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幻象迷心
蘇景月搖搖頭,輕輕的閉上眼睛,好似在緬懷什麼。
「一路走好,師父。」
年幼時家破人亡,流浪街頭,幸運被師父收下,一路走山訪水,遊歷凡間。
師父教導他修鍊,教他殺人,教導他大道之途,就是你爭我奪。
從第一次殺戮時手腳發軟,到為了利益可以果斷奪走無辜人的生命。
過去種種,皆為泡影。
過了一會,蘇景月心裏很平靜,他沒有感到沒有傷心、沒有遺憾,只是感覺身體一松,好像少了什麼。
修行之路,絕不能兒女情長。
「如今,我在世上也算是無牽無掛了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將我束縛。」
「你放心吧,我絕不會落得你這樣的下場,我會帶着你的願望,一步步走向最高處。」
說完,蘇景月笑了起來,眼裏滿是淡然,好似有一道道無形的枷鎖斷了,有無形的束縛消失了,這種感覺,是自由!
從此,天高任鳥飛。
蘇景月掩面而笑。
「死得好,這是自由啊,從此,我終於自由了。」
火光倒映在蘇景月的臉上,看着師父的遺體在火光中慢慢的化為灰燼。
「恭送師尊。」
火燒了很久,蘇景月將師父的骨灰用一個烏黑色的檀木盒子收好。
「是時候着手突破了。」
蘇景月本來不打算怎麼快使用空冥冰魄丹,他目前的修為還沒有完全的鞏固好。
但師父的離去讓他有一絲危機感,沒了師父,他的地位不比其他弟子要高多少。
蘇景月在宗門裏可是招惹了一些人,比如鄭風。
儘管師父說秦白筠會照顧他,但秦白筠也有自己的弟子,不大可能會太注重他。
蘇景月也不想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別人身上,說到底,蘇景月信不過其他人。
蘇景月開啟了洞府的保護陣法,他不希望會受到任何影響。
蘇景月首先拿出了師父留給他的銅鏡。
銅鏡入手冰涼,上面佈滿了裂痕,背面雕刻着山川草木,龍鳳瑞獸,鏡面佈滿裂痕,如同蛛網般交錯。
「碰!」
蘇景月催動劍丸斬在上面,銅鏡卻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蘇景月伸手撫過鏡面,看似殘破的銅鏡上沒有出現一絲痕迹。
銅鏡的材質蘇景月也看不出來,但絕對不凡。
滴血、注入真元、投入心念,凡是蘇景月可以想到的辦法他都試過了,卻沒有一點作用。
不過這也正常,如果真有這麼容易的話趙益早就試出來了。
「也罷,反正銅鏡在我手裏,遲早會弄清楚的。」
師父納戒里的雜物蘇景月都取了出來,有不少書籍、玉簡和一些衣物。
這些書籍有不少山河遊記,師父平時無聊就喜歡翻翻看看,還有一些修行心得,玉簡里的也是關於修行的事項。
其中有一本書很新,蘇景月翻開一看,這是師父寫的。
書裏面都是一些突破到靈海境需要注意的事項,上面的墨跡還新,看來是師父專門為他準備的。
空竅者,位於兩腎之間的丹田之中。
空竅先天封閉,真元流過這幾處時,會有很大的阻礙,宛如堤壩,滔滔江水也會變成涓涓細流,想要突破到靈海境就必須將空竅開闢。
這個部位乃元陽所在,突破時會觸動欲氣,引發幻象擾心。
欲開空竅,行氣時需緩慢上行,如駕羊車,以灼熱為證,如不靜守,斂藏精氣,一旦走瀉,前功盡棄。
切不可急行,急行則泄水,故精元受損。
趙益所寫的非常詳細,上面還寫着一篇清心咒,若有幻象擾心,時刻念誦清心咒,可以起到清心靜神的作用。
不過清心咒終究只是起一個輔助作用,真正渡過幻象的關鍵依然是自身的意志是否足夠堅定。
將趙益寫的書本看完后,蘇景月對突破大致有了一些了解。
蘇景月拿出了一枚玉簡,這是師父特意提到的為他準備的功法。
空冥冰魄丹屬性陰寒,蘇景月原先修鍊的功法還是屬於入門級別的,恐怕是難以化解丹中的寒氣。
趙益為他準備的功法名為玄冥寒元功,正好適合他煉化空冥冰魄丹步入靈海。
蘇景月在心裏默念了幾遍清心咒,又吃下了幾顆朱木果,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一切準備就緒后,蘇景月拿出了裝着丹藥的玉瓶。
丹藥一吞入腹中后,像是咽了一塊萬載玄冰進來,一陣寒勁襲便全身,空冥冰魄丹的藥力在他的體內不斷擴散,刺骨的冰寒幾乎要凍住他的血液,四肢百骸的血脈驟然一縮,寒氣直衝頂門。
