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祖父綢繆
無輸,少年的名字,也是祖父為其起的名字。
他很喜歡這個名字,祖母常說:
「你祖父是有大智慧的人,凡事要多向你祖父請教。」
無輸很小的時候曾經向祖父請教過,為什麼要給他取名:無輸。
記得當時祖父問了他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若兩人比武,一人死亡,一人重傷殘疾,你說兩人誰贏?誰輸?
第二個問題,若兩國交戰,傾盡所有,一國滅亡,而另一國戰勝。
但勝者在戰爭中死傷無數,國力耗盡,這對百姓來說,是贏?是輸?
第三個問題,若男女兩人結三生之好,卻都十分驕傲,兩人爭吵時從不示弱,最終分道揚鑣,對兩人來說哪個是贏家?
哪個又是輸家?
若兩人有孩子,對孩子來說,孰是?孰非?
無輸為了這三個問題,苦思冥想好幾年。
後來祖父教的越來越多,他完全懂了前面兩個問題,但第三個問題,他卻始終似懂非懂。
問題雖然沒有完全弄懂,他卻明白了自己名字的含義,沒有永遠的贏家,也不存在持續的輸家。
而祖父想給他傳達的就是一個簡單的道理,不要想着做贏家,只要不輸就好。
道理很簡單,可做起來卻難比登天,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天道自然法則。
人內心的貪婪更是最大的原罪,只有持續的保持克制,才能壓抑內心慾望進一步的延伸。
即要順應天道法則,又要剋制內心的慾望。
最理想的方法,無外乎能在爾虞我詐的繁雜人性中,尋求到能保護自己的方式。
這也許才是大自然饋贈給人們,最美好的自然而然。
祖父、祖母從小就給無輸取了個小號:憨憨。
直到無輸想明白了那幾個問題后,他才真的明白祖父、祖母的用意。
也許祖父是想,給自己取個憨憨的小號,叫着、叫着就能真的成為憨憨了。
可無輸知道,自己並不憨,他只是跟祖父學到了藏拙。
雙手攙扶着祖父,無輸卻彷彿感受不到祖父的身體重量。
他知道,祖父太瘦了!
他也知道,祖父此時正在給自己找不輸的辦法。
他更知道,祖父生命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也許下一刻,他將不會再有祖父。
無輸的內心十分悲涼,他看着台下那各個如狼似虎的眼神,內心沒來由的泛起無名的怒火。
他明白,這不應該。
不是台下眾人眼神中的慾望不應該,而是他不應該,不應該有怒火。
祖父曾經告訴過他,不能更好的剋制自己的情緒,這也是弱小的一種表現。
這證明他還很弱小,說明他的修為還不到家。
被攙扶着的屠無憂,同時感受着孫子略微有些顫抖的雙手,眉頭皺起。
雖然孫子從小未出過山谷,但他算是傾盡全部的培養,最大的成就,無外乎培養孫子學會了思考。
以他對孫子的了解。
此時,他能感受到孫子不是害怕的顫抖,而是情緒泛出的激動。
屠無憂內心嘆息一聲,他多麼想再教導孫兒。
可時間已經不允許了,環境也不允許了,再多想,也只能徒添內心的遺憾。
把目光放在台下眾人,這些人才是觀眾,現在該他表演了:
「諸位也可能聽說了,老朽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就是能幫人築基,而這種能力,想必也是諸位今日所求。」
屠無憂平淡的話語在大堂中響起,一針見血的說出所有人內心的慾望。
頓了頓,環目掃視在場的所有人,屠無憂內心一陣冷笑,接著說道:
「老朽也不藏着掖着,老朽的家傳功法,確實可以無中生有的幫人鑄就道基。
也不用任何築基靈物,更不用擔心任何靈物與自身屬性不匹配的事情發生。
並且,老朽可以負責任的說,此功法可以完美的契合所有人的屬性,沒有任何失敗的可能。」
說道這裏,屠無憂又一次頓住,他就是要吊起所有人的胃口。
此時,屠無憂能感受到台下所有人都呼吸急促,盯着他的眼神,彷彿要把他一口吃進嘴裏。
這就是人內心深處,可憐又可怕的慾望展現。
只要是修行界的人都知道,築基是修行長生路的門檻。
只有築基之後,才能真正的與普通人不同,達到延長壽命的目的。
而築基的條件卻十分苛刻,不單單需要尋求築基靈物,並且此靈物還要能與自身屬性相匹配。
這讓多少修行者,生生倒在了築基門檻之前。
而現在他們聽到了什麼?
