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時間

「悟君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等五條悟離開，御華萩才從陰影里出現，給了矢研一些安慰。

剛剛的氣氛他完全不能開口，也無法悄悄離開，只能縮在那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五條矢研有些心累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但願如此。」

御華萩愣了下，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頭疼？」

五條矢研搖頭，「今天沒有。」

五條家偌大的正廳，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矢研嘴硬，御華萩也沒有戳穿，只是默默的將常備的止疼葯放在了五條矢研的面前。

頭疼已經是老毛病了，五條矢研通常都會忍耐，也就只有御華萩在的時候，會盯着他把葯吃下去。

看着御華萩不贊同的目光，矢研還是伸手接了過來，他怕被叨叨不休了。

等吞下藥片，矢研才釋然一般的嘆了口氣。

「萩，你是什麼時候選擇我的呢？」

「我一直以為，是矢研大人選擇的我。」

五條矢研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選擇我…」像是一聲嘆息，逐漸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御華萩知道矢研只是在感嘆，而並非徘徊，他選擇的人，亦或是選擇自己的人，早已下定決定。

「為了獲取資源，其他兩家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將家中的孩子送進高專了。」御華萩轉移着矢研的注意力，開始彙報近況。

五條矢研滿意的點頭，「挺好的，想要改變就得從下一代開始。」

可御華萩卻有着別的擔心，「悟君真的會願意和那些人接觸嗎？」

這件事可不是什麼逢場作戲這麼簡單，你是否真心實意，亦或是富有人格魅力，足以別人為你，為大家共同的理想奮鬥。

至少以五條悟現在的表現來看，御華萩覺得很艱難。

——因為五條悟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性格實在是太糟糕了，除了矢研的話，他是誰都不會聽的。

「小悟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矢研剛才說的那些重話，也不過是為了喊醒五條悟。

這個世界，沒有人比矢研更相信五條悟了。

——

五條悟的脾氣突然好了很多。

庵歌姬以及她身邊與五條悟合作過的人都嘖嘖稱奇。

「腦子壞掉了？」庵歌姬只能想出這樣的可能，當她被五條悟救下卻沒有被嘲諷的時候，下巴都要驚掉了。

「就算是神子大人，也需要成長吧。」冥冥猜到。

庵歌姬看向冥冥，「誒，我還以為你和五條悟不熟？」

「是不熟。」冥冥點了點頭，「但我和他們家的錢挺熟的。」

熱愛錢財的冥冥小姐，自然是站在定下「免費發錢」策略的五條矢研這一邊的。

誰知道下一秒五條悟就回頭，庵歌姬覺得不妙。

果然，五條悟又開口了，「歌姬，你什麼時候能變強一點呢？」

血壓上來了，「你以為我不想嗎？！」

「對了，歌姬，我想問你個問題。」五條悟直接無視了歌姬高漲的血壓，嘴角的笑容還是那麼的欠。

庵歌姬沒好氣的盯了他一眼，「又是上次那個問題？」

「怎麼可能？」五條悟用看笨蛋的目光看她，「我只是想問，假如你不被生活所迫，你還願意成為咒術師的理由。」

眾所周知，咒術師是一個死亡率極高的職業，雖然沒有做過統計，但大概沒有別的職業比它還恐怖。

那些出生平民的咒術師，很大一部分都是為了生存，而不是為了夢想。

庵歌姬也是如此，「我還願意成為咒術師的理由？」

如果不被眼前的苟且所困，大部分人都會更喜歡詩和遠方。

人總是會被高尚的東西所吸引。

庵歌姬想，在這種情況下，她還願意成為咒術師的理由，也只有為了幫助他人，亦或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吧。

可是，她覺得五條悟並不想要這樣的答案。

「大概是因為，這裏有值得我留下的存在吧。」

庵歌姬是真心實意這麼想的，她雖然一開始不想來咒術界，不想來高專，可之後，她認識了很多朋友，老師對她也很好，如果真的有一個理由要留下，那一定是為了同伴。

值得留下的存在？

五條悟愣了下。

庵歌姬看他愣神的樣子，又接着問，「那如果是你呢，你成為咒術師的理由？」

他成為咒術師的理由是什麼呢？

因為他是五條家的六眼神子？因為他天生就該是一個咒術師？

也許這是他是一個咒術師的理由，但不是他留在咒術界的理由。

一開始，只是單純的因為去哪裏都無所謂，倒不如待在哥哥的身邊。

如今，他更想幫助哥哥去創造他希望看到的世界，才留在這裏。

是的，就是這樣。

「再努力一點吧。」五條悟說道。

「哈？」五條悟這前後不對的，庵歌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別在變強之前！就死了！！！」

