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是父皇無疑了!
客席之中觥籌交錯。
文臣武將們推杯換盞,四下里的氣氛好不熱鬧。
但是趙家人卻是滿臉的愁容,趙始和媚珠夫婦兩人獃滯地坐在席間,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
趙堯則更是眉頭緊鎖,似乎還沉浸在被大哥趙始言論的震驚當中。
原來這麼些時日以來,趙家已經在大哥趙始和嫂夫人媚珠的攛掇下,和蘭池的十八公子胡亥聯繫上了!
而且看着眼前的態勢,已經遠遠不止是偶有間斷的聯絡那麼簡單了……
趙堯回想着剛才初到蘭池時候,那些主動與自己行禮招呼的文臣武將們。
尤其是那些十八公子胡亥麾下的親信文武,更是對自己笑臉相迎,連從前未曾謀面過的文人武官都極其謙和……
趙堯這才反應了過來,原來在這麼多人的心目中,自己趙家已經完完全全位列在十八公子胡亥的陣營中了啊!
趙堯越想越覺得心中憤懣。
自己深受國恩,承蒙長公子扶蘇的知遇之情,況且自己身為長公子府衛率一任,職責加身,於情於理自己都要誓死效忠長公子府。
可大哥趙始和嫂夫人媚珠與十八公子胡亥走得那麼近,而且十八公子胡亥又絕非安於享樂的富貴公子,其勢必是要在奪嫡之勢上掀起波瀾……
往後自己介於長公子府和蘭池之間,該何去何從,又該如何自處呢?
趙堯無奈之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但是這也不是自己一人之力所能操縱的,誰讓自己身上流淌着趙家的血脈呢?
自己的長兄趙始、嫂夫人媚珠都跟十八公子胡亥走得如此之近,妹妹趙吹鸞更是胡亥寵愛的美姬……
自己縱是渾身上下長滿了嘴,怕是也解釋不清楚啊!
……
席間,少壯派武將們當中走來了兩位衣着華貴的身影。
來人一前一後正是二公子榮祿和三公子將閭,兩人信手執着酒盞走近秦風的身側。
“秦郎君今日好神威啊!來,本公子敬秦郎君一樽!”
榮祿朝秦風和善一笑,隨即仰脖將樽中美酒一飲而盡。
將閭也在旁陪襯着,順勢附和道:“是啊是啊,秦郎君之名,今日之後怕是要響徹整個京師咸陽了啊!此蘭池之宴也必當流傳佳話。”
秦風行禮答謝后,也不推脫地相對飲酒,以示對兩位公子的恭敬。
隨後,榮祿便咧着笑臉套着近乎。
“秦郎君,請恕本公子失禮,敢問秦郎君這一身的本事是從何處學來的啊?”
將閭也笑着道:“秦郎君,或是可有何方高人點撥?可否透露一二?”
秦風聞聲則隨意道:“在下愚笨,哪裏有高人對在下傾囊相授?”
榮祿和將閭一聽便以為秦風是在故意掩飾,但也不好再追問,正有些失落。
只聽秦風卻繼續說道:“不過在下身邊的確有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伯,這麼久以來對在下照拂頗多,於在下的心目中,對其也如祖父一般敬重。”
嗯?
榮祿和將閭聽罷當即眼前一亮,紛紛期待着朝秦風望去。
秦風身旁的王賁、李信和白仲等人,聽到秦風提到“祖父”一句話,眾人則是眼神黯淡,目光有些躲閃,似乎在晦朔不明。
榮祿半開玩笑着說道:“原來如此,想必這位老伯對秦郎君定是慈祥和善吧?”
“那是自然,秦郎君,敢問這位老伯尊姓大名啊?身居何職啊?能傳授出秦郎君這般英才,老伯定非凡俗之人啊!乃世外仙人也未可知!”
秦風也不推脫,說道:“趙老伯是在京畿衙門裏為官,在下並未多過問趙老伯的官職,只知道趙老伯是陛下近臣,先前趙老伯時常覲見陛下進獻策論。”
榮祿和將閭兩人聞聲,頓時面面相覷,若有所思着。
在京畿衙門為官?
而且還是父皇的近臣?
時常入宮覲見父皇,能進獻策論諫言的……
秦風口中所言的老伯,到底是何許人也啊?
