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邊玉燕
嗖嗖——
數道人影快逾鬼魅飈風般躥出城門,像各個方向跑去。
其中幾人圍聚在一起,齊齊面色發白嘴角溢血,一看就是身受重傷。
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噗”地一口吐出鮮血,眼神驚駭道,“這人到底是誰,實力竟是強悍至此,什麼時候荊州城出了這樣一位可怕的高手,真......真叫人難以置信。”
見同伴如此說,一旁的黑衣分擦去嘴角血跡亦是深深頷首道,
“我們要立即將此人的真實實力告知給門主,如此才能令門主正確的計劃了。”
說著,突然鄭重看向一旁站立的白衣劍客感激抱拳道,
“閣下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的白衣劍客—柳三變了,真是多謝柳公子方才仗義出手,否則我們二人必然難以倖免。”
身邊同伴亦是忙直起身鄭重抱拳,“大恩不言謝,柳公子此次相助之恩,我們銘記於心,將來必定報答公子你的大恩。”
柳三變聞言心花怒放,暗道方才冒險提前出手,總算沒有白費功夫,面上則是溫文爾雅抱拳笑道,“言重了,其實方才那廝出言侮辱我們時,我就是準備出手的。卻沒想到二位兄弟仗義出言與之動手,我也就伺機而動,可惜......”
柳三變慚愧一笑,“可惜這人實力實在太過於恐怖,我方才救下二位,竟也被其沛然內氣衝擊受傷,那可怕的力量更是讓我右手現在都無法動彈,哎!”
“柳兄弟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不過今日我看我們也是奈何不得那廝了,此人實力如此之強,我看那花魁之事只能不了了之了。先天之下無人可以奈何他,我等回去稟告我們門主后,也是需要從長計議的。”
“好,江湖再見!”
柳三變走到二人身後,點頭微笑。
正當他們二人要拜拳離開之時,突然柳三變眼神狠厲閃電般陡然出拳。
轟隆!!——
一聲咆哮般的轟鳴炸響突然在山林間爆發。
二人齊齊大驚。
然而柳三變突然發難,二人根本不曾提防,瞬間就被這兩拳狠狠擊在身上要害。
噗噗——
二人面容慘白吐出血箭,身軀如斷線風箏般齊齊飛出砰地撞在地上,霎時如兩隻大蝦般弓起,又似用盡了全身力氣陡然趴伏不動了,全都是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
柳三變收手,面色一紅,只覺方才這一拳也牽動自身傷勢,險些又是一口血吐出。
他快走兩步上前,眼神中露出凌厲而放肆的笑意,又看向地上二人。
蹲下去扯開衣物一看,兩個拳印赫然在目,漸漸走向淤青。
柳三變對自己傑作更感滿意,“這下子,把血刀門也拖下水,到時候聖教的計劃更好實施了......”
話罷,他伸出手狠狠幾次撫過,強行將二人那不敢置信瞪着的雙目合上,發出猖狂笑聲。
腦海里又想起起剛才那個魔神般偉岸可怕的身影。
“哼!至於你,算你倒霉!”
...
沉默是心中的話不得好的表露時機,而現在正需要人打破。
“你真是大壯嗎?”江玉燕看着身邊的男人,這已經不是陌生感了,而是完全是另一個人。
“我當然是,只是我當初失憶了,你也知道,現在恢復了,但是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在陳論大顯神威之後,陳論拉着江玉燕去了客棧,安置一番之後,
一起去了江邊散步,畢竟春花秋月樓已經不能夠再待了。
至於為什麼不逃跑,陳論好似忽然頓悟了很多事情,逃跑是沒有用的。
胸懷利器,殺心自起。因為還沒和真正的先天打過,陳論現在覺得自己太強了。自己認知的天花板了。
“那你,那你叫什麼名字?”江玉燕的模樣着實好看,大大的眼睛閃動着麋鹿般的純真無邪。
“陳論,永陷沉淪。”
“哦,那你以後要怎麼辦?”
陳論看着江玉燕,一時之間也有些惆悵,他本想去尋找一些東西,想盡辦法突破先天,再殺回揚州。
可是現在,之前一年多的時間都是江玉燕在照顧他,人非草木,誰能無情。陳論得想個辦法安置江玉燕,畢竟是自己害了她,讓她陷入了這個事件。
此刻暮色已合,晚霞初落。西邊天末,尚留得幾痕淡淡的雲霞,影映得滿天枯木疏林,平添了多少幽清的畫意。
江玉燕隨着陳論在江邊慢慢走着,兩人各各心裏都有着心事,是以再次一路默然。
只有她發出的嘆息聲,偶而打破沉寂。
此刻天已入暮,再加上他們都知道此間事了,之後就是更多的武林中人,會展開對陳論的追殺。
畢竟他本是一個青樓小廝,不管他是奇遇獲得的實力,還是隱藏實力偷偷潛伏在這裏。不管是哪一種,都足以讓武林人士們充滿好奇,好奇往往意味着行動。
陳論是以便都展開身法,帶着江玉燕往寂寂山路上走去,一路上只見幾條極淡人影一閃而過。
到了山腳下,陳論側顧江玉燕一眼,喟然說道
“玉燕,你得早做打算。”
陳論嘆息一聲,又道
“我身上帶着仇恨和外人眼中的秘密,之後的時間更加難以太平,你會不安全。”
嘆息的尾音,久久不落。
不知道為什麼,江玉燕不禁同情地看了這所謂的武林高手一眼,心裏對所謂的江湖,更起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
想起了她那個無良無心的父親,必定是天性極為涼薄無情之人,否則又怎會如此!
