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搭骨屍（九）
但是大家還是想不通，既然棺材裏沒什麼真正能傷害人的東西，老白又是怎麼死的呢？
“我想，問題的關鍵在於，睡着前包裹住我們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用處又是什麼？”盧妙提出猜想。
“沒錯。還有一個問題：符上畫的圖案究竟是什麼意思？”陶原表示贊同。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昨天來送晚飯的婦人挎着籃子走了過來。
“那個小女孩呢？”程序見又是她，急忙關心地詢問。
婦人的動作頓了頓，卻沒回答程序的問題，只是把竹籃放在了地上。
程序這下急了：昨天小姑娘和他說，她是靠着給村長村民們幹活賺飯錢的。她爹不管她，但是村民們一般會讓她幫個小忙，再給些飯吃。比如早上送飯的活兒，報酬就是一頓早飯。
昨天晚上小姑娘沒來，今天早上又沒來，程序很擔心她會沒有飯吃。
程序只好攔住那個婦人，不讓她離開：“她昨晚吃飯了么？今早為什麼又不過來？她是怎麼和你說的？你可以把我這份包子給她吃，我還不餓。”
婦人被程序纏得沒辦法，只好說：“昨晚她爹喝多了酒，打了她一頓。今早就沒起來床。”
此話一出，不僅是程序，其他幾位玩家也一臉憤憤。
天下竟有這樣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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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在哪兒？你帶我過去，我看看她！”最着急的是程序，他抓起兩個包子就要出門。
“你不能出去！”那婦人急忙阻攔。
“有什麼不能的？他們還能因為我們亂跑，殺了我們不成？”盧妙附和着程序，問熊品儀和章笑：“你們去不去？”
章笑沒吱聲。熊品儀看了一眼章笑，猶豫着對盧妙點了點頭：盧妙說的沒錯，起碼現在，村民們需要她們活着。
盧妙二話不說，把章笑的那碗粥盛了出來遞給她，自己直接挎上了竹籃：“帶路！”
她知道拯救副本里npc是一件蠢事，但既然程序想這樣做，她也願意支持。
畢竟…是這是她欠程非煙和程序的。
那個婦人見狀也是分外驚訝，見幾人臉上關心小女孩的情緒不似作假，竟然真的願意領路。
大家做賊似的飛快跑出了草屋——時間有限，一旦被人發現，村民們肯定會把他們都架回去。所以程序和陶原都強忍着身體的不適，盡量跟在那婦人身後。
只是這一群人病的病、傷的傷，一路上還是被好幾個村民看見了。好在小女孩家離草屋不遠，大家沒跑幾步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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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進門，就能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嚕聲——應該是小女孩的狗子爹。這個院子非常逼仄，院門也破爛不堪——倒是上面粘着的符紙被保護得很好。
那婦人似乎對女孩家裏特別熟悉，手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帶着大家繞到了廚房。
除了陶原，其他人都被廚房裏的紙人嚇了一跳。
小女孩就躺在一堆稻草上，嘴角一片青紫。不僅如此，她的手臂和大腿處的衣服都被卷了上去，也是青青紫紫，新傷疊着舊傷。
程序急忙沖了過去查看小女孩的傷勢，小女孩卻看向程序的身後，驚喜地叫了一聲：
“姨姨！”
姨姨？
大家都愣住了，只見小女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個婦人。
盧妙一臉疑惑：“你是她姨姨？”
那婦人不知為何，卻突然漲紅了臉，遲疑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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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似乎特別喜歡自己的姨姨，哪怕程序一再叮囑她不要起身，還是伸長着脖子，用力撐起上半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門口。
陶原：“你是她姨姨，那她媽媽呢？”
婦人又是沉默，哪怕後來陶原又重複了一遍問題也死咬着牙，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張口。
程序在一旁輕聲說：“她昨天說了，她沒有媽媽。”
但他話音剛落，之前負責埋盧妙的年輕人突然走進了廚房。
盧妙以為村民已經趕來，思考着要不要先把這個人敲暈。但他沒有和盧妙幾人說話的意思，竟是衝著婦人去的。
“嬸子，狗子叔剛剛睡前說晚上想吃肉，我看你家也沒有肉了，況且最近家家不能生火。你要不要想想辦法？不然他睡醒以後發現沒有，又該打你們倆了。”
程序聽了這話，難以置信地看着婦人：“你就是她媽媽？”
那婦人沒有答話，但是低下的頭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她為什麼叫你姨姨？你為什麼不給她起名字？”熊品儀很是奇怪。
“反正也是要賣給別家的，起什麼名字？”那婦人再一抬頭，又恢復了冷漠的樣子。她扭頭走出了廚房，完全不理會小女孩輕聲的呼喊。
“怎麼會有這種母親！”熊品儀不滿地嘟囔。
那個叫二柱的年輕人看着一屋子的人，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們…你們不能單獨行動的。”
“我們檢查完她的傷勢就回去。”盧妙說。
“哦…”他獃獃地回復，卻也沒有離開廚房，似乎是想監視着盧妙幾人。
熊品儀還在那裏感嘆婦人的冷血，年輕人聽了半天，實在是沒忍住，這才開口替她說話：“你們也別怪嬸子，她也不容易。”
“她有什麼不容易的了？自己親女兒不認，也不給起個名字，管也不管。這麼小的娃娃，還要自己幹活養活自己！”熊品儀很是不理解。
“嬸子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剛嫁給狗子叔一年，她就生了個女兒，她每天照顧得精細極了，還會縫製特別好看的小衣服。可是……”年輕人說到這裏，突然說不下去了。
“可是，那個女兒被狗子賣了吧？”陶原冷冷地問。
年輕人點點頭：“嬸子哭過罵過，但是只能換來一頓毒打，根本勸不住狗子叔。後來，嬸子又生了好幾個兒女，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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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嬸子最後就說，生了也留不住，也不許孩子叫她母親，也不起名字，這樣免得到時候傷心……”
陶原顯然不認可這個理由：“她可以帶着孩子跑啊，怎麼眼睜睜見着孩子一個個送死？”
年輕人卻瞪大了眼睛，似乎陶原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一般，看陶原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這…這怎麼能跑呢？都嫁了人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去去去，說什麼屁話！”陶原不耐煩地把年輕人推開，轉頭問程序：“怎麼樣？”
程序一臉擔憂地看着小口喝粥的女孩：“身上沒有流血的傷口，但是青紫的地方太多，不知道有沒有內傷。”
小女孩聽了這話，乖巧地抬頭：“哥哥，我沒事，過幾天就好了。真的，我已經習慣了。”
這話讓程序心頭一滯，幾位玩家的心情也更加壓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