蘇景月整個人顯得異常僵硬,臉上更是沒有絲毫血色。
蘇景月也沒有意料到這空冥冰魄丹的藥力居然這麼強烈,連忙運功煉化,一股股涼沁沁的冷流沉入丹田。
蘇景月身上凝固着一層淡淡的冰霜。
強烈的寒氣從蘇景月身上逸散出來,他的身邊都起了一層霜。
蘇景月的心神從未有如此集中,他將藥力通過經脈運轉到身體的各個部位,最終匯入丹田中。
經歷了十多次運功后,蘇景月的氣機逐漸飽滿,他已經隱約感受到空竅所在了。
蘇景月的真元從中流過時,他感受到了巨大的阻礙,哪怕真元如同浩蕩大河,至此盡皆會被壓製成潺潺細流。
蘇景月能做的就是控制着真元一遍一遍的向空竅衝鋒。
封閉的空竅好似有一塊巨石阻擋。
巨石屹立不倒,水浪的每一次衝擊都會給它造成一絲絲痕迹,一次衝擊造成的痕迹細微,但千次萬次之後,巨石終究會崩毀。
如果沒有空冥冰魄丹的話,蘇景月估計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水磨石穿。
空冥冰魄丹的藥力彷彿化作了一支勇往直前軍隊,悍不畏死地撞上了那塊巨石上。
「咔嚓!」不知過了多久,這座屹立不倒的巨石上突然傳來了一道脆聲。
蘇景月的感覺非常明顯,他感受到了一股劇痛,那股劇痛由丹田開始傳遍他的全身,彷彿是有人拿着鋼針扎在他的身上,又好像有一隻只蜈蚣在他的體內撕咬。
蘇景月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這種痛苦算什麼,現在不過是剛開始,他怎麼可以動搖。
這座巨石身上的裂痕越來越多,海量的真元湧入空竅中,不斷的將其擴展開。
於彼炁中,悠悠揚揚。呼之至上,上不衝心;吸之至下,下不沖腎。一闔一辟,一來一往。
行之一七、二七,自然漸漸兩腎火蒸,丹田生暖。
隨着這座阻道的巨石上的裂縫越來越多,蘇景月越發清晰的感受到了空竅所在,這種感覺和師父描述的一樣。
那股藥力不斷被蘇景月煉化,湧入空竅內,蘇景月感覺自己的頭腦越發沉重,耳邊經常會響起錯語,心中升起滾滾***。
越是這種情況,就絕對不能出錯,否則輕則前功盡棄、數年苦修付之東流,重則空竅炸裂,整個人爆體而亡。
蘇景月一邊運功一邊念誦清心咒,將自己的內心冷靜下來。
恍惚間,蘇景月發現周圍的環境悄然間改變了,他出現在一座樓台宮殿之中,無數歌姬舞女圍攏在蘇景月身邊唱着靡靡之音勾動他的***。
眾女個個娉婷裊娜,輕紗遮體,玉質冰肌。雲髻高盤飛彩鳳,娥眉微顯遠山低,或嬌若春花,媚如秋月,或青澀嬌憨,或清冷豐潤……
大殿中彷彿籠罩了一襲粉色的輕紗,隱隱之間,有桃花依次盛開,旖旎的香氣讓人瘋狂。
一名嫵媚的少女排眾而出,肌膚如雪,青絲似瀑,一步三搖,身材婀娜,挽起衣袖,露出如雪皓腕,手持酒壺張瑾瑜斟酒。
「公子。」
聲音嬌媚,情動之下,嬌軀滾燙,水汪汪的大眼睛氤氳水氣,紅唇微張,吐氣如蘭,冰肌玉骨,冷香幽幽,彌而不去。
眉宇間風情萬種,勾人魂魄。
蘇景月閉目凝神,只是安心念誦,不理周身事物。
他感覺有一隻手從他的身上拂過,細膩柔順,如同絲綢一般。
耳邊的輕語、撲鼻的芳香,蘇景月感覺自己的內心越來越難控制。
蘇景月突然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面前的女子見狀臉上露出笑容,想要說些什麼。
「您……」
不等她說完,蘇景月一手按在她的腦門上,「嘣」的一聲,鮮血灑了一地,一具無頭屍體倒在了地上。
很快,地上的屍體逐漸虛幻,直至消失不見。
其他女子好似沒有看到這一幕,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區區幻象,也敢惑我明心,紅粉骷髏,白骨皮肉。」
蘇景月大笑一聲,身形閃動,進入人群,徹底開始了大開殺戒。
這些女子沒有抵抗,一個接一個倒在了血泊中。
不過片刻工夫,整個大殿內除了蘇景月再無其他人,地上的屍體鮮血統統消失不見,沒有一點痕迹,連血腥味都沒有留下。
周圍空氣中瀰漫著的香氣也徹底消散,只剩下一片寂靜,周圍的一切都在淡去。
「幻象已散,我這也算是渡過了吧。」
蘇景月眼神平靜,看着周圍的環境破裂,他又回到了修鍊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