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正面對抗
“血海……”
張士德矗立在原地沉吟不語，分出心神來感受晉陞之後發生的變化。
首先是身體素質上的提升，宛若脫胎換骨，渾身肌肉舒張自如，對用力的精準度大有提高，動態視覺增強，似乎還有一點夜視的能力。
張士德從屍堆中抽出一根大腿骨，平舉在胸前半尺的距離。
“以我現在的力氣，應該可以輕易折斷這根骨頭吧。”
他摘下了一直佩戴的十鈞之力手套，沒了力量上的加持，用純粹肉身裸力去試驗自己的提高。
張士德沉呼了一口氣，雙目凝視前方，右手高舉過頭頂，輕喝一聲，右手呈掌狀狠狠劈下，帶起呼嘯的風，只聽咔嚓一聲響，那跟帶着血絲的白骨應聲而斷，斷裂成三份，飛濺起無數的渣子。
“以我現在的實力狀態來看，在沒有任何外力加持的狀態下，就已經達到了佩戴十鈞之力手套的程度。”
張士德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如此一來，就不用一直佩戴手套，也避免了因長期佩戴手套而導致的手部腐爛問題，這無異於解決了一個小小的麻煩。
“其次是名為血海的能力，雖然不知道孽障為何如此命名，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項能力肯定與血液有關，甚至和曾經淵境中遇見的那片血海有一定的聯繫，也許這就是死道有關的能力。”
張士德試着感受體內的能量變化，大量的具現力湧入四肢百骸，滋養着五臟六腑。
忽然，一滴血液從高空應力而下，緊接着，更多的血液匯流成小溪狀，從四面八方湧向他，在空中飄揚飛舞，如絲綢飄帶，纏繞於周身。
張士德感覺很是驚異，他明顯能感覺的到，自己在操控這些血液，將意志灌入其中，這些血液就會隨心所欲的自由變換，形成一股規模龐大的血流。
“如此模樣，如果我一直向其中加入新的血液，那這條血流的規模會不會變得更大？”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張士德的腦海中成形。
“起來！”
呼啦一聲，整棟樓梯間輕微顫動，無數死屍骸骨開始消融，化作新鮮的血液，向張士德面前凝聚而來，徒留下白骨遺落在地。
“這裏雖然死了很多人，但這些人都沒有白死，他們將化作我的養料，為我增加實力，以另一種方式活在世間。”
這就是死道的可怕所在，實力的增長並非只能靠單一的修行來提升，事實上，通過殺戮的方式，實力攀升能達到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
當然，張士德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那種程度，他只不過是就地取材而已，讓這些人死得其所。
很快，一個直徑超過五丈的巨大血球在張士德面前凝聚而成。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張士德能隨意操控這個血球，凝聚成任何模樣。
“來吧！”
血球開始搖擺不定，分成了很多細小的部分，先是變換成數以萬計的微小血錐，這些血椎雖是由液體構成，但卻硬如盤石，輕易貫穿牆體。
而後又變化成無數的小圓球，圓球在樓梯間內四處彈射，蹦發出驚人的力量，炸的樓梯石塊崩濺搖搖欲墜。
“好驚人的力量，只是……”
一陣空虛感湧上心頭，這是具現力不夠的表現，先前一路上，張士德遇見了無數的怪物，發生過多場廝殺，具現力的消耗極為驚人，再加上被夢魘偷襲，又重生復活，實力更加的受到削弱，此刻又要試驗新的技能，這無異於雪上加霜。
“先休息一會兒吧，不能再實驗了，雖然晉陞了旅者，但是具現力的恢復程度還沒有提高上來。”
腦海中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小子，現在你還不能停下來，說不定這附近還有其他的活人呢，我能感覺的到就在那樓梯間中。”
“什麼！在這種地方，還有活人存在？”
張士德聞言，連忙四下尋找，很快就在一地的白骨之中發現了幾人尚有生機。
令他驚喜的是，其中就有幾個認識的人，尹維和柳蘭舟就在其中。
“喂，醒醒，醒醒，還活着嗎？”
張士德捧着尹維的臉，將其平躺在地上，衝著他的耳朵低聲呼喚。
一股股的鮮血突然從他的腹部流出，浸染衣物，張士德急忙撩開他的上衣，赫然發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橫貫在他的腹部，傷口很深，直穿腎臟，像是某種長而細的尖銳物品刺傷導致。
“這樣下去不出半個小時，他就會因失血過多而亡。”孽障出聲提醒道。
“那怎麼辦？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嗎？”
看着自己的好友遭受如此磨難，張士德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帶着尹維離開這個鬼地方。
孽障不語，張士德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或許我的新能力可以應付眼下這種情況。”
