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馬小龍終於上學了
日子過得很快，一周又完了，但馬小龍的座位還是空的。
周日晚上上自習馬小龍沒有來，周一那個座位是空的，周二是空的，周三、周四一直到周五，那個座位還是空的。下午第一節課葉老師、陳老師一起去校長辦公室找林校長，林校長聽了這個情況后，為難地說：“這就難了，100元都帶不來，以後這個生活費、文具費都是麻煩。我們先看看，如果下周還不來，就再說。”兩個老師無可奈何地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只有寄希望於下周這個孩子能來。
周日下午，羅俊跑到馬小龍家，問馬小龍：“你的那100元錢還沒有湊齊啊？”馬小龍說：“湊齊了，我今天下午就去學校，正準備去找你呢。”羅俊說：“你要準備好被子、臉盆、水桶、換洗衣服、洗漱用品等。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馬小龍說：“你都對我說第4遍了。100元錢上個星期湊齊了，就是要準備這些東西又花了一個星期。學校吃飯貴嗎？”羅俊說：“帶米到飯堂蒸飯，早餐和菜就在外面買，一份1元錢到2元錢，不過包菜是5角錢一份，一個星期最少要10元生活費。熱水到飯堂去打。寢室不怎麼好，好多人住一間，男生又不講衛生，地面總是濕濕的。”
馬小龍說：“這麼貴的生活費啊！如果每個周末都能有事做，那就好了。”羅俊說：“不怕，還有我們呢!”
馬小龍笑着說：“是啊，還有你們！你今天下午陪我一起走路到學校，好嗎？”羅俊說：“小龍，今天下午就算了吧。想想看，你有那麼多行李，走路將近2個小時了，太累了。再說，就1元錢的車費，吃兩頓包菜就節約出來了，我們下次再坐。”
小龍拍拍腦袋說：“我忘記要帶行李了，你說得對。那你走時喊我。”
吃過中午的的剩飯菜，差不多5點了。羅俊和幾個孩子一起來叫馬小龍，他們幫着提東西，最後小龍手上只剩下一床被子了。他們坐上羅建州叔叔的麵包車，到了二組又上來了5個學生，滿滿當當地。一路開過張家畈村一組、二組、三組、四組，不到20分鐘就到了學校外的馬路。
學校被一堵一人多高的石頭院牆圍着，牆內一排高大的樟樹，枝葉茂盛，不時有鳥從茂盛的枝葉間掠起，飛向遠方。馬小龍看着這個經過了好多次的院牆，內心渴慕已久的校園，十分激動：可愛的初中，我來了！
車子停在鐵門外，羅建州叔叔提醒大家帶好書包、行李下車。公路左邊就是校園，右邊是一片杉樹林。一路上，大家指着公路旁邊的大樓嘰嘰喳喳地介紹：“那一樓一間大教室就是老師辦公室，旁邊是四個初三教室。”“二樓那裏是校長辦公室，我們平時從這個過道去學校，還可以從飯堂那邊走，從主席台那邊去學校。”“三樓最邊上那間就是我們的教室。”馬小龍笑着點頭，看着這個不算大的校園，那份喜悅沖淡了這麼久以來內心的焦躁，變得平靜了。
走過教學樓，來到一棟用石頭砌了半截牆的紅磚紅瓦的房子前，羅俊說：“這是教師宿舍，幾個老師家屬在這裏賣菜。”房子前是個籃球場，籃球場的左邊是一排房子，也是半截石頭砌牆。羅俊指着這排房子說：“這就是食堂，食堂過去就是宿舍。”
走過籃球場，再往前走了50米，就是男生宿舍了。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尿騷味兒，羅嘉說：“這是廁所，廁所旁邊是個澡堂，平時大家打來水后在裏面刷牙、洗澡。
”廁所兩邊就是寢室。羅俊把馬小龍領到初一（5）班的寢室，8張鐵架床靠着兩邊的牆擺放，上下鋪，把一間不大的寢室擠得滿滿的，就只餘下中間一條1米寬的過道。過道中間拉着兩條鐵絲，上面晾着毛巾。緊靠門口左邊的下面還沒有主人，床板上放着幾個吃剩下的方便麵盒、零食袋，其它的床上都有被子，只是被子捲起來了，幾乎每張床的床板上都有老鼠屎，還有一張床上甚至有魚骨頭。
