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玉佩老者也肯定這個計劃。

他說:「罪族都是一群極為不幸的人,他們放逐到冰天雪地中已有數千萬年,雪原荒蕪蒼涼,對他們而言是一個魔窟地獄。裴玄作為魔主,性情喜怒無常,手段殘酷暴虐,罪族在他手下討生活,常年戰戰兢兢、卑躬屈膝,也不是一個好選擇。那少族長有想法有魄力,你若真能和他一拍即合,罪族一定能為你所用。」

秦巡是上天欽點的救世之子,他註定要殺裴玄。少族長為了改變一族命運,也想殺裴玄,兩人連理念都極為相似,很難不走到一塊去……

秦巡聽懂言下之意,他眼睛一眨,眼底流露出一絲傲然,他拍着胸膛保證:「我在宮廷長大,深諳馭人之術,你放心吧。」

每一位皇子都懂得如何籠絡人,如何禮賢下士,如何收買人心為自己所用。一旦成功驅使罪族,他要這個種族成為他的影衛,保護他,替他衝鋒陷陣……

另一邊。

牧淵渾然不知道,自己成了一個想要拉攏的對象。

他見到了葉清。

從見到那個小孩子開始,他的心臟怦怦直跳,雪蓮花在他的左口袋,匕首在他的右口袋。如果他獻上左邊,那代表他的忠誠,如果他手悄無聲息伸入右口袋,那代表他的反叛之心。

這兩個口袋的選擇,也是兩條道路的選擇。

他一時猶豫不決。

他慢慢踱步過去,恰在這時,雪地里,小孩子也發現了他,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瞪得極大。

牧淵瞬間忘記了兩個選擇,他有些惱怒,因為天幕湛藍剔透,連綿雪山折射出冰藍色的幽光,照在小孩子的臉蛋上,那一瞬息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牧淵的眼睛。

他看得一清二楚。

孩童的神色不會掩藏,從快快樂樂、笑聲歡快,到害怕驚恐、似乎有尖叫憋在細細的喉嚨里,僅發生在一瞬。

小孩子一下子鑽到哥哥身後,露出兩個眼睛偷看他。

牧淵惱羞成怒,下意識摸上自己一張臉。

這些日子族裏天天都在議論,他自然有所耳聞,大家都說裴玄之子年紀輕輕,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族人對此愁眉苦臉,他們一族相貌醜陋,沒有好看的人。生怕丑到小孩子,族人提議戴面紗。

牧淵本來對此嗤之以鼻,如今葉清反應如此大,他惱羞成怒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地心想:難道他真的把人丑到了?

他凝神看葉清的長相。

小孩子躲在一個少年身後,小眼神怯怯不安,臉蛋被雪地寒風一吹,面頰邊飄着幾抹紅霞,越發襯得玉頰精緻秀氣。牧淵沒見過這般

而小孩子身邊那個少年,一襲樸素的修士長袍,容貌極盛,眉若冰雪,恍若神仙中人,令人移不開眼。

牧淵越看越是心驚肉跳,他從來很自信,如今一口氣見到了這兩人,一股自卑和憤怒悄然而生。

實際上,他錯怪葉清了。

小孩子膽子不大,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陌生人,當然會下意識躲到熟悉人背後。

牧淵也沒有那般丑。

身為少族長的他,實力在部落里數一數二,他身材高大,一雙粗獷的濃眉斜飛入鬢,只是一道疤,橫亘在挺直鼻樑之上,面頰還有紫色奇異圖騰,再加上異域打扮,顯得這份殘缺美極為猙獰,能止小兒夜啼。

