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大婚現場

公主大婚，又是一件舉國歡慶的事。

楠陵城的街道早已人滿為患，百姓們紛紛期盼迎親隊伍快點到來。

這種期盼倒不是因為想見公主傾國傾城的容貌，而是因為公主經過長街時會有三千隻風箏飛上天。

聽聞這三千隻風箏是為當今皇帝陛下放的，陛下感染風寒已久，導致龍體遲遲未愈，公主心孝，便想着成婚那日為陛下放晦氣。

百姓好奇之餘，又忍不住議論紛紛。

「沒想到公主表面上刁蠻任性，私底下卻是這麼孝順的一個人，看來看人不能只看一面，應該多方面了解。」

「我倒不這麼覺得，畢竟扶風公主平日裏太囂張跋扈，我還真不太相信這法子是她想出來的。」

「閉嘴，這話能在這裏說嗎？」

「你們都閉嘴吧，看熱鬧就看熱鬧。」

幾人剛悻悻地閉上嘴，街頭就傳來一陣喧嘩，人們順着聲音望去，只見一隻五彩斑斕的大蝴蝶正晃晃悠悠地飛上天空，接着是大蜻蜓、大蜈蚣、展翅高飛的青鳥、清一色的美人臉......

一隻，兩隻，十隻，百隻，千隻......

斑斕的色彩，如吹皺的池水在空中泛濫開去。

人們眼花繚亂，驚嘆聲此起彼伏。

無論鑼鼓、嗩吶師如何卯足了勁敲打吹奏，都無法使人聽見這歡快的樂聲。

扶風被鼎沸的人聲吸引，悄悄拉開轎簾一角，傾身往窗外看去。

雪停了，偶爾有零星的雪碎子落在行人的頭頂，天上烏壓壓的一片，彷彿一片黑雲。

看簾外的綠菊在自己的成親日神情寡淡，扶風不悅地努努嘴，放下了帘子。

要不是這麼人看着，哪能容這丫頭這麼自在，哼！

今兒是自己的大婚日，倒也沒有想像中的開心，自從姬如煙入皇城重獄以來，沒人敢壓制她，她本該開心才是，可心裏總像少了一塊什麼似的，空落落的。

這種空落很快變成鼻尖的酸澀，換來了滿眼眶的淚水。

扶風仰着頭，使勁兒眨着眼睛，今天是本公主成親的日子，可不能哭啊。

將眼淚逼回眼眶，她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態。

她想看看段月寒此刻的反應，便偷偷拉起轎簾，卻只能看到他挺拔健壯的背影，這背影的確迷人，但同那芝蘭玉樹的人比起來，多少遜色了些。

想起那人，腦海里便全是那人，她想，月寒哥哥應該也像自己一樣，滿腦子裏都是那個女人吧。

想來有些可笑，兩個成親的人心裏想的都不是彼此，而是另一對恩愛的夫妻，真是可悲，可憐。

馬車到了，在下轎前，扶風見到了這一路來心裏一直想着的人，這會兒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

喜娘叫了好幾遍，她才探出身在段月寒的牽握下跨進府門。

被想念而不自知的魏亦玄眉目柔和，在人群中望了幾眼，就同武長桉、秦橋之等人在一張靠窗的桌子邊坐着。

武長桉身為太子殿下，身份最為尊貴，本應該坐在尊位之上，奈何他們兄妹倆還在互相置氣，誰也不想看見誰，武長桉只好想出了這招。

太子殿下執意如此，整個段府也沒人敢說不，就是苦了管事，好茶好水，好酒好點心擺了滿滿一桌，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要是公主和駙馬怪罪下來，他的老命可就懸矣。

武長桉看破管事的心思，對他揮手道: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公主和駙馬那邊本殿自會說明，一切與你無關。」

管事退下，貴蝶意識到自己一個女人坐在這幾個美男之間實在太顯突兀，便識趣地帶着幾個丫鬟拿了幾碟點心到隔壁桌大快朵頤地吃起來。

秦橋之見自己媳婦如此，嫌棄地捂住眼，仰頭嘆息。

魏亦玄、武長桉微微一笑，沒有搭話，墨子安作為師長，安慰了他幾句，見他一直想不開，也不再搭理他。

三人一度陷入沉默，林琅和飛羽也不說話，像兩棵松樹一樣直挺挺地站着，完全沒有往日的溫和之態。

秦橋之意識到三人不對勁，不但不多問，還識趣地閉上嘴，同他們一起保持沉默。

一派喜慶的正廳中央，里三層外三層圍着許多人，段月寒玉面含笑，在司儀的聲音中，與扶風完成儀式的最後一項——夫妻對拜。

兩人緩緩彎腰，頭還沒低下去，就見一名羽林軍裝扮的人匆匆撥開人群徑直走到何肖面前，俯身湊在他耳邊不知說著什麼。

何肖聽后臉色極差，不顧周圍同僚疑惑的眼神，連忙起身，匆匆離去。

見何肖如此慌張，嚴忠意識到肯定是皇城重獄出了問題，不等扶風和段月寒抬頭，他已經在回程的路上了。

馮青山坐在人群遮擋的角落裏，一杯一杯喝着悶酒，彷彿並未瞧見女婿方才匆匆離去的背影。

秦橋之見他一個人喝悶酒，便帶着貴蝶過來陪他一起喝，貴蝶雖沒有大家閨秀的精緻臉蛋、玲瓏身材，但好在有一副豪爽的性格和一個容量巨大的胃，她跟馮青山划拳，喝酒吃肉，不一會兒就將他灌醉了。

看着趴在桌上的馮青山，貴蝶望着秦橋之一臉得意地問:

「夫君，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馮院長灌醉了，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下來……接下來當然是送回聽學院呀。」

秦橋之說完，不耐煩地別過臉，鄙夷地想，不就是能喝幾兩酒，吃幾斤肉嗎，瞧把你得意的，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鄉野村婦。

秦橋之讓秋仁和兩位小廝同老欽一起將馮青山扶上馬車。

貴蝶覺得無聊，連哄帶威脅地拉着秦橋之陪她去亭台看雪景，秦橋之無奈，像只生無可戀的小雞似的被她拽了出去。

大廳里，成親儀式已經完成，扶風在綠菊和春風的攙扶下，被一群婢女僕婦簇擁着進了婚房。

在進房前，她隔着朦朧的喜帕望向靠窗的位置，那個挺拔溫潤的背影早已不見，只剩半桌未動的糕點提醒着她方才這裏坐過貴客。

酒宴開始，段月寒沒喝多少，就有了醉意，管事連忙扶他回房，在這良宵夜，他家主子可不能喝得人事不省。

婚房內紅燭高燃，從外往裏看，透着一股朦朧的美感，讓人心神激蕩。

扶風早已掀了蓋頭，百無聊賴地坐着，見一身喜服英俊耀眼的段月寒進來，立馬起身撲進他的懷裏。

兩人靜靜相擁了一會兒，一起喝合巹酒，突然「叮咚」一聲，酒盞墜落，扶風暈倒在段月寒懷裏。

兩個丫鬟應聲而進，將扶風放到了榻上。

段月寒頭也不回，冷冷丟下一句話，「好好照顧公主，不得有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