將閭有些莽撞,心中一存疑便要上前追問,“秦郎君,敢問那老伯他……”
將閭話音未落,便被身旁的榮祿一把攔住。
二公子榮祿眼神有些慌張,邊攬着將閭,邊朝王賁、秦風、李信等人笑着說著。
“瞭然,瞭然,本公子已瞭然,叨擾片刻,本公子先行一步,諸位且自便。”
說罷,榮祿便着急忙慌地拉着將閭的袍袖走出了殿闕。
……
蘭池殿外。
榮祿扯着將閭的衣袍,兩人在別苑的後花園中踉蹌着穿行着。
將閭不明所以,急着道:“二哥啊,到底是發生何事了啊?二哥為何要如此心急地拉為弟走啊?”
榮祿謹慎地打量着周遭,見四下里並無閑雜人等,才止住步子。
壓低嗓音,榮祿眼神晦暗,說道:“三弟啊,為兄方才聽那秦風所言,突然想起來一件蹊蹺之事啊。”
“為弟聽二哥的。”將閭一頭霧水。
榮祿繼續道:“三弟,秦風既然是扶蘇長兄的血脈子嬰,那你有沒有想過,秦風剛才所說的那位神秘的老伯,是何許人也?”
將閭不假思索,“子嬰他剛才不是說了么?那老伯是在京畿衙門為官,而且還是父皇的近臣么?”
將閭說著說著,看着榮祿眼神中別樣的神色,將閭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立馬頓住了,張着嘴停滯在原地。
榮祿低聲順着道:“三弟啊,正是如此,你好好想想,京畿衙門的官吏,能頻繁入宮覲見者,而且還得是父皇的近臣,可有此人?”
將閭思忖片刻便下意識搖了搖頭。
榮祿繼續道:“而且子嬰剛才可是說那老伯姓趙啊,三弟你可能聯想到什麼?”
將閭仔細思慮着,漸漸地覺得脊背上有些發冷,渾身的汗毛也變得倒豎起來。
“二哥,你莫非是說,子嬰所說的趙老伯,其,其實就是父皇?”
榮祿聞聲趕忙上前捂住將閭的嘴巴,壓低嗓音叮囑着,“三弟不可高聲,此事極密,絕不能泄露……”
將閭似懂非懂地點着頭,榮祿又道:“這樣一來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
“父皇這些時日以來常常微服出宮……王翦王賁那些武將對子嬰的袒護……
“而且子嬰剛才所說的,也只有父皇能做到,京畿衙門裏的官員,就算是內史寧騰,怕是也沒有這個能耐……”
此刻將閭也醒悟過來,急忙深呼吸着道:“二哥,那你說父皇既然已經知道秦風就是子嬰了,為什麼還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啊?掩人耳目是為了什麼啊?”
榮祿分析道:“聽子嬰剛才所說,肯定是還不清楚咱們父皇的身份,此事的玄妙之處就在這裏了。
“父皇不願將子嬰失而復還的消息公之於眾,定然是為了要好好傳授調教子嬰,等到子嬰能獨當一面了再昭告天下。
“畢竟父皇只有隱藏身份,才能更好地讓子嬰心無旁騖地成長,不然若是子嬰知曉了咱們父皇是九五之尊,只顧着貪圖享樂喪失壯志了,如何是好?”
將閭聞聲一陣思忖,頓時恍然大悟,道:“是啊,原來如此,二哥啊,如此說來,父皇是對子嬰抱有殷切期盼的啊!”
榮祿同樣感慨萬千,扯着將閭的袍袖,嗓音低沉。
“三弟啊,說不定扶蘇長兄就此在上郡監軍了,父皇心中已經確立了儲君的人選。
“而且,父皇對子嬰的培養已卓有成效,為兄有預感,大白於天下,當就在這段時日了……”
……
蘭池宮闕。
庭院深深,層層檐柱遮掩之下。
不遠處的蓬萊湖水面平靜,山木相依。
十八公子胡亥正面朝著湖面,背着手似在沉思。
微風和暢,胡亥的髮髻有些飄散。
身後,畢恭畢敬地列着三位文武,三人正作揖行禮,似乎朝胡亥進言着什麼。
“啟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