說干就干，張士德用意念調來一涓血液細流，填入傷口之中，血流與肉體組織交融，生長出新的血肉，新生的肉質迅速癒合傷口，竟在短短十秒鐘之內救下了瀕死的尹維。
“原來這是一項治療類型的能力呀。”
不得不說，血海的治療效果出奇的好，沒留下一點疤痕不說，單是新生的肉質就十分結實富有彈性，簡直比原生的身體還要好上十倍不止。
孽障又道：“別管這小子了，他死不了的，趕快看一眼你的幻海朝歌，有人在聯繫你。”
安置好其餘幾人，張士德終於有閑功夫來查看信息。
“集合嗎？也好，爭取一口氣直接幹掉夢魘！”
“也不知道劉芒、劉海和馬科去哪了，興許已經死了吧。”
張士德走出樓梯間，緩了緩力氣，大吼一聲：“夢魘！你給我出來，偷偷摸摸算什麼本事，有膽量和我正面硬剛呀！”
此刻的他已經開啟了龍威二式，在無形領域的加持下，聲音得到了不小的增幅，傳播速度快而且距離遠，幾乎響徹整個空間。
當然，張士德此舉並非是吃飽了撐的，吸引夢魘火力，其實是為了主動暴露自己的位置，方便其餘三人與自己匯合，而且他十分肯定夢魘就在這附近，能夠引出它來最好，否則一直打游擊戰也是挺噁心人的。
果不其然，張士德的出格行為引起了一些詭異的變化。
“來了。”
他目光一凝望向走廊的另一邊，地面輕顫，好似有千軍萬馬奔騰過廣袤草原，聲勢浩大，驚心動魄。
吼啊！嗚哇！
數以千計的屍怪學生洶湧而來，摩肩接踵，人頭攢動，天花板上爬行着幾十隻八臂屍鬼，皆是目露凶光，殺氣四溢。
“真是看的起我，有必要搞這麼大的陣仗嗎！”
如此景象令張士德頓感頭皮發麻，眼角狂跳不止，毫不猶豫，他轉身就跑。
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孽障譏諷道：“慫包。”
張士德邊跑邊說：“你別在一旁說風涼話，打不過就跑，不丟人。”
“哼，想當年我跺腳移山，翻手成雲，呼風喚雨好不威風，像這些小嘍啰對我來說連螞蟻都不如，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砸死一大片，哪裏像今天這般悽慘，算了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張士德對這個腦海里的孽障真是無可奈何，打也打不着，罵也罵不過，純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有本事你從我的腦海里跳出來打他們呀，總說你當年多麼厲害了，也讓我好好見識見識。”
孽障輕笑，老氣橫秋的說：“小娃娃啊，想激將老夫？太嫩了，太嫩了，就憑現在的你還想一睹我的風彩，說實話，你不配。”
“你！”
張士德只覺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上下不通，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好生的憋屈。
“哈哈哈……”
孽障暢懷大笑。
數道血椎飛射而出，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像竹籤串豆腐一樣，一連打爆了十幾個屍怪那觸手張揚的噁心頭顱。
又有五顆拳頭大小的血球彈出，阻擋住屍怪大軍的去路，在狹窄的走廊中無限反彈，成功絞殺一大波敵方戰鬥力。
但是很快，這種殺敵效果顯著的攻勢就停了下來，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具現力不夠罷了。
孽障打趣道：“你這不行啊，才這麼一會兒就堅持不住啦？男人要持久，懂不懂。”
張士德：“……”
“罷了，教你個法子，你把操控的那些血液吃下去，就可以增加具現力，彌補巨大消耗所帶來的缺口，同時也可以強健體魄，滋養靈魂，百利而無一害。”
張士德罕見的感覺背後一陣發冷，遲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食人血來變強嗎！”
“不行不行！這種傷天害理喪盡天良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的出來，同類相食天理難容。”
“等等……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居心叵測！”
“想誘騙我走上歧途，食人血這種事情怎麼會沒有弊端，你究竟有何目的。”
面對張士德的咄咄逼人，孽障則是毫不在意，反而格外冷靜。
“修行死道流派的能力，本來就不被世俗所接納，以他人之軀溫補自身修為，以他人之命接續自身短壽，達到長生不老，手眼通天。”
“死道的神選者一旦被外人察覺就會遭遇萬人圍殺，你以為自己還是那個清清白白的少年郎，不，不，不，你已經走上歧途，沒有回頭路了。”
“因為你已經覺醒了死道能力，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命中注定你就要殺人放火，屠戮萬千，成為禍害一方的大魔頭。”
“接受自己的命運吧！隱藏自己，默默成長，不被世俗認可，不被天理容納，最後成就通天修為，驚艷這個荒誕不經的世界吧！哈哈哈……”
張士德咬牙切齒，怒不可遏！
“你胡說八道！我不可能成為那樣的人！死也不會！”