那雙眼瞳深邃,還浮着一點點冰冷戾氣。

小孩子躲在虞驚寒身後,小眼神偷覬着。

兩兩相望了片刻。

牧淵蹙眉,本想憤怒大喝一句,不過他內心陷入掙扎,一會兒憤怒、咬牙切齒,一會兒猶豫糾結,表情豐富得很。

他大掌伸入右口袋,手心一片黏膩,幾乎握不住匕首。

如果葉清再大上幾歲,牧淵也許不會猶豫,手起刀落他眼都不會眨。

可偏偏人類幼崽才三歲,看那小臉白嫩嫩、怯生生的模樣,如一捧會融化在地里的雪。用罪族漫長的壽命去計算,根本是剛出生還沒斷奶的年齡,他難免陷入了一種糾結的情緒。

殺還是不殺。

「你是什麼人?」虞驚寒沉聲道。

少年劍修清冷的聲音落入牧淵的耳中,牧淵抬起頭,對上虞驚寒那雙如天上寒星的眼眸,這番問話帶着銳利的殺意,顯然對方極為敏銳,察覺到了牧淵來者不善。

虞驚寒確實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誰。

只是從對方那頗為野性的異族打扮,猜測對方是雪原莽荒的魔域中人。

不過對方是神是魔,與他無關,虞驚寒心中只知道一件事,如果有人敢對葉清不利,他一劍也要殺了對方。

虞驚寒黑沉沉的瞳孔沒有光彩,僅一眼,便讓牧淵遍體生寒。

少年劍修是練氣大圓滿,氣勢凌然,彷彿下一秒就要拔劍,割破他的咽喉。而葉清小手揪着少年劍修的袍子,神色看似懵懵懂懂、柔柔弱弱,身上卻裹挾着三股強大的神識。

牧淵一看,神經那根緊繃的弦悄然一松,被迫做出選擇。

他放棄了右口袋的打算。

不過他也不像族人那般骨子裏對魔頭心懷畏懼,他不準備把手伸入左口袋。左口袋裏是一朵殘冰雪蓮,如果獻出去,意味着他向一個孩童卑躬屈膝,以他強烈的自尊心來說,根本做不到。

「我是一個沒有身份的罪族子民,無意路過此地,只想知道這個小娃娃在笑什麼,馬上就走。」

牧淵臉色平靜,轉頭就想離開。

恭迎這三歲奶娃娃是族人的事,他既然被驅逐了,這一切就與他沒有關係,他裝作不認識就好了。父親訓斥得好,他就是雪原莽荒里一個反骨怪胎,什麼卑躬屈膝、遮掩容貌或者額頭點地這種事,通通與他無關!

葉清一聽,原來是雪地原住民,長得可真高大。他對這個凶神惡煞哥哥的害怕,一下子消散了許多。

「對不起這個哥哥,我剛剛笑,是因為雪地里很好玩。」

小孩子說話尾音軟糯,這個回答非常尋常。

卻不料,像是一個導火索,牧淵神色煞白,一種被侮辱的表情無法剋制的出現,「雪地好玩?你說話是認真的,把我當傻子嗎?」

牧淵的目光緊緊凝在小孩子臉上,那一剎那,好似一隻受了傷的野獸,充滿了陰戾和狠厲。

他確實被葉清那歡快的笑聲所吸引。

他從一出生,就沒聽過族人的歡笑,難免對笑聲心生好奇,他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荒唐的答案。冰天雪地里什麼都沒有,怎麼會好玩。

葉清被嚇了一跳,敏銳察覺到這個哥哥有些不高興,孩童心底詫異的同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他口氣軟軟:「我說真的呀哥哥,這裏都是雪,好好玩。」

葉清說的都是真心話,前世每一個出生在南方的小孩子,哪個不羨慕北方的雪了!爸爸媽媽不允許他吃冰棒時,他還幻想過,整個人坐在雪地里吃刨冰,澆上草莓味或者藍莓味的醬料。等到南方酷暑,沒有空調活不下去時,小孩子甚至還想過,臉先栽地,撲倒在冰天雪地里。

口味更獨特的小朋友,還有人喜歡舔冰塊,親一口冰雪,等到嘴唇跟冰黏在一起,幾乎不可分割,才開始大呼小叫。

葉清年齡還小,天道的一面如今尚未覺醒,否則他的視野里會出現一個畫面。裏面有仙魔妖三界的一切訊息,包括人口、命運、飛升度、幸福度等等。

葉清就會看到,雪原蠻荒中的罪族,屬於魔修一系,卻被排擠遊離在三界之外,全族幸福指數跌破谷底,白色的雪為他們凄涼的命運附上了一層極為悲傷的顏色。

然而現在,天道崽崽三歲半,他什麼都不知道。

三歲幼崽說話,揮之不去的奶聲奶氣,再加上細聲細氣的哥哥兩個字,總讓人莫名聯想到剛出生的小貓崽。

牧淵皺起眉頭,悄然鬆開。

他在心裏暗自告訴自己,不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戲言,即使對方身份尊貴。

他轉身就想走,結果又聽到一句話,「哥哥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

唐希:「???清清你不要跟這種凶神惡煞的人來往!」

崽崽平日裏十分寬和,沒有架子,可也不能一點架子也沒有呀!

