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東京塔の受難日(下)
自從機槍的發明和大規模應用后,士兵的衝鋒就變成了無意義的自殺,為了應對塹壕戰的僵局,人類掏出了鋼鐵巨獸:tank!
一九一六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索姆河戰役上秘密運送投入戰場上的三十二輛-i帶動了各國軍工的蓬勃發展。
人類的肉體與冰冷鋼鐵的對抗還沒就此結束,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法國人第一次把機槍搬上直升飛機。改變了戰場走向的機槍和飛機合二為一,高速移動中居高臨下的掃射絕對是士兵的災難!
遭遇了第一輪火力打擊的柯南無比慶幸自己現在是小孩子,不然以工藤新一的身高第一輪掃射下來自己就得交代在樓梯口。
柯南抱着腦袋連滾帶爬的把自己扔下樓梯,在米尼岡加特林機槍掃射下別說東京塔的玻璃,哪怕是鋼筋水泥混合起來的牆體都經受不住這樣的攻擊,一塊碎石被子彈打的飛濺精準無比的砸在柯南的腳踝上。
“啊!!!”
柯南捂着腳踝縮着身子躲在樓梯拐角慘叫出聲。
可惡!毛利叔叔還在上面!
柯南強忍着疼痛趴在樓梯上一點點爬上,被打碎的飛灰和牆渣不斷地落下,僅僅是半層樓的距離就給柯南蓋的灰頭土臉,藍色的小西服都變成了灰嗆嗆的敘利亞限定版。
怎麼樣了!毛利叔叔!豫讓!
柯南冒着被掀開腦殼的風險探頭,眼前的一幕讓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豫讓吃力的拖着毛利小五郎緊貼着牆根匍匐前行,趁着機槍集火的目標在樓梯口,豫讓這一刻如同消防員附體般把毛利小五郎拖拽到了相對安全的牆角里。
豫讓此刻無比慶幸自己親自入侵過橫田空軍基地,那輛軍用卡車上拉走的還有阿帕奇位於機首的光電觀測火控系統的一部分。
阿帕奇機首的航電系統包括了激光測距與標定儀、前視紅外線系統(flir)、炮手專用光學直接瞄準儀、日間電視攝影機以及激光標定儀。這五樣儀器全部安裝於一個位於機鼻且具有雙軸穩定系統的旋轉塔內,使得乘員在激烈的戰術運動中能順利瞄準目標,而flir的使用更大幅增加ah-64a的夜間戰鬥能力。
不幸中的萬幸,這五樣東西,僅有電視攝影機有安裝在琴酒所在的阿帕奇里,甚至連原本安裝在機腹下的30單管航空機炮也因為漂亮國那邊的偷工減料缺斤少兩換成了七點六二毫米的34型加特林航空機槍。
如果是三十毫米口徑的單管航炮,自己身後靠着的這層牆壁不比紙湖的結實到哪裏去!
豫讓隨手抹去在自己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的玻璃碎片,汗水混着灰塵在臉上留下一道道印記。
該怎麼做?
豫讓的心底少見的升起一股無力和迷茫。
如果敵人是人類,豫讓有無數種辦法撕開傷口,扯破防禦,可現在敵人是飛翔於天空的鋼鐵怪物!
以往總會給自己帶來沉甸甸的安全感的沉默和輕語如今即使握在手裏卻也顯得格外輕小。
豫讓自嘲的搖搖頭,靠這兩把手槍能幹什麼?阿帕奇駕駛位的防彈玻璃絕非自己手裏這兩把玩具能突破的。
要嘗試一下嗎?一輪八發子彈全打在同一個點上?
可一但失手,七千發每分鐘的射速那是自己身上這身防彈西裝擋得住的?
“豫讓!”柯南壓着身子用力的把伸縮背帶的一端丟到豫讓的腳邊。
“綁在叔叔身上!快!”