不用靈物就可築基,這簡直就打破了他們對修行的認知。
關鍵還是沒有失敗的可能,這才是令人最心動的地方。
屠無憂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然後逕自開口說道:
「來之前,老朽讓孫兒抄寫了十幾份家傳功法《逆天造化決》,老朽可以交給各位。
但各位必須答應老朽一個要求,如何?」
屠無憂的話語剛落,台下就有急促的聲音傳來:
「先生請說,不管何種要求,我文書山傾盡所能也為先生求來。」
「就是、就是,先生快請說。
老道在修行界還是有些地位的,就算先生要那一爐增壽丹,老道也給先生送來。」
「文先生、炫陽道長有心了。
其實很簡單,老朽命不久矣,孫兒年少,這又要出谷,想來眾位不會為難老朽孫兒吧!」
屠無憂簡單跟文書山與炫陽老道客氣了一下,然後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雖含糊,但眾人卻能聽得懂。
一等屠無憂說完,台下眾人滿口應承。
屠無憂看着眾人迫不及待的反應,對眾人的承諾,那是一點也不相信。
「憨兒,把功法給到大家吧!省的大家心急。」
屠無輸聽着自己祖父的吩咐,一隻手攙扶着祖父,一隻手伸入懷中拿出十幾本小冊子,輕輕拋向了台下。
伴隨着小冊子凌空,十幾道身影「唰唰唰」接連閃爍,十幾本小冊子紛紛到了出手搶奪的身影手中。
而這十幾道身影中,也包括最早來的那名黑衣儒衫騎士。
拿到冊子的人,急不可耐的打開冊子,而翻看冊子的眾人,越看錶情卻越是怪異。
最後,百思不得其解的眾人,紛紛抬頭看向台上的屠無憂。
在他們的認知中,聞名天下的「大先生」不會耍這種小伎倆吧!
小冊中確實是一門功法,並且功法還是兼修神魂的功法。
可拿到冊子的,哪一個又不是修鍊有成的大修士。
裏面也有幫人梳理經脈的方法,可卻沒有講如何入門。
當然,他們也沒有懷疑此冊子的真假,因為此功法確實可以修行到元嬰境。
其價值完全不輸任何宗門的鎮宗寶典,可就算此功法逆天,修習不了,一切都是白費的啊!
「先生,此功法好像有些問題吧!」
最終還是儒衫文書山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屠無憂看着台下眾人詫異的眼神,微微笑了笑,解釋道:
「奧,老朽倒是忘記了,此功法是專門為我屠家定製的。
若沒有我屠家血脈,別說是習練,就是入門都不可能,呵呵。」
屠無憂的話,彷彿一顆炸雷,炸的眾人腦袋嗡嗡直響。
倒不是屠無憂說大話,修行界亦是有許多功法典籍,只能靠血脈傳承。
這種功法大多在妖族,人族也有,但卻少的可憐。
往往這種功法都帶有些不可思議的神通,想來這幫人築基,也是屠家這家傳功法的特殊逆天之處。
屠無憂沒有完全欺騙眾人,這一篇確實是屠家的血脈功法,沒有屠家血脈,根本就無從修鍊。
但這篇功法卻與給人築基,完全不招邊。
屠無憂要的,就是這種讓眾人將信將疑的結果,讓他們搞不清狀況,分不清真假。
「放下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