面滿滿當當，全都是橘黃色的中級粹煉丹，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整二百。
很快，對面帶着所有貨物瀟洒離去，徒留張士德在原地望着錢袋子愣愣出神。
這就賣出去啦？自己是不是把價格定的太低了，感覺虧本了呀，當時是萬萬沒想到對面會如此痛快，更沒想到足足兩千朵全部都被買走。
見到第一筆交易完成，周圍那些搖擺不定的人們也靠近過來詢問價格。
張士德仔細回想一下對方使用回血草后的神情表現，隱約間察覺自己夢境中的玫瑰花可能十分特殊，其真實價值絕對遠高於一顆中級粹煉丹。
“所以我到底是虧了還是賺了？”
見到越來越多的人向自己詢問價格，張士德決定還是將剩下六百多的花留在手中，以備不時之需。
……
很快，一夜的時間過去了，張士德也從夢境中醒來。
“自己現在也算是有錢人吧。”
離開卧室，看了眼客廳牆壁上鐘錶顯示的時間，張士德發現現在才剛早上五點。
簡單解決自己的個人衛生問題，父母還沒有醒，張士德來到廚房，從冰箱中取出一樣樣食材，準備起今天的早餐。
將冰冷的牛奶倒入鍋中，掰一塊巧克力放進去，點燃灶火，蓋上鍋蓋，開始加熱。
另一個灶眼上起鍋燒油，油不需要放太多，淋上一點就好，待到油溫適宜，張士德迅速將雞蛋磕入鍋中，頓時便有嗞啦聲傳入耳朵里，隨着透明的蛋清轉變成白色，煎雞蛋的香味很快就席捲整個廚房。
與此同時，鍋中牛奶也已經煮沸，取出燕麥片與咖啡粉迅速倒入其中，用筷子簡單攪拌幾圈，轉小火繼續烹煮。
五分鐘過後，一頓營養美味的健康早餐便被端上餐桌。
“這才是生活呀，世間唯有美食不可被辜負。”
一勺燕麥粥送入口中，張士德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表情，醇香濃郁的味道在口腔中炸開，帶來不一樣的滿足感。
就在這時，衣服口袋中的白色翻蓋式手機突然震動一下，張士德打開一看，竟是邱從雲發來的好友申請，以及一條顏汐的私人消息。
通過好友申請，簡單打個招呼后，張士德又迅速點開與顏汐的聊天界面。
“這麼早找我，有什麼事？”
這條消息是凌晨三點多發來的，內容很簡潔，只有兩句話。
“情況緊急，速來匯合。”
“收到回復。”
不用多想，肯定是在顏汐的家中會合，只是張士德想不通，到底會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此緊急。
“難道是又發生夢魘入侵事件嗎？”
為了以防萬一，張士德從夢境中把自己所有可能會用到的物品全部拿上。
能提供強大力量，但副作用很強的十鈞之力手套，可以穿在身上化作一件紅袍的防禦型光道法器，地獄牢鬼圖，六朵具有恢復傷勢，恢復能量的回血草，以及粹煉丹數顆。
穿戴整齊，張士德看向鏡子裏身着紅袍，已經大變模樣的自己，心中感慨萬分。
“這就是我現在的大部分家當，作為一名旅者級的神選者，初始神技為龍威，現可以開啟到二階段，擁有操控一定範圍內重力的效果，以及威懾和反應能力增強的天賦。”
“第二覺醒技能為死道能力，血海，對外宣稱是治療類的能力，實則為可以吸收他人血肉化為己用的邪惡力量，通過吸收血水可以達到提升修為的效果，還可以操控血水變成任意形狀進行攻擊和防禦，我必須注意保密，一定不可以讓別人發現自己的特殊。”
收拾好東西，張士德踏出房門，前往顏汐的家。
大約一個小時后，張士德來到了那棟富麗堂皇的私人住所，按響門鈴，不到半分鐘，便有人打開大門。
張士德看到開門的人後先是一驚，旋即釋然。
“你好，你應該就是張士德吧。”
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才復活的方玉，張士德也是見到方玉后才突然想起，當初與夢魘戰鬥的時候，那時方玉被一招貫穿胸膛，氣息奄奄，人命危淺，已然是必死的結局。
只記得當時他和顏汐說了些東西，隨後就撒手人寰，後來一聽盧濤向自己解釋，似乎是方玉給自己留了後手，有復活的手段。
如今看到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張士德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激動，只是這股激動被他強行壓了下來，沒有表露在神情上。