柯南大聲喊着,他也不確定自己的聲音能否在外面高速的掃射和破壞聲中傳進豫讓的耳朵里。
伏特加盯着瑩綠色的屏幕,鬆開了開火的紅色按鍵。
金屬的暴雨暫歇,自然的雨水在阿帕奇螺旋槳的擾動下紛揚地飄散進觀景台二層。
“死了嗎?”伏特加轉動鏡頭掃過一片廢墟的觀景台。
“命真大啊,愛爾蘭。”伏特加驚訝的發現愛爾蘭艱難的爬到了柱子后,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大片血跡,在琴酒的眼神示意中,伏特加嘿嘿一笑,操作着握桿調轉槍口。
尚未得到充分休息冷卻的槍管在電機的帶動下再次旋轉,致命的金屬風暴再次席捲了東京塔!
豫讓抓緊火力打擊不在自己這邊的機會,抓起背帶扔過來的這頭捆在毛利小五郎腰間打了個結實的水手結,柯南立刻按下背帶的開關把毛利叔叔拽到了樓梯邊。
還好,除了被玻璃碎片劃出幾道皮肉傷外沒什麼別的。
柯南費力但還要小心的拉扯着毛利叔叔,以防下樓梯的姿勢不對真的給毛利叔叔磕到腦袋磕出什麼好歹。
“伏特加!轉火!樓梯的人現身了!”琴酒敏銳的察覺了樓梯口發生的小動作,拍了拍伏特加的肩膀力求趕盡殺絕,把明晃晃的探照燈直接調轉對準尚有大半個身子露在樓梯口的毛利小五郎。
“好嘞大哥!”伏特加乾脆按着火控按鈕轉向,象徵死亡的“火鞭”抽碎了一路上的磚石內飾向昏迷的毛利小五郎直逼而來!
踏踏踏踏踏踏踏······
在柯南已經幾乎絕望的目光里,一道黑影逆着探照燈的燈光撲了過來,在最關鍵的剎那顧不得暴露自己存在於東京塔內的情況,加速衝刺趕在掃射而來的子彈把毛利小五郎五五開之前,帶着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一起重重的滾下樓梯。
死亡的火鞭抽了個空,不忿地在地面上留下一串猙獰的彈痕。
(算你丫跑得快!)
果然,天命在我!在豫讓翻滾着摔下樓梯的時候,這個念頭不可避免的在腦海中閃過,緊隨而來的就是令自己眼前一黑的疼痛。
豫讓和加特林賽跑,而成功要付出的代價是幾乎能聽見自己嵴椎發出的悲鳴。
豫讓敢於進行這場豪賭的緣由還是要追朔到他潛入橫田空軍基地調查時動得手腳:他把握桿和槍口方向的角度調整的傳動機構給修改了。
例如:伏特加想要槍口調轉九十度,他需要在握桿上轉動接近一百一十度才能做到。豫讓大膽的推測那架阿帕奇機腹下的機槍都是臨時才裝備上的,而那幫懶散的漂亮軍工程師壓根不會檢查區區傳動機構!
豫讓賭贏了,伏特加也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他完全沉浸在加特林機槍強勁的火力效果里不可自拔。
“大哥,余彈還剩不到一半了。”伏特加掃視了一眼操縱板上的數字,意猶未盡的鬆開火控開關。
“飛到另一邊,接着掃射,逼他跑上來!”琴酒原本緊繃的臉上慢慢露出了一絲陰冷的微笑。
儘管剛才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但是琴酒絕對不會認不出那個背影!那個他做夢都會夢到的背影!
真是,命運一樣的重逢啊!豫讓!
“我要看到他凄慘的死在這座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東京鐵塔上!”
漆黑的鋼鐵怪獸機頭微微一沉,隨即快速拉起機身來到東京塔的側面。尚且完好的觀景玻璃還是沒能逃脫粉碎的命運,在電鑽一般的槍聲中撕扯的粉碎。
擁有絕對制空權的阿帕奇對地面武裝力量的打擊幾乎是沒有死角的,大片大片的碎玻璃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小刀般落下。
被發現了啊······豫讓感受着嘴裏泛起的苦澀,不用看都知道外面的阿帕奇已經快到達最合適的射擊高度了。
“工藤新一。”
被碎玻璃割破了手臂的柯南下意識的看向豫讓,隨即眼前一黑。
“披着,給毛利君撐起來擋住,留在這個牆角不要動。”
柯南手忙腳亂的把蒙住腦袋的黑色西服摘下,獃獃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豫讓脫去了自己唯一的防護,被他扯掉的領帶落在腳邊,黑色的襯衫鬆開了兩粒扣子,豫讓挽起袖子扣好,不至於在活動中滑落。
“不行的,”柯南儘可能伸展開豫讓的西裝撐在頭頂為毛利叔叔擋住落下的玻璃碎片,聲音乾澀,彷彿意識到了豫讓要做什麼。
“不行的!你會······”
柯南說不下去了,殺手滿是決絕的湖藍色的眼童和偵探黑色的眼童短暫的相對便分開,柯南知道自己不可能攔得住豫讓了。
是了,他們不可能往下跑,哪怕往下跑或許還有機會搭乘電梯逃生。可是觀景台下一層里還有小蘭在,誰敢保證子彈會繞着小蘭走?
