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有人在哭

安室透的理智始終是佔據着上風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去呼喚，不去質問。

所以琴酒只能遺憾的，沒有抓住任何人的狐狸尾巴。

hiro，這就是你相信的人。

你付出了全部信任的人，親手殺了你。

安室透死死的盯着懸崖，恨不得能一起跳下去。

——

帝丹初中正在組織露營踏青。

這一次的露營踏青聽說是某個企業家特別贊助的，所以他們得以到更遠風景也更優美的地方度過一個愉快的周末。

「新一君！快來這裏，從這裏看過去真的超級漂亮！」

毛利蘭招手，示意工藤新一快一些過去。

工藤新一看着充滿活力的女孩，不自覺的露出了一個微笑，「嗯，來了！」

可惜老師帶着大家來到這裏了才被通知今天早上八點到下午兩點的公園已經被包場了，只有等下午兩點之後才能去半山公園。

於是老師讓大家現在這附近的山道休息一會兒，吃點什麼，等晚一點包場結束了再去公園玩。

「啊，園子，在這裏！」小蘭看見鈴木園子從廁所出來，才趕緊招呼她過來。

他們三個經常在一起行動，吃午飯便噹噹然也要在一起啦。

三人輕鬆愉快的交流着，就在這時，山道上面傳來了什麼東西滾下來的聲音。

工藤新一警覺的看過去，「山體滾石？！」

毛利蘭也看了過去，「…我怎麼覺得，是個人？」

那滾下來的人遍體鱗傷，胸前還有一大片的血漬，可仔細看，他還有呼吸。

鈴木園子差一點就尖叫出來了，可臨門一腳卻被人勒住了喉嚨一樣。

「快通知老師！」工藤新一趕緊上前去查看這人的情況，鈴木園子的驚嚇一下子少了不少，她點點頭跑了出去。

帝丹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學校，不僅僅是師資力量，還有各種硬核配套，比如他們這一次出來踏青野營是有隨隊醫生的。

一群孩子被老師攔在了身後，只有毛利蘭與工藤新一在和隨隊醫生處理這個陌生男人的傷口。

「是槍的貫穿傷。」這位隨隊醫生來頭不小，曾是一位軍醫和無國界醫生，一下子就準確的判斷了陌生男人的情況。

工藤新一愣了下，隨後嚴肅的開始觀察周圍。

如果是槍=傷的話，那就不是簡單的跌落事件了，說不定上面擊傷這個男人的人會下來查看呢！

雖然他正在撥打急救電話和報警電話，但這裏可是半山公園，也不知道他們多久才能上來。

萬一涉及更加糟糕的，比如組織鬥爭這樣的事件，那不止是這個男人，他們所有人都有危險。

隨後，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醫生愣了一下。

「怎麼了？」工藤新一關心的問道。

「雖然是槍的貫穿傷，還跌落了下來，給他壓迫止血后竟然穩定了下來。」

跌落的骨折之類現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從他胸前穿過的槍=傷。

如果傷到心臟，男人已經死了，傷到肺部，男人會出現呼吸窘迫的反應。

但他都沒有。

「子彈貫穿了他的身體，卻沒有傷到他的肺部與心臟，這簡直…」

就像奇迹一樣。

「醫生，我們送他下山吧！」

工藤新一放棄撥打急救電話和報警電話，男人滾下來的地方正是被私人包場的半山公園，誰知道他們這麼做會不會驚動上面想要殺害男子的人。

所以他們一定得小心！

醫生也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他點點頭，「你小子還挺厲害的，走吧，我們去給你老師解釋一下狀況。」