“沒錯，我就是張士德。方玉，走，我們進去吧。”
方玉領着他穿過走廊，來到客廳中，全程沒有在和張士德說過一句話，這讓他感覺很奇怪，好像眼前的方玉不是自己曾經認識的那個人，似乎是忘卻了什麼東西。
來不及多想，張士德已經看到坐在桌子旁的眾人。
溫暖的燈光映射下，氣氛卻反而顯得有些凝重和嚴肅，以張士德視角看去，左手邊由近到遠分別是顏汐、盧濤、邱從雲和一位頭髮蓬鬆，鬍子拉碴，邋裏邋遢，戴着眼鏡，身穿白大褂的老頭，以及兩個空位子。
而右手邊則坐着三個人，一位面容清秀，膚色雪白的青年人，一位身穿西裝文質彬彬的大叔，還有一位身披深藍色法袍，用陰影遮住臉部的怪人。
此刻沒有一個人說話，皆是盯着身前的一杯熱茶，默默發獃。
直到方玉帶着張士德走來，才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
不等張士德發問，原本端莊坐好的顏汐突然起身，向他解釋道。
“你可算是來了，這三位是組織上派下來的調查員，負責本次審查任務，無論他們問什麼，你都要如實回答，萬不可有一絲保留，記住了嗎？”
“什麼？調查員？調查什麼，莫非已經有人發現自己是心劫了嗎！”
張士德心裏瘋狂吶喊，腦海中思緒電轉，現在的局面讓他很慌，萬一自己的真實身份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但他表面上還是鎮定的回答道：“知道了。”
隨着最後兩人落座，談話正式開始。
那位面容清秀的青年人率先開口：“諸位早上好，很抱歉佔用你們寶貴的時間，但形勢逼迫，我們必須為了組織上下所有人的安全着想，因此，本次談話十分重要，希望我的問題能夠得到如實回答。”
“你們可以稱呼我為蔡先生，旁邊這位則是劉先生。”蔡先生指了指旁邊文質彬彬的大叔說道。
劉先生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向大家打了個招呼。
“至於最後一位，不重要，你們不用在意他。”
不重要？能坐在這裏的人會有不重要的嗎？張士德心中暗自腹誹。
“歡迎各位的到來，令寒舍蓬蓽生輝！”顏汐再次起身，像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唉，客氣啦。”劉先生笑得更開心了。
張士德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畢恭畢敬的顏汐，感到有些詫異，可能是過往的經歷，讓她在張士德心裏留下了一些特別的第一印象導致的吧。
“那我們正式開始。”
蔡先生掏出一份厚厚的檔案，開始閱讀起來：“顏汐，女，今年十八歲，出生於2005年6月6日，現任大津市第三區負責人，創造師級修為，父母雙亡，與現任大川市第十三區負責人李莫有親戚關係，自加入組織以來，參與過夢魘事件九起，其中災難級事件一起，立過三等功兩次，無不良記錄……”
在閱讀完顏汐的生平檔案后，蔡先生提出第一個問題：“請問過去三年內，你是否去過雲田城？”
“去過，每年都去。”
蔡先生在一張紙上寫下來一些東西，繼續問：“那你是否在過去三年內去過神帝城？”
“沒有。”
蔡先生瞥了一眼那位遮住面容的怪人，對方搖搖頭，表示沒有問題。
“你是否與其他組織的人有過交集？”
顏汐遲疑了一下，答道：“有，是破碎神教的人。”
蔡先生頭也不抬，繼續在紙上寫着：“與他們接觸的目的是什麼？”
“購買法器，以及修行材料。”
“破碎神教？莫非還有其他的神選者組織嗎？”張士德心中暗自揣測，這是他聽到的第一個除自己組織以外的神選者組織。
“單從名字上來看，像是個宗教組織，只是他們信奉的是什麼神明，竟然以破碎命名。”
蔡先生突然停止詢問，手中的鉛筆不斷在紙面上飛舞，眨眼間的功夫，便畫出一幅肖像素描。
“見過這個人嗎？”
畫紙擺在桌面上，所有人都看見了剛剛完成的肖像畫，那是一位看起來垂垂老矣的“死人”，眼神渾濁，皺紋如藤蔓一樣在臉上盤根纏繞，雖說只是一幅畫，但卻給人一種由內到外的死氣沉沉感。
“我並沒有見過這個人。”
確認顏汐沒有說謊后，蔡先生又拿出一張紙，繼續着剛才的提問。
……
大約過了一小時，在顏汐之後又相繼提問了盧濤和徐文生，令張士德沒有想到的，之前只聽盧濤提過一嘴的徐文生博士，竟然是法師級別的神選者，而且是組織里特別重點關照的科研型人才。