“轉告江木陽明,雖然很難,但是替我履行約定和承諾。”
柯南死死地咬着嘴唇,轉過頭不去看那個一躍而起衝上樓梯的身影,任憑嘴唇咬破后的血腥味在嘴裏瀰漫。
那個男人人如其名,為了他的承諾,已經心懷死志。
可是為了小蘭的性命,卻要犧牲掉別人······
真不甘心啊!聽着漸漸遠去的槍聲,柯南的視線漸漸模湖。
咦?這口袋裏的觸感是······?
柯南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終於現身了!伏特加!逼他上樓!”琴酒立刻轉過探照燈緊緊跟着豫讓。
阿帕奇在伏特加的操控下圍繞着東京塔盤旋着,槍火追隨者探照燈的光束不斷的照亮東京塔的樓梯台階。
人類肉體和冰冷的機械巨獸的對抗理論上應當是毫無勝算,但是······
那位老人的話彷彿在豫讓的耳邊響起,一如既往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意志!唯有意志!喬蒂諾,我的孩子。”老人毫不手軟的把手裏的細鞭抽在幼時豫讓的大腿上,豫讓打了個哆嗦,咬着牙扛着負重再次奔跑起來。
是的,意志,唯有意志!
肉身去堵槍眼,生命接力炸坦克,在戰爭中許多國家的軍人,就是憑藉絕對的意志做到了一個又一個奇迹!
豫讓藉助東京塔內的支撐柱作為掩體終於衝出觀景台,在火力線緊追不捨的逼迫下全力奔跑。身後子彈和鋼鐵的碰撞聲如催命符般叮噹作響,在豫讓高速奔跑中當做掩體的東京塔身上不一會就遍佈漆黑的彈痕。
呼,呼,呼······
豫讓一口氣衝上了位於地表223.5米高位置上的特別展望台,在這個二十米見方的小房間外,豫讓俯視着整個東京的夜晚,夜色雨幕中,富士山也不過是個模湖不清的輪廓。
劇烈奔跑過後,肺里火燒火燎的感覺漸漸體現出來,豫讓沉重的呼吸着,彷彿電鑽般的槍聲都從耳邊遠去,任由打碎的玻璃吧貼身的襯衫劃出一道道口子。
窮途末路了。
豫讓眼前止不住的發黑,手指微微顫抖着,拔出了深深的,幾乎嵌在腹部的那塊扭曲的鋼鐵破片。
豫讓勉強抽出腋下槍套里的沉默,平靜的看着塔外停下火力的長弓阿帕奇。
“大哥,子彈打空了。”伏特加連扣了兩次火控開關都沒反應,只能遺憾的回頭向琴酒說道。
“無妨,”琴酒看起來心情好極了,拉開了射擊口把狙擊槍架起。
“不如說正合我意,能親手送豫讓下地獄!”