「好。」牧淵垂下眼帘,他的手掌再度伸入口袋,看似要握,又沒握住,他心想如果不好玩,我就殺了你。

就算這次下不了手,他就等葉清以後長大了一些再殺。

牧淵唯獨沒想到,葉清真的在他面前徐徐展開了一幅別開生面的雪地畫卷。

葉清先是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個簡易小火爐和幾塊黑鐵,口氣歡快道:「哥哥你穿多少碼的鞋?」

牧淵:「?」

他好似聽懂了,又好似沒聽懂。

很快,一雙符合尺碼的冰鞋出現在他腳上,廣闊的冰面上,他隨意翱翔。他心臟跳得急速,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雪中強者,沒想到幾次在冰面上摔倒,摔跤令人感到恥辱,偏偏他沒有這樣的感覺。

跌跌撞撞的同時,他對這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

就在牧淵略顯沉迷時,小孩子又拿出一個小鎚子,在冰面上敲敲打打。

場上兩人一魂也不擔心出什麼意外。

因為永凍荒原的冰雪,亘古萬年,不會輕易融化,小孩子那煉器用的小鎚子,怎麼敲也敲不碎厚厚的冰層。

敲了好一會兒,小孩子又跑到另一邊敲敲打打。

這是在敲什麼東西?為什麼方位要一南一北?

牧淵不想裝作自己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強行克制住自己的視線,不往小孩子那裏飄。

他又摔了一跤,這一次比之前好多了,沒有那般四肢朝天的狼狽,在冰天雪地里長大的勇士,稱霸溜冰場也是分分鐘的事。就在這時,小孩子也敲完了,噠着小腳跑過來。

他手裏不再是一個小鎚子,而是一個圓溜溜、冰湛湛的球,他還遞給兩個兄長一人一根球杆,「哥哥我們來打冰球,一人一個球門,進球多者就是勝利者。」

虞驚寒冷漠地掃了一眼牧淵,他是天縱奇才,學什麼東西都快。

天資賦予他血脈里的一股傲氣油然而生,他眉宇冷然,一點也不把牧淵放在眼底。

接下來一個時辰,牧淵就硬生生體驗了一番,何為冰上運動的魅力。他屢戰屢敗,在雪地里跌跌撞撞、摔倒無數次,偏偏激起了一股勝負欲。

葉清年紀小,無法參與這項運動,他就在球場邊切冰塊玩,他動手能力極強。

等牧淵回頭時,一座巍峨雄渾的小型冰城堡已經赫然出現在了雪地里,小孩子從城堡晶瑩剔透的窗戶里,探出一個小腦袋,「你們要不要來我家做客啊?」

我家!

沒錯!每一個小朋友都有住在城堡里的夢想!

視野所及之處,牧淵備受震撼。因為純凈冰雪堆砌的古堡,在雪域上獨樹一幟,折射出驚心動魄的幽藍光澤……

在葉清看來,雪地里還有很多好玩的呢!

什麼打雪仗、堆雪人、雪上樂園、雪地摩托、冰雕藝術、花滑、滑雪等等,牧淵已經徹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段被驅逐的日子裏,他沉迷這些冰天雪地里的快樂。

他明明是雪地里的主人,是罪族實力高強的少族長,如今卻被一個三歲小孩反客為主,好似他才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外來戶。

牧淵剛這樣想,一個猝不及防,一個雪團打在他臉上,正中他的臉。

戰壕之後,少年劍修烏黑如墨的髮絲凝結出一層冰霜之色,虞驚寒卻沒有功夫去撥開,他在給一個小孩子捏雪團。

葉清還準備投擊第二枚雪團,牧淵悶哼一聲,又被擊中,三番兩次被一個三歲孩童打臉,聽到耳邊咯咯咯的歡快笑聲,他心裏生不出多少怒氣,滿腦子只想着反擊。

以前他都想不到,在雪地里堆兩個堡壘,就可以掀起一場戰爭。

「卑鄙,你們人多!」

唐希這縷殘魂也很想參與,一聽不由心生鄙薄:「崽崽才三歲,輸不起就別玩了,堆雪人去。」

這半天時間,幾乎是眨眼一般,過得如夢似幻。

分別在即,小孩子還帶他爬了山,一腳一個雪坑,「哥哥快點走。」

雪地里一串小小的腳印,小靴子踩在雪地里,有簌簌作響的清脆雪聲,像一曲獨特的小調。

牧淵裝作一臉不耐煩,口氣兇巴巴道:「知道了,你催什麼催。」實際上看着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身影,他早就忘記了右口袋裏的匕首。