一個經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三好少年，一個父母眼中善良孝順的大兒子，一個同學看來尊師重道的好朋友。
他怎麼能，又怎麼敢去做出食人血這種事。
也許世上真的有毫無人性的畜牲會這麼做，但他張士德絕對不會，以他的價值觀來看，孽障所言太過超出他的接受範圍，只要人性尚存，張士德就能克守本心。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叫孽障了，世間有你真是蒼生不幸！”
腦海中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再度響起，依然悠哉游哉：“無所謂，你能保持自己的本心，你自己知道，但別人呢？你能保證其他人不會敵視你，不會想要厄殺你嗎。單說那個顏汐，她若是知道你覺醒了死道能力，難道不會是第一個出手殺你的嗎。”
“別太天真了，小子。人心險惡，世道難混，不是你一兩句話就可以過去的。”
“而且你不是也感受過了嗎，血海這類死道能力的便利，可攻可守，還可以治療，多麼方便。”
“若是不想有一天被他人殺死，你最好是抓緊一切機會增長實力，而且還要不擇手段，神選者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你因為死道能力，已經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上了。”
張士德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去聽孽障的歪理邪說。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無奈，孽障的聲音直接響徹腦海之中，無法阻擋。
就在他略微走神之際，一隻死灰枯瘦的手臂從地下探出，緊緊拽住張士德的褲腿，將其拉倒在地。
感覺腳下被絆住的瞬間，張士德扭轉身形，彎腰雙手撐地，後腿猛蹬，立刻掙脫開來，下意識躲向一邊。
回頭再看，一隻八臂屍鬼不知何時從哪裏躍下，落在張士德原先待的地方，八隻利爪似刀鋒般深深刺入地面，留下誇張的痕迹。
可還是慢了點，張士德的右臂邊緣被擦破了皮膚，飈飛出一縷鮮血揮灑半空。
“速度這麼快！”
來不及驚異，張士德反手打出一根血椎，欲直接貫穿對方的頭顱，一擊斃命。
那隻八臂屍鬼腥紅的雙眸微動，竟直接徒手接住了血椎，緊緊握住，不再放開。
見攻擊被化解，張士德不驚，思緒電轉間輕喝一聲：“爆！”
剎那間，被接住的血椎猛然爆開，血花四濺，浸染對方全身，隨後開始劇烈腐蝕，冒出股股青煙，燒得它慘嚎大叫，痛苦不已。
孽障忍不住讚歎出聲：“小子你可以啊，短短几招竟摸索出新的攻擊方式，不愧是死道天才，很有天賦呀，未來必定成就不低。”
張士德沒有去聽孽障說話，目光依舊死死盯住那隻可以空手接白刃的八臂屍鬼。
血椎的腐蝕僅僅持續了片刻的功夫就停止下來，緊接着八臂屍鬼血肉模糊的地方竟開出一朵朵鮮艷欲滴的紙花，紙花盛開又衰敗，往複不止，最後將八臂屍鬼整個體型擴大數倍，成為高近八丈的巨大縫合怪，五官封死，肌肉乾枯卻又充盈，灰白色的骨架裸露出來，皮膚上長出無數人手，皆是手舉紙花，好似一片花海。
“這不會就是夢魘本體吧！”張士德驚駭，孽障也是語氣嚴肅：“應該錯不了，你有大麻煩了。”
夢魘飛速靠近，竟口吐人言，用一種近乎小女孩兒尖叫的聲音道：“張士德！你死，你該死，要你死！”
濃烈的死氣撲面而來，伴隨陣陣血腥惡臭，遠遠壓過張士德身上的氣味。
“龍威三式，衝擊波！血椎、血球……”
眼下情景張士德已經顧不上具現力的嚴重空耗，保命要緊！手段盡出，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夢魘巨手橫掃，盡數擋住血椎與血球，顯得輕而易舉，龍威三式產生的衝擊波反而沒被擋下，正中夢魘身軀，將無數的手臂打散成灰燼，紙花掉落，又長出幾隻八臂屍鬼。
“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啊。”
紙花群忽然從夢魘身上大片大片的脫離，飛起之時下端懸挂一根鋒銳至極的骨刺，宛如獸性大發的野蜂群齊齊攻向張士德。
嗖，嗖，嗖。
群蜂飛舞，在空中結成一股相當可怕的力量，鋪天蓋地，撲殺一切眼前存在的活物。
“你沒有群攻手段，龍威三式的衝擊波短時間內也使不出來，現在你只能自求多福吧，祈禱自己不要被追上，要不然就會被紮成篩子，四面漏風。”孽障笑呵呵地觀看着正在發生的一切，好似與世無爭，自顧自評論道。
“唉，你沒有什麼手段來應付眼下危機嗎？想必我死了你也不會好過。”
孽障笑而不語，依舊是一副欠打的悠哉表情。
恰在此時轉機出現，一道巨大宏偉，氣勢磅礴的金色光柱從走廊前端襲卷而來，帶起層層翻滾的熱浪，同時數道驚雷糾纏着一個人型拳力虛影也轟殺過來。
光河一掃，蜂群灰飛煙滅，雷霆人影沖勢不減，一拳打在夢魘的面門之上，竟令其倒退三步，雷電似游蛇般到處亂竄，將新生的無數八臂屍鬼轟成齏粉。
夢魘停下步伐，抬頭遠望。
顏汐身後跟着盧濤、方玉，冷靜地說：“今天就在這裏了結你吧，殺招——天瀑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