羅俊把書包往自己床上一放，笑着說：“我們這些猴子走了，老鼠就是霸王了，不知它們玩得多歡。看來今天我們來得最早。小龍，你就住這張床，我們上下鋪。”說著就抓着零食袋把床板上的老鼠屎掃到地上。大家也都把東西放到羅俊的床板上，幫小龍收拾床鋪。小龍笑着說：“你們忙自己的，這點事我自己就可以了。”大家也就都去各自的寢室整理自己的床鋪了。
小龍麻利地把床板上的垃圾丟到垃圾鏟里，又找來兩塊看不到原來顏色的抹布，在洗手間洗乾淨了，把床板、鐵架都擦了又擦，抹布洗了好幾遍，才感覺擦乾淨了，又去幫每張床上的老鼠屎都清理乾淨。小龍讓羅俊把地掃掃，把垃圾倒掉。羅俊說：“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反正又不是我們倆住，那麼多人，憑什麼我們倆弄？他們來了自己會弄的。”小龍說：“沒事，順手的事。”說著，又去把抹布洗乾淨晾在靠近窗檯的鐵絲上。羅俊心不甘情不願地掃地，倒垃圾。
小龍沒有馬上鋪床，他擔心床板沒有干。小龍說：“我們去教室看看吧，然後再來整理床鋪。”羅俊說：“我也正想帶你去教室那邊走走。”
他們倆經過食堂，來到主席台，再從主席台前的台階往下走，就到了操場。操場不大，還是土操場，一圈跑道大概長400米的樣子。操場外就是圍牆，靠着圍牆栽了一排樹，靠着圍牆是一排矮房子，散發出陣陣臭味。羅俊說：“這是廁所。”
他們從一樓的大門進了教學樓，再走到三樓最裏邊的教室，就到了一（5）班了。教室里已經有了十幾個學生，說的說話，寫的寫作業。羅俊把小龍領到那張一直空着的座位前，說：“這就是你的座位了，幸虧你眼睛好，要不坐最後一桌就看不到了。”
羅俊找來抹布，幫小龍擦桌椅，邊擦邊說：“其實不臟，每天都有人坐在這個座位上玩呢，有天晚自習老師的孩子都坐這兒了。”
小龍說：“這兒挺好，進出方便。我眼睛好，個子還高，坐哪裏都能看得見。”這時幾個孩子圍過來了，說：“你就是馬小龍啊，我們班的學霸，可終於來了！”大家很快就說笑開了。小龍知道了這個戴眼鏡的、白白胖胖的男孩子叫林子昂，就住在這個院子裏；那個圓臉大眼睛的壯壯實實的孩子就是葉老師的兒子，叫葉家林；還有那個黑黑的眼睛亮亮的男孩是陳家畈的，叫陳曉峰，每天都回家，要走三十多分鐘。
小龍說：“葉家林，你帶我去找你爸爸吧，我要去和他打個招呼。”葉家林說：“不用去找，今天晚上是我爸的晚自習，你到時找他一樣啊。你的書還在我爸辦公桌上呢，我倒是可以先帶你把書搬上來。”小龍一聽激動了，站起來高興地說：“這太好了，我也可以先看看書，好多都沒有學呢。謝謝你！”
於是5個孩子就往一樓老師辦公室跑去，到了辦公室，門是開的，裏面有幾個老師。葉家林喊道：“報告！”“請進！”正好葉老師在辦公室里辦公。葉家林朝他們幾個擠擠眼，大聲說：“爸爸，馬小龍來了。”葉老師一下子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幾個孩子。馬小龍走上前說：“葉老師，我是馬小龍。”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錢，放到老師桌子上，低着頭說：“老師，我先交100元錢學費，剩下的我慢慢再交。好嗎？”葉老師看看這低着頭的孩子，又看看這疊得整整齊齊的錢，笑着說：“當然可以，我明天帶你去辦入學手續。”說著從辦公桌的柜子裏搬出一摞書來，又拿出兩個嶄新的數學本，說：“你把書領回去，自己問問同學們學到哪裏了，先自己自學，不懂的就問老師和同學。”又對這幾個孩子說：“你們都幫着馬小龍補補課。”“好嘞！老師再見！”沒等馬小龍說聲謝謝，幾個孩子就搬着書拉着馬小龍像山麂一樣跑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