這一次他想不通葉清要幹什麼。

只是很有耐心地跟着。

他跟着葉清爬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這座山峰巍峨陡峭,孤零零的如一根凌雲柱子,是雪域蠻荒最高的一座山。這附近也有兩三座雪峰被雲霧籠罩,與這座山峰遙遙相對的,只是都沒有這座山高聳。

這座山沒什麼稀奇的,唯獨稀奇的恐怕是有雪蓮生長,也是他最初邂逅葉清的地方。

牧淵神色迷茫了一瞬,他回想起了族人說的話。

「一百株雪蓮夠不夠?」、「裴玄之子是為殘冰雪蓮而來,否則雪域荒蕪,對方怎麼會涉足此地。」

回想起這隻言片語,牧淵不認為小孩子有那般功利,因為小孩子明明比誰都樂在其中,歡聲笑語接連不斷。

牧淵想了想,也有一個可能性——對方一邊玩,一邊想摘殘冰雪蓮。

可是這座山峰的雪蓮早就被他摘完了,小孩子註定要撲空了。這時候,牧淵完全沒發現,他的手掌下意識伸入了左口袋裏。

他的雪蓮還沒來得及獻上,葉清從儲物袋裏掏出了一個滑雪板,「牧淵哥哥,這個滑雪板送給你。」

牧淵接過。

葉清隨後又掏出第二個滑雪板。

「哥哥抱我。」小孩子熟練地把自己往虞驚寒懷裏一塞,誰喜歡爬山呢,爬山不滑雪,那就太浪費了!

「這是什麼?」牧淵看着這其貌不揚的板子,一雙眼充滿鄉下人的好奇,他話音剛落,葉清就消失在他眼前,這山峰太過陡峭,對方好像是摔下去了!?

牧淵心裏咯噔了一聲。

速度太快,他只捕捉到了小孩子的殘影和那飛揚的黑色髮絲,牧淵嚇得撲到山崖邊,隱隱約約可見對方狐裘毛領上兩顆小絨球在飛舞。

「哇哇哇我又飛了——」

熟悉的笑聲再次響起,回蕩在山谷群峰之中,驚起無數鳥獸。

牧淵神色駭然之餘,他終於明白了,葉清一開始跟他邂逅時,為什麼在笑。他快速跳上那塊板子,想跟上對方。

他本來是想解救那摔下去的孩童,結果……

只見寒風凜冽,所有風雪都在阻隔他,漫天雪花在他身後張揚,吹得他本就凌亂的頭髮更加飛舞。他浩浩蕩蕩之姿,就像一顆奔騰咆哮的巨石,像一柄驚雷聳峙的利劍,劈開無數蒼茫白雪,這一切就像長了翅膀般刺激,乘風而來,翱翔天際。

天地間瀟洒不羈,唯我獨行——

滑雪就是一種雪地里乘風而起的刺激感,誰玩誰知道。

牧淵第一次滑雪,他沒有收住剎車,一個側翻,連人帶板子翻倒在雪地里,摔了個狗啃雪,人也撞在樹上,姿勢極為狼狽。可他一點也不惱,因為他心裏有一種極為暢快的破冰感。不知道是否心境變化,以前雪地里明明是寂寥孤獨的,如今卻十分熱鬧。

