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
自從李老漢來到李家村,很快成了眾人仰慕的對象,就捕獵來說,沒有哪個不佩服。別人進山帶着長弓短棍,獵叉繩索,而老爺子肩上搭個布袋,腰裏別把柴刀,倒背着手一個人就敢進。自從李珉六歲起就跟着爺爺走山踏水,走一路教一路,現在的李珉儼然成了一個合格獵手。
不一會兒,院子外就傳來了有金的叫喊聲:“李爺爺,珉哥我回來了,這是爹讓我帶給爺爺的果子酒”,說著揚了揚手中的酒瓶子。
村中人大都好酒,奈何糧食短缺,哪有餘糧釀酒,於是紛紛用野果子釀酒,也別有一番風味,這些年李珉幾個沒少偷着喝。
“快過來吧,洗洗手坐下吃”李珉放下手中的碗筷道,說著進屋便收拾晚餐。收拾到出來后,一老兩少就圍在院子裏的小石桌上吃了起來。
“爺爺,嘗嘗烤的咋樣?”李珉夾起一塊魚肉放在爺爺碗裏,“嗯,不錯,小金子你也嘗嘗”
鮮魚燉出來的魚湯特別鮮美,裏面又放了各種菌類蘑菇干,並且為了有銀還加了一根老參。一口餅子,一口魚湯,魚肉烤的也正到火候,三人吃的是滿嘴流油。
風捲殘雲,吃的是乾乾淨淨。看着倆孩子收拾完碗筷,李老漢到:“小金子,明天和你東來哥說一下,讓他督促着你們點”
“李爺爺,你和珉哥要進山?”
“嗯,趁着天兒還沒冷透,我和你珉哥進去采點草藥,順便給你們幾個再弄點好東西,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總是沒錯的!”
“嘻嘻,還是李爺爺疼我們。珉哥你小心點啊,聽我爹說山裏有大老虎,前一次進山遠遠的瞧見了,足有一丈長呢!嚇得我爹空着手就連忙下山了”
“嘿嘿,是嗎,爺爺也說山裏有大老虎,可我一直沒撞見過,否則的話,家裏就能添一張虎皮了,虎骨還能給爺爺泡酒”,李珉得意的說道
望着逐漸長大的孩子,李老漢慈祥的道:“看把你小子能得,今晚月光不錯,剛吃完飯,你倆去後院消消食”。
兩人連忙起身向後院走去,所謂的後院就是房屋後面的一塊空地,有半畝地大小,李珉小時候又恨又愛的地方,起初是爺爺單獨操練自己,後來附近的小夥伴好奇,紛紛加入了進來。爺爺倒也來者不拒,索性一塊操練着,到現在能堅持下來的寥寥無幾,只剩他們六個人,年紀最大的就是李東來,今年剛滿二十歲。
起初看見幾個小孩子在操練的時候,李東來嗤之以鼻,以為是小孩過家家,又蹦又跳的這算什麼功夫?就要和老爺子比劃一下,可誰曾想,半柱香的時間就摔了十幾個跟頭,連老爺子的衣角都摸不到,最後累的爬不起來。關鍵是老爺子自始至終的倒背雙手,大氣兒都不帶喘一下。這讓平時自認為打遍全村無敵手的李東來徹底服了,這也難怪李東來自負,這小子打小就虎背熊腰,有把子力氣,平時誰也不服氣,直到碰見了李老爺子。從此就嚷嚷跟着老爺子學練武,這些年一直堅持了下來,平時老爺子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在後院張羅着。
不大的後院,天長日久讓一幫小子們踩的無比瓷實。一排深坑,由淺及深,一個個樹樁錯落有致,一個個石鎖大小不一。兩人光了膀子就紮起了馬步,扎馬步考驗人的耐心和意志力,不起眼的動作就能讓人汗流浹背。一炷香后這時候就看出兩人的實力差距,李珉呼吸平穩,在月光的照射下不動如山。身上的肌肉如刀刻一般,雖然平時看起來不算壯碩,
脫掉上衣后卻充滿了一股爆炸感。反觀李有金,此時已經搖搖欲墜,身上忍不住輕微的顫抖。
李珉側頭看了一眼道:“收!歇息一下繼續深蹲”。說完站直身體吐出一口濁氣。一旁的李有金活動了一下手腳道:“還是你厲害,李爺爺說過馬步深蹲最能鍛煉一個人的下盤力量,下盤是力量之源,下盤穩全身穩。看你每次練完就像沒事似的,嘿嘿。”
“你看看我身上的汗,像沒事?爺爺說習武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陣子你有點懈怠了。”
