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大夢初醒
越宛傾成了這樣,元媽媽急得求神拜佛,還得瞞着外頭,只說郡主得了風寒不便見人。
清樂日夜守在越宛傾床邊,自責是自己一時大意才讓郡主受了驚,可盛翊知道越宛傾是因內疚,一時不能接受才會如此。
過了六七日,湯藥一頓不落,越宛傾卻始終沒有起色。盛翊也急了,只得另想法子。
這日夜裏越宛傾已經睡下,外頭一陣人聲嘈雜,清樂突然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口中喊道:“不好了,郡主不好了!啞奴去芳華閣偷藥方被抓,現下要被活活打死了!”
越宛傾眨了眨眼睛,面上浮現掙扎之色。
清樂急得來回踱步,憤憤不平道:“青靈非說啞奴是採花賊,鬧着要尋死覓活,老爺一氣之下說要把人亂棍打死,如今只有郡主你能救他了。”
見越宛傾神色痛苦,顯然是起效了,清樂又加了把柴。
“姑奶奶這是想要置啞奴於死地啊!郡主若是再不醒過來,啞奴可就要被冤枉死了!”
越宛傾緩緩伸手,被清樂一把扶着坐了起來,她艱難的說道:“去、救人。”
清樂歡喜道:“對,郡主說得對,咱們這就去救人!”
她扶着越宛傾剛下了床,卻見元媽媽手上沾着血走了進來,面色蒼白的對越宛傾說道:“小郡主別去了,人已經死了。”
越宛傾瞳孔驟縮,如遭雷擊,又吐出一口鮮血來,人也昏了過去。
等她再睜開眼睛,如同大夢初醒,竟是從未有過的清明。
清樂和元媽媽圍在自己身邊,都是滿臉緊張,她張了張口,一滴清淚卻先流了出來。
“啞奴的後事,定要好好操辦。”
她的滑輪卻沒人應,元媽媽和清樂都是一臉不自在,不敢與自己對視。
不等越宛傾一想,就聽一聲清咳,沙啞的男人聲音響起:“在下的後事還是不勞郡主費心了。”
盛翊迎着越宛傾的瞪視走近,摸了摸鼻子道:“郡主明鑒,我也是為了你着想才出此下策。”
清樂忙沒義氣的說道:“對,都是他出的主意。”
越宛傾深吸一口氣,問道:“那你沒去偷藥方?”
盛翊皺眉道:“此事是真,藥方藏的太過隱蔽,我反倒被發現了。只能隨手拿了兩件首飾假做盜賊逃走了,在外頭轉了一圈才又回來的。”
越宛傾點頭道:“姑母一向謹慎,你若輕易尋到藥方,我反倒要懷疑其中有蹊蹺。”
元媽媽憂心忡忡道:“就怕此次打草驚蛇,讓姑奶奶起了疑心,小郡主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越宛傾垂眸半晌,說道:“我聽說堂姐前兩日回來了?”
清樂不明所以,說道:“聽說姑爺如今丟了差事便整日花天酒地,家都快敗光了。大小姐爭執幾句竟被打了巴掌,便哭着回娘家不肯回去了。”
越宛傾吩咐道:“明日你讓廚房備一桌席面,再去請堂姐來,說我想與她敘敘舊。”
等元媽媽和清樂都下去,越宛傾看着盛翊道:“你留下來是在等我處置嗎?”
盛翊說道:“郡主可還記得欠我一個賞賜?”
越宛傾故作玩笑問道:“你不會是想走吧?”
盛翊屈指在她額頭輕彈,笑道:“郡主多慮了,我只是想讓你打起精神來對付越芳容,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你只管放手去做吧。”
越宛傾怔怔的看着盛翊消失在門外,摸着自己的額頭出神。
次日清樂去萬悅堂請越宛妍,越宛妍奇道:“堂妹怎麼突然想起與我敘舊了?”
清樂說道:“我家郡主聽說大小姐在孫家受了委屈很是不忿,怕你一個人悶出病來,說要與你好好說說話呢。”
越宛妍本就是滿腹牢騷,正愁沒處說,便一股腦同越宛傾倒了個乾淨。
越宛傾憤慨道:“孫志靈真不是個東西,堂姐索性同他合離算了!難道還怕我越家養不起你嗎?”
越宛妍一驚,忙道:“話雖如此,可合離說出去到底不好聽。況且母親不會同意的,她還勸我趕緊回去呢。”
越宛傾嘆道:“堂姐也別怪大伯母,畢竟如今府里是姑母執掌中饋,大伯母也是怕抹不開面子。要我說,其實大伯母才是最佳人選,姑母也能重得清閑。”
越宛妍心頭一動,她要聽母親說過這執掌中饋的油水足着呢。要是有了錢,也能穩住夫君,日子就能過下去了。
“可我聽說此事是二叔做主的,怕是不好變動。”
越宛傾道:“當初楊氏與大伯母鬧了些不快,父親拉不下臉,這才請出姑母。此事倒也不難,請祖母出面說和就是了,到時堂姐也能在府上長住了。”
越宛妍回去同連氏一說,連氏立時就坐不住去了老夫人處。
老夫人心裏還憋着氣呢,聽了個開頭便打斷她道:“得了,別當我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你那娘家就是個無底洞,你就趁早死了心吧。”
連氏忙指天發誓:“老夫人明鑒,兒媳再也不敢了,我可都是為了通兒着想。”
連氏深諳大孫子就是老夫人的心頭肉,忙道:“近來我正給通兒尋摸親事呢,這家世好些的人家都是衝著咱們越家來的,若是我能執掌中饋,也能給通兒添幾分體面不是?”
見老夫人動搖,連氏見好就收,想着明日就帶兒子一起來,不愁說不動老夫人。
等連氏走後,老夫人琢磨半天,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如今二房沒了當家主母,正好讓大兒媳頂上。若是老二徹底歇了這心思,豈不是正好叫大房撿了便宜,那最後都是寶貝大孫子的。
打定主意,她讓曾媽媽去把女兒叫來。越芳容聽罷心下一沉,露出愁容來:“母親又不是不知大嫂的品性,若是把中饋交到她手中,怕是全要被她拿去貼補娘家了。”
老夫人卻道:“你放心,這次有我看着她翻不出什麼浪來。再說你也不想摻和這些,正好把這苦差事給你大嫂,你也落個清靜。”
越芳容笑容勉強道:“我只怕大嫂不安分,又惹出什麼禍事來。”
老夫人嘆道:“大房不爭氣就罷了,可不能拖累了通兒,如今他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也得早做打算。”
越芳容這才明白過來,只得道:“既是如此,那就都聽母親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