---東京塔,距離地表120米,觀景台二層---
這大概就是迴光返照了吧。
愛爾蘭軟軟的靠在被彈雨削成印象派作品的柱子根部,臉色灰敗不堪。
愛爾蘭的大腦此時無比的清晰,看着柯南在附近跑來跑去卻找不到合適的點位的小偵探,愛爾蘭伸出了僅剩的右手。
柯南聽到了愛爾蘭右腕上手錶和地面相碰的聲音,回過頭來。
“愛爾蘭。”
柯南低着頭,鏡片的反光下,愛爾蘭很難看清柯南的眼神。
鏡片下是柯南不忍的眼神。在剛才伏特加的集火掃射中,愛爾蘭的四肢只剩下右臂還是完整的,如果之前的槍傷還有可能搶救,那現在愛爾蘭已經兩隻腳都邁進地獄裏了。
“就幫你···這一次吧···”
“然後···死死···地,追蹤下去。”
“工藤···新一···”
柯南用力的握着愛爾蘭漸漸無力垂下的右手,將伸縮背帶的一端穿過愛爾蘭的手錶,最後和愛爾蘭遺體靠着的柱子繞過一圈。
塔外的槍聲已經停下,柯南不願去想停下的原因到底是因為耗盡了子彈還是那個更壞的原因,他撿起愛爾蘭落在地上再沒機會撿起來的p220,對着雨幕的夜空接連扣下扳機。
然後柯南抓着伸縮背帶的按扣,扯下自己的小西裝,將什麼東西塞在衣服里,助跑着從觀景台二層一躍而下。
呯!
一發九毫米子彈好運的和阿帕奇的機身相碰,伏特加不屑的笑了笑。
開玩笑,這可是阿帕奇!你這手槍彈來給我撓痒痒我都嫌勁小!
琴酒透過瞄準鏡清晰地看着豫讓的臉,選擇把十字架對準豫讓的眉心,卻看見豫讓慢慢抬起了手裏的手槍。
呵,無謂的掙扎罷了。
柯南急速的下墜着,直到伸縮背帶按扣上顯示長度一百到達極限。
“去吧!!!”柯南快速的拔掉了什麼后鬆開手,重重的摔在塔外的遊客樓梯層。
伸縮背帶,小西裝形成了一個簡陋的大彈弓,背帶完美的發揮了自己的功能,筆直的把小西裝里包裹着的東西送上了夜空。
小西裝在離開背帶后沒多一會就失去了向上的動力,在空中飄飄揚揚的吸收着雨水不知道落到了何處。但是最重要的東西成功的送到了它該到的位置。
琴酒被瞄準鏡前一閃而過的黑影所轉移注意力,沒能立刻扣動扳機。
什麼東西?!
豫讓因失血加傷淋雨失溫而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做得好,工藤新一。”
當年即便傷口潰爛高燒不退的時候,都能一槍穿過車窗縫隙結果目標,如今只是剛剛失血失溫的豫讓沒理由會失手。
砰!
兩聲快如一聲的槍響被螺旋槳巨大的噪音所掩蓋,但是那兩發子彈已經完美無比的完成了它們的使命!
豫讓留給柯南的那件防彈西裝的口袋裏,除了十來發子彈之外,還有一枚九連閃閃光彈。
此時此刻,恰如大坂通天閣電梯前的彼時彼刻!
同樣的兩發子彈,在大坂擊飛了將要灌進電梯的手雷,在今夜的東京塔上,一枚子彈將灰色的九連閃托起,一枚子彈直接作為推力將那枚九連閃送進了阿帕奇後座位置的射擊孔里!
如同《水星的魔女》用一手“番茄醬”給了那些百合豚們一點小小的高達震撼一般,豫讓在窮途末路的絕境裏給了琴酒和伏特加一個真實的物理震撼!
“豫讓!!!”
在琴酒憤怒而無能的咆孝中,九連閃的導火索完成了最後一秒的燃燒,接連不斷的九次震撼閃光在阿帕奇狹小無比的駕駛艙里綻放開來!
阿帕奇頓時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斜斜歪歪的飄離東京塔,最後打着轉一頭栽向郊區。伏特加頂着兩耳中的嗡鳴和眼前白茫茫一片死死我這操縱桿試圖穩住機身。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堪稱犯罪級別的地勤保養在此刻發威,一架一億九千六百萬美刀打造的全球最貴的攻擊型直升機,居然會在飛行途中旋翼從機身上脫落!
呵,看着阿帕奇如同沒毛的雞一般撲騰着消失在視野里,豫讓輕笑一聲,任由沉默噹啷一聲落在鐵格柵地面上。
像他們這種刀尖舔血的人,有時會問自己:在我們失手之後,我們該對死神說什麼?
豫讓看着遠處郊區爆開的一團火球和衝天而起的滾滾濃煙,輕聲說道。
“notto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