這位博士一直在研究一種名為斯特蘭頓現實穩定錨的東西，似乎一旦投入使用，便可以在一定範圍內阻止夢魘入侵現實，還可以偵查區域範圍內的休謨值變化，達到預警效果。
不過對方邋裏邋遢的樣子並沒有給人留下很好的印象。
至於方玉，由於剛剛復活的緣故，調查團的三人並沒有對他進行詢問，而從大川市來的邱從雲更不用說，她根本就不在此次調查對象當中。
談話進行了一圈，最後來到張士德這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弄得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張士德愈加心慌。
“怎麼辦，怎麼辦，對方似乎有測謊的能力，若是說了假話，肯定會被發現的。”
張士德生怕自己說漏了嘴，惹來殺身之禍。
不過仔細想想，剛才的對話流程，並沒有問過什麼太過刁鑽的問題，想必從容應對，還是可以應付過去的。
蔡先生重新拿出一份檔案，開始閱讀：“張士德，男，十七歲，出生於2006年2月12日，現為旅者級新人，暫未參加新批成員考核，暫無職稱，現任大津市第三區負責人下屬，父母健全，皆是普通人，自加入組織以來參與過夢魘事件一起，無立功記錄，無不良記錄……”
閱讀完張士德的生平，那位蔡先生第一次流露出詫異的神情。
“新人？加入組織不到一個月，解決一件夢魘事件，還間接救下其他同行的神選者。”
一臉欣慰神色的劉先生仔細打量張士德，說道：“檔案上說，你是第一位捲入夢魘入侵事件的神選者，並且在孤立無援的狀態下存活，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向區域負責人求援。”
“最後成功救下無數學生，還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晉陞為旅者，厲害！”
劉先生拍手叫絕，不吝讚美。
“與你同行的資深神選者都慘遭毒手，身受重傷甚至死亡，而你卻成功活了下來，並在最終決戰時刻起到間接性作用，後生可畏啊。”
“我們組織就是需要你這樣的新鮮血液，為所有人樹立一個榜樣。”
“呵呵，其實我的貢獻並不大，一直都是其他人在努力，擊殺夢魘的時候，我並沒有起到太過關鍵的作用，只能打打下手而已。”
劉先生一番話說的張士德都有點害羞了，不由感覺這位劉先生說話像個老領導。
“顏汐呀……”
“在！”聽到劉先生叫自己，顏汐迅速提起精神。
“這位小張同志如此優秀，回頭給他申請個四等功，我會和其他人打好招呼，直接批。”
“是！”
隨後她又扯了扯張士德衣角，小聲提醒道：“還不起來說謝謝！”
張士德懵懵懂懂間站起身來，深鞠一躬，真摯地說出感謝的話語，只是心中還在疑惑，自己怎麼就算立功了？
明明當初自己作用也不大，全程都是被隊友帶着走，甚至最後還打暈了眾人，讓原本應該殘留下的魘核不翼而飛。
“他們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估計就該給我處分了，不對，可能更加嚴重。”
接下來的十分鐘裏，不出張士德所料，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后，確認眾人並沒有嫌疑，調查團一行人決定離開。
只見那位劉先生微笑着向大家揮揮手，隨後手指在空氣中輕輕一劃，一條三人寬的空間裂隙突然出現，裂隙後面的場景竟是光怪陸離的浮空大地，青藍色的光暈從中閃溢而出，帶來輕微的眩暈感。
三人身影一晃，便消失在眼前。
這一劃，竟是溝通了現實與淵境。
“我去，這位劉先生還真是個老領導！”
很顯然，這並非尋常神選者所能辦到的，張士德清楚記的，至少達到領主層次的神選者才可以溝通現實與淵境，做到肉身入夢。
“不是，這調查團都是什麼人呀，直接派組織內的最高層來詢問我們這些基層人員，更何況我還是新人。”
張士德顯得有些語無倫次，早知道剛才就應該好好表現一番，再不濟也得給他們留下個好印象。
顏汐輕輕鬆了口氣：“都散了吧，事情結束了。”
她扭頭看向張士德，又好像在看一個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