乍一聽，庵歌姬還以為五條悟在安慰自己，但轉念一想，這人怎麼可能會安慰人。

「你這傢伙不會是在咒我死吧！」

但五條悟早就擺擺手離開，只剩下一個背影了。

冥冥一直在旁邊看戲，她對不用付錢就能看的這場好戲非常的滿意，「說不定他是真的在關心你呢。」

別吧，這種可能想一想就覺得一陣惡寒，庵歌姬撇嘴，沒有再說什麼，「我們一會兒晚飯吃什麼？」

「都可以。」

——

五條矢研來到昏暗的燈籠房中，這裏是總監部聯繫矢研的地方。

只能說有點權勢的老傢伙，都把命看的很重，絕不輕易走出天元的結界，連見人都採用的這種方式。

「五條矢研，為什麼拒絕總監部給你的命令。」

為首的老橘子西園寺開頭第一句就是問責，來者不善。

一個在十六歲就以強硬手段拿下整個五條家的實驗，又怎麼可能被他們嚇到，「我想，這不需要我解釋吧。」

五條矢研雖說答應了總監部要成為插入御三家心臟的刀，卻沒說要徹底的推翻御三家。

他從始至終的目的都不只是御三家，怎麼可能讓總監部一家獨大。

但他表面上的理由，就是因為他不可能忽視五條家的利益。

可總監部似乎不安於現狀，想要得到更多。

「這件事暫且不談，不急，那件事呢，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另一個爛橘子開口。

五條矢研抬起頭，看向了提到這件事的爛橘子，「小悟還小，我說過，得等到他成年。」

「五條矢研，你不會是想要違背束縛吧？」

「越小的時候控制越容易！你所謂的羈絆能做到什麼？他現在無法無天比誰都囂張！」

他們已經把野心的爪牙伸向了五條悟，雖然這是五條矢研一開始給出的條件。

「在入學之前，你必須將五條悟帶給我們！否則就算你違背束縛！」

立下束縛，卻無法做到，後果將非常嚴重。

五條矢研垂眸，老橘子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以為是他妥協了，陸陸續續的從燈籠里消失了。

「足夠了。」五條矢研的嘴角逐漸上拉。

離開了壓抑的房間，五條矢研走出去，已經是傍晚了。

御華萩在外面等他，給他披上了外套。

「總監部開始不耐煩了。」

御華萩點頭，「是的，總監部有問我關於矢研大人是否有叛逆之心的問題。」

但御華萩是站在五條矢研這一邊的，當然是說沒有看出。

「啊，御華君，我想吃醬油拉麵了！」

五條矢研微微歪頭，似乎在回憶着拉麵的美味。

昔日的少年早已成為殺伐果斷的一家之主，長發一直沒好好的剪過，就這麼越長越長，矢研又不願意別人幫他打理，總是簡單的往後一束就完事了。

夕陽映照在他的身上，就像為矢研打上了一層暖光的濾鏡。

御華萩突然心中一頓，莫名的感到了悲傷，可他還是微笑着，「好，去吃，多加蔥花，你最喜歡的。」

矢研嘿嘿一笑，帶着些稚氣，「冬天吃上一碗醬油拉麵，可舒服了。」

「可惜小悟不愛吃。」

「六眼消耗很大的。」

「需要是一回事，喜好又是另一回事啊，一會兒去Toa給他帶一點甜品吧。」

「但是悟君去做任務了，今天大概率是回不來了。」

五條矢研跨進車後座，等御華萩坐上駕駛位才問，「最近他的表現怎麼樣？」

「大家對他的評價稍有些改觀，不過大部分還是覺得他腦子壞掉了。」

「噗哈哈哈。」好哥哥毫不猶豫的笑了出來，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就樂到不行。

御華萩也忍不住微笑了起來，「悟君進步很大的，矢研大人的眼光一向很好。」

五條矢研哼哼兩聲，「你是在誇自己吧。」

畢竟矢研見了御華萩每兩次，就將對方徹底拉入了自己的陣營，一方面是矢研撬牆角撬得好，一方面是御華萩也同樣是個有理想，對現狀不滿的人。

御華萩很「識相」的沒接這話。

好在下一秒，矢研的電話響起。

「小悟？」

「哥哥不在家？」

「我去吃醬油拉麵了，你想來嗎？」

「來來來！正好去Toa整點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