李有金不好意思的道:“我這不是餓的么,平時根本就吃不飽,一活動就餓,如果天天餅子肉管夠就好了!”說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哎,瞧你那出息,明天我和爺爺進山,時間長的話五天就能回來,等我回來讓你吃個夠。”李珉也沒少挨過餓,知道挨餓的滋味,幸虧爺爺捕獵技巧高超,家裏時不時的能見葷腥。同時爺爺也是個大方人,每次捕獵回來都會分着同食。
平時一幫小子們訓練完,都會整齊的坐在木凳上讀書習字,當然也是由老爺子教導。有時還會講一些閑雲野志,每逢到了這時候都是孩子們最喜歡的環節。從山川大澤到行軍布營,從天文地理到風土人情,老爺子總是信手拈來,彷彿就沒他不知道的事情。孩子們如同一塊大海綿,默默的汲取着一點一滴。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明早還得進山,你也早回去吧。”李珉穿上衣服道。“嗯,珉哥那我走了,祝你這次滿載而歸啊,哈哈等你回來就有肉吃嘍!”說完披着上衣往家走去。
翌日,天還沒放亮,祖孫倆就出了門向著大崑山走去。李珉背着一個粗布袋子,裏面放着一些進山所需用品,手裏提溜着一根齊眉長棍走在前面,爺爺慢悠悠的跟在後面,其實自從去年起,每次進山一路上都是李珉在張羅,不管捕獵採藥,還是生火做飯,爺爺只是跟着走一趟而已。
臨近中午祖孫倆已然走了三十多里山路,這在旁人看來是不可能的事情,老爺子身上沒有這個歲數該有的樣子,走起來虎虎生風,步履矯健。至於這個小的更是個變態,多年的錘鍊之下基本功無比紮實,進了山如魚得水!
李家村
李東來光着上身,露出了一身引以為傲的腱子肉。看着一眾半大孩子們喊道:“李爺爺說過練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沒吃飯嗎?有命,你給樹樁撓痒痒呢,一點兒拳痕也看不來”
李有命甩了甩膀子弱弱的道:“東來哥,這樹樁是今天剛換的,昨天那根不是被你踢斷了嘛”
“那好,這根你慢慢練,在爺爺下山前你懂得”李東來揚了揚頭說
“不是吧,早知道換根細點的,爺爺什麼時候教我們真功夫啊!”李有命哭喪着臉道。
平日裏幾個孩子在後院操練的時候,幾個人也經常嘀咕,感覺學了好多,可又覺得什麼也不會,每天不是蹲跳舉鎖就是摸爬滾打,除了賺一身汗水累的脫力之外就一無所得。當然這裏的打是挨打,用爺爺的話說這叫打磨筋骨,打人之前先學會挨打。
於是幾個孩子曾經慫恿老實的李水生去向爺爺討教萬人敵的真功夫。水生在這幫孩子裏年齡排第二,比東來小兩歲,脾氣溫順人緣不錯。東來年齡最大,孔武有力性子野,但也粗中有細狡猾無比,平日裏挨揍最多!李珉則是個異類,有着和這個年紀並不相符的頭腦,遇事冷靜果斷,看起來人畜無害懂得禮貌,見人靦腆特別討全村人的喜愛,一旦發起狠來,就連李東來也發怵。所以年齡不大,但也成了這幫孩子的頭兒!
聽完水生的來意,老爺子笑呵呵地把他們都叫了過來說:“想學真功夫還差的遠呢!你們現在只是在打基礎而已,只有基礎打得好以後才能走的更遠,況且爺爺哪有什麼萬人敵的功夫,有的只是一些粗淺把式罷了”老爺子頓了頓頭繼續道:“功夫是練出來的不是教出來的,爺爺要教你們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打倒你面前的對手,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打在正確的位置,如何以最簡單的方式獲勝!你們永遠記住一句話,不管何事都要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這些不叫功夫,叫殺人技!!”
看着孩子們眼神飄過興奮的表情,老爺子嘆了口氣繼續道:“等你們底子打磨的差不多了,力氣能夠收發自如的時候,爺爺就教你們真功夫。所以你們要努力呦!”
“哇,太好了,我們會努力的”一眾孩子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