他仰頭望天,彩虹一樣的極光鋪在夜幕里。

……

小孩子玩了一整天,最後走了,他沒忘記自己最初是幹嘛的!而他走了,卻帶走了牧淵一顆戀戀不捨、魂牽夢縈的心。

牧淵渾然忘記了,自己口袋裏的東西。

直到人走了許久,他手伸進左口袋,摸到一株如月輝般皎潔的雪蓮,他才想起,自己忘記送出去了。

罪族部落也沒迎到葉清,他們萬萬想不到,自己把牧淵驅逐出去,牧淵截胡了小貴客。

他們一個個大驚失色:「你就這樣見了貴客,你沒梳妝打扮,也沒有換一身衣服,更沒有戴面紗?雪蓮也沒送出去——」

牧淵很不耐煩:「沒有,沒有,沒有,忘了。」

最後一個忘了,語調輕輕充滿懊悔。

牧淵在心裏腹誹,人家小孩子性情天真良善,都不嫌我丑,你們一個個上趕着挑剔我。

「你、你真是愚鈍!」一個族人被氣得半死,他是牧淵的親戚長輩,有資格訓斥少族長。他嘴巴剛張開,正欲訓斥,忽然被牧淵伸手一拉,拉到冰面上,啪嘰一下摔倒在地。

「???」

摔倒在地的他,被牧淵熟練地套上一雙冰鞋。

「牧淵你要幹什麼?」長輩暴怒而起,厲聲叱問,下一秒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

牧淵唇角情不自禁地飛揚起來,那一雙死灰般的眼瞳,因為計謀得逞,重新凝聚了神采。他腳下一個利落順滑,盪了開來,「你們若能冰面上追到我,我牧淵任族裏處置。」

長輩麵皮肌肉抖了抖,有些掛不住,努力端起嚴肅架子,討伐道:「這可是你說的。」

接下來的一幕很是瞭然。

族裏的年輕人雙目圓睜,看着牧淵在冰上如魚得水,他們嘴巴張得很大,幾乎可以塞下一顆蛋。那個長輩摔了無數次后,漸漸也忘記了自己要教訓人的初衷,快速得了趣味……

有些人也想嘗試,卻拉不下面子。

「這是裴玄之子,不對,是少主教我玩的。」牧淵毫不掩飾道。

這樣一說,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神色難以掩飾受寵若驚,瞬間接受得心安理得,也終於吐露了真心話,「果真有趣味。」

一傳十,十傳百,數百人如潮水般湧入了冰面。雪地里本來極為壓抑,終於出現了一兩道歡呼。也不知道日久天長下去會如何。

也有幾個特別古板的族人,討伐這些新東西,幾個雪團砸過去,砸得他們脖子透心涼,「臭小子!你們豈敢!」他們怒不可遏,一下子加入了戰場。

牧淵逃脫了懲罰,他向自己的族長父親提議,下個月舉辦一場雪地冰雕藝術展,他們這群雪地罪族,最不缺的就是改造冰雪的鬼斧神工之力,到時候整個雪原一定生機勃勃!

他們族裏還有煉器好手,滑雪板也在造了。

又是一日宣誓效忠。

族長白蒼恭恭敬敬,族人紛紛匍匐在地,他們高聲喊着:「魔主英明神武,光輝永照我雪域莽荒……」

牧淵本人也在列,這一次他輕輕撫摸着口袋裏雪蓮嬌嫩的花瓣,也發自內心地行了禮。

他心下可惜,自己裝成一個路人,沒有說出自己少族長身份。對方才造訪雪域一日,就賜予了雪地一場改頭換面的生機,他希望小孩子有機會能再來一趟雪域,這一次他肯定會把東西獻上。除了雪蓮,還有什麼呢,可能還有一個少年魔修發自內心效忠的心……

他這轉變極大,駭得全族人雙手發顫,比見了鬼還驚悚。

牧淵抿唇不言不語,心道有這般誇張嗎?

與此同時,秦巡也來到了雪原蠻荒,罪族部落居住的是毛氈帳篷。乍看之下,秦巡下意識把他們列為了蠻夷之流,看清對方的身材容貌,他心下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早做好了心理準備。

一支能為他所用、替他賣命的魔軍,只需要驍勇善戰、法力高強就行,醜陋不要緊,沒想到竟這般醜陋,連眼睛都是異瞳。

「你在想什麼!控制你的表情,你要禮賢下士!」玉佩老者喝道。

「是我不好。」秦巡深呼吸了兩下,努力掩飾住自己眼底的憐憫。他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一是討要雪蓮為自己療傷,二是以改變困境、走出雪原為誘,解脫這群不幸之人。

他腹中有無數說辭,可是這些說辭,等他真正到了冰天雪地時,他所有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卡在喉中,無法動彈。

因為他聽到了無數歡聲笑語和尖叫聲,看到了雪地無數連綿起伏的建築。

「?」秦巡一下子蒙圈了。

不是說罪族生在苦寒之地,他們面容醜陋,生而有罪,因此人人都充滿不幸嗎?怎麼跟他看到的場景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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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滅世反派,而我才三歲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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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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