——

團建已經結束，京極矢研的警告殘酷而又無情，像是一座大山壓在每一個卧底的心頭。

不過叛徒已經清理了，大家自然是各回各家。

琴酒難得的心情舒暢了一段時間，站在車邊吸煙，過了一會兒，一輛大巴開了過去，他只是莫名有些在意的盯了幾眼。

「聽說是學校組織學生們來這裏踏青呢。」伏特加見大哥看了幾眼，便主動的說道。

不過琴酒對小屁孩們在幹什麼不感興趣，下一秒就把視線收了回去，看向了向他們走來的京極矢研。

矢研還是沒有拿到駕照，他不可能走下去的，從這裏到山腳開車都要半小時。

他去了趟公共廁所，雙手上還有為擦乾的水漬。

清潔的自來水順着他的指尖滴下，更像是某種褪色的液體。

「以後再出現卧底我懶得管了，Gin醬你去咬他們。」京極矢研調侃一般的說道，手上的水沾在了琴酒愛車的把手上。

無論是矢研的形容，還是他的行為，琴酒都厭惡的不行。

「把你的手擦乾淨。」琴酒坐進副駕駛就說道。

京極矢研的笑容淡了些，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然後他面無表情的開始攤手。

所剩無幾的水漬全部彈到了琴酒的身上。

「Sor！！！」琴酒討厭的牙痒痒，少數幾滴水彈到了他的臉上。

琴酒不舒服，矢研就開心，他樂的哼了幾聲，倒是沒有再折磨對方。

——

包場的半山公園廁所里只有京極矢研一個人。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只看見了一片漆黑的混亂。

極致的痛苦中，他將自己的理智冷靜的剝開，抽出。

我希望諸伏景光受的槍=傷正好避開了所有要害位置。

我希望諸伏景光滾下山崖只有輕微的骨折。

我希望任何看見受傷的諸伏景光的人都無法尖叫出聲。

我希望……

他一點一點的打上補丁，任何一個環節要是出現了問題，引起了組織的注意，那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最後，他反覆多次確認，確保沒有遺漏，才再一次將瞳孔聚焦，看清楚了鏡子前的自己。

「對不起。」

京極矢研看見鏡子裏的自己開口說著什麼。

請永遠不要原諒我，我親愛的摯友們。

水嘩啦啦的響，京極矢研清洗着雙手上並不存在的鮮血，一寸一毫，不放過每一個角落，全部清洗了一遍。

清潔乾淨的水，也無法洗凈被鮮血浸泡過的青年。下一秒，他的腦中閃過了一張臉。

那張臉上有一雙漂亮的藍***眼，可那雙注視着他的眼睛，充滿了憎恨。

他們之間微弱的聯繫，就此徹底的斬斷了。

鏡子裏，有人在哭。

——

諸伏景光掉入了夢魘，卻並不嚇人。

他像是穿越了一般，回到了大學時代。

降谷零和京極矢研還是他的室友，三人一起在圖書館自習。

「矢研。」

「嗯？」

青年沒有抬頭，認真的看着面前關於司法考試的資料。

諸伏景光甚至覺得，「醒着」的自己才是一場夢，這裏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沒有得到回應，青年抬頭看向了他。

「怎麼了？hiro？」

不管這裏是夢還是現實，都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諸伏景光想到。

「你會成為檢察官的，對嗎？」

「對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青年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認真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們說好了，hiro和zero負責把犯人抓起來，矢研負責把犯人送進去。

「你怎麼了，hiro？」降谷零也有些擔心的看着他，總感覺好朋友有些不對勁。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裝作去看書的樣子，可雙眼中滿是悲傷與痛苦。

怨恨嗎？其實沒有，更多的，竟然是自責。

也許，要是他們能早一點找到矢研，在矢研失蹤一開始就拉住他，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夢中的畫面一轉，下一秒，諸伏景光來到了畢業的時候。

「好快啊，竟然就畢業了。」站在身旁的青年感嘆着，看着晴朗的天空，與每一縷陽光對視。

諸伏景光拉住了他。

「不要走。」

之後的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

京極矢研沒有加入黑衣組織，他進入了研修所，通過了研修結業考試，在一位叫做九條玲子的優秀的檢察官帶領下成為更加優秀的檢察官。

檢察官界的新星，戰無不勝的律政英雄。

各種名譽隨之而來，就像諸伏景光曾想過的一樣，京極矢研成為了最耀眼的那束光芒，可以照亮一切黑暗的地方。

然後。

然後？

然後他死了。

諸伏景光站在黑暗的辦公室里，看見被子彈擊穿大腿的青年低聲的喘息着。

「相葉…相葉九天，一定會被繩之以法，就算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可他的雙眼依舊明亮，在黑暗中彷彿會發光一樣，充滿了對敵人的不屑於蔑視。

他用生命踐行了他的誓言，以最驕傲的姿態，唾棄着一切黑暗的侵蝕。

京極矢研倒在了血泊中，罪魁禍首的琴酒與伏特加已經離開，辦公室里只剩下了他。

青年沒有死不瞑目，他甚至是微笑着的。

為堅信的正義而生，為自己的信仰而死，這是莫大的榮譽。

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看見的是什麼，他泣不成聲，不清楚到底哪裏出現了問題。

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才是真實發生過的，這一切都不是他的幻想。

「祝你們一路平安。」

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在腦中回蕩，然後，他從深淵中醒了過來。

「hiro！你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