他正自感嘆間,忽然山畔傳來一聲聲尖銳而急切的呼聲,陳論一聽,就知道是有武林人士在練習一些音波類的功夫。
這急切的呼聲,使得他突然升起了一種哀愁,低嘆一聲,他悄然回過頭去。
“大壯!我……我要和你一起走。”
江玉燕溫柔的目光,乞憐地望着陳論。
晚風颯然,藉着將黯的天色,陳論看到了她雙頰的紅暈,兩鬢的亂髮,雖然不着華服,但她仍顯得那樣嫵媚動人。
即使最丑的女子,在真情流露時,也會變得美了,何況江玉燕這美若春花的女子。
陳論雖然對江玉燕也有着一些情感,但他也自知,自己對人家的情感,遠不如人家對自己的濃厚。
而且,陳論也不過是一個沒談過幾次念愛的小男人,他自己也摸不清楚江玉燕對他到底是何種感情。
他先前雖然叫江玉燕自己選擇,也是因為自己心中已經有了李莫愁,現在他不想讓江玉燕這個少女,也成為等待着自己的痴情而美麗的少女。
此刻他心中有着愧意,口中也就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半晌,江玉燕已微微皺眉,道:
“大壯!你不願意嗎?”
江玉燕滿含嗔意地瞪了他一眼,又哀怨地轉向陳論。
她也明知自己珍藏了多年的情感,此刻雖已找到了歸依之處,但這歸依之處,偏又是這麼渺茫,渺茫得就像那天末的雲霧似的!
良久——
他見陳論仍然沒有說出話來,少女的自尊,使得她的心,比被人戳了千萬刀還要難受。這一瞬間,她只覺得血液上涌,眼前也變得混混沌沌的,幾乎連陳論的影子,都分辨不出來。
陳論望着他面前這凄楚的少女,也被這份真情所動,幾乎願意放下一切,和這純情的少女,遠遠躲到天涯海角,讓世人再也尋找不着。
因為他感到這少女的真情,是這麼沉重,沉重得使自己的心,都被壓縮得沒有餘隙來容納別的感覺了。
他吞吐着,正想說話。
那知江玉燕突然悲鳴一聲,雙手掩面,纖腰一轉,飛也似的掠了去。
夜風吹得她的衣襟,像是一隻蝴蝶的彩翼般,在陳論的心底震動着一種無比和諧,也卻是無此凄楚的旋律!
她纖細的身影,終於在蒼茫的暮色中,冉冉消失了。
陳論卻像是尊石像似的,站在他先前所站着的地方,動也動彈不了一下。他不知他自己此時的情感,是自責,抑或是自憐!只是他卻覺得,天地在這一瞬間,竟突然寂寞了起來!
人們,有時是最愚蠢的動物,常常會為著一些不值得珍貴的事,而捨棄了一些最最珍貴的東西。因為在他享有這些珍貴之物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這些東西的可貴之處,也不去珍惜。
而等到他覺得這些事物可貴,再想珍惜的時候,那些事物,卻已離他遠去,他再想去尋找,也將是非常困難的事了。
突地,陳論感覺到心竅都有些疼痛,陳論黯然,心裏像是傾倒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倒底是那一種情感!
暮色愈重。
陳論慢慢的走在山路上,兩眼直視着,路旁的枯木,像是一根根聯接着朝他頭上打來。他甚至也願意伸長脖子,讓自己混亂的頭腦,重重捱上一下。因為,那至少可以換得片刻的安寧,沉醉。
但是,那些枯木卻一根根在他身旁擦過了,甚至連他的衣袂都沒有沾上一點。這一瞬間,他似乎發現了一些哲理。
那就是世間有許多事,明明像是已經降臨到你頭上,但卻僅是擦身而過:而另一些事,卻在你毫無所覺之間,降臨在你的身上。而這些都是你所無法預測的。人,又有誰能夠真的先知呢?
他不知道自己所想的,是否合於天理的軌跡!但無論如何,他卻因此而微笑了一下。
心隨念動,拳起心動,蕭瑟風吹起了陳論的整個心境,陳論好似是慢放了一般,手臂緩緩地抬起,向前打出一拳。
整個小山坡上,好似一整微風吹過,但是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黯然傷神,為情為愛,當初那多情公子侯惜白的自創劍法“情人劫”,那時候我還和他說因情皆孽,而今自己同樣深陷其中。”
“那麼,這就是我自創的一式拳法,孽力拳!”
心思停住,身子卻動。
陳論轉身去追獨自跑下去的江玉燕。
身後整個小山坡突然從中間向內坍塌,轟隆隆之間,展現出可怕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