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試丹（上）
清晨。
赤霞山，道觀前。
身披麻衣的鼠妖手握拂塵，聲音平淡地對陳默道：
「試丹的規矩便是這樣，在吃下主人賜予你丹藥之後，你只要詳細告訴主人你的感受便可以了。」
陳默點頭：「鄙人清楚了。」
鼠妖目光在陳默周圍轉了一圈，皺了皺眉：「丹壹和丹貳呢？」
陳默心中微緊，終於還是發現了。
他鎮定地開口道：「我只見過他們一面，第二天就看不到他們的影子了，興許是採藥的時候被外面的獸王拖走了。」
聽到陳默的話，鼠妖用手拈着鼻子旁的長須，墨黑的眼瞳之中沒有出現過多的情緒。
「這樣啊……那你便是丹壹了。」鼠妖淡淡道。
「嗯？」陳默有些始料未及。
就這樣騙過去了？
此時鼠妖懶得多言，其實精明的它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但人命低賤且廉價，兩個丹奴死就死了。
而且，妖族崇尚弱肉強食，陳默有能力殺掉其他兩個丹奴，反而引起了鼠妖的欣賞。
「對了，你似乎不懂煉丹之道，作為主人的丹奴，多少是要懂一點的。」鼠妖悠悠道。
「請主上賜教。」陳默連忙恭聲道。
鼠妖見陳默態度卑微低下，滿意點頭，講道：「煉丹之道最為基本的是五行之說。」
陳默聽到這，心中咯噔一下，五行之說在妖族內部應當是不得對外泄露的，這鼠妖居然直接透露給自己了？
「天地萬物，皆由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組成，切因為五行元素在萬物體內的分佈和佔比不同，因此產生了各種各樣的族群。」鼠妖緩緩講述道。
「一些生命體內的火元素旺盛，便對天地間的火靈氣感知敏銳，比如赤蟒上仙。」
「一些生命體內水元素旺盛，他們聚集於江海湖泊間修鍊，譬如東海滄瀾郡的那些妖族。」
「藥材也是如此，五行元素的差異讓各種藥材的性質都不一樣，而煉丹之道，其實便是將這些五行不和的藥材融合為一個全新的生命的過程。」
這些都是陳默自己寫的設定，他早已知曉，但在鼠妖面前，陳默仍然裝出一副受教的樣子。
鼠妖說到一半，忽然話鋒一轉：
「你們人族是絕佳的藥材，因為你們五行俱全，人心主火，人肝主木，人脾主土，人肺主金，人腎主水。」
「你們體內的五行元素分佈得太均勻了，所以你們根本無法感知到天地間的任何一種靈氣，自然無法修鍊。」
鼠妖說到這，忽然笑了起來：「呵呵，雖說在修鍊上你們人族就是個廢物，但是作為一味藥材，你們簡直太全面了！我們妖族能夠誕生如此多強者，還要多虧你們人族。」
它墨色的眼珠盯着眼前的陳默：「或許你們是妖神賜予我們妖族的禮物呢，難道不是嗎？」
陳默迎着鼠妖的目光，壓抑住自己的一切情緒，恭恭敬敬地回復鼠妖道：「自然，人族是妖神賜予妖族之寶，若非妖族圈養，人族早已消亡於此方天地。」
「不錯，不錯，你有這樣的認識，吾心甚慰。」鼠妖滿意點頭道。
之後，道觀前陸續又來了三個鼠妖，它們身後均是跟着幾個丹奴。
在關於煉丹一事上，赤蟒道人有四隻鼠妖輔助，分別賜名為為靈鼠，丹鼠，妙鼠，葯鼠，即靈丹妙藥之意。
「老二，你這怎麼就剩一個丹奴了？」一個毛髮偏黑的鼠妖見手持拂塵的鼠妖身後只跟着一個陳默，忍不住詫異出聲道。
丹鼠淡然道：「半個月前來的新奴，他來的第二天，那兩個老奴就都不在了。」
陳默心中頓感不好，丹鼠這話明顯就是在揭露自己殺了原先的丹壹和丹貳！
他剛覺驚慌，忽然發現其餘的三隻鼠妖居然向自己投來了幾分欣賞的目光。
「嗯？」陳默心頭剛有些發怵，但他忽然想起自己關於妖族設定的一句話：
「等一下，妖族崇尚弱肉強食……」
「所以我殺人的行為不但不是污點，反而是值得褒揚的閃光點？」陳默腦子頓時轉了過來。
好傢夥，自己還為此事擔驚受怕了半個月……
但想通后的下一秒，陳默心中的憤怒再度湧現，這些妖族完全視人如蟻！
他面色如常，不動聲色地將心中的怒火緩緩壓下。
於此同時，在丹鼠說出自己殺了其他兩個丹奴之後，陳默明顯感受到有幾道畏懼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
他看向其他的丹奴，意外發現其中的幾張面孔居然有幾分莫名的熟悉。
仔細一想，陳默忽然想起半個月前赤蟒道人煉丹的時候，那幾張熟悉面孔便在現場，目睹了自己擺脫礦奴身份的全過程。
「想必他們和原先的丹壹交好，將那天關於我的事情提前告訴了他……」
「所以，那天丹壹一見面便說破了我原先的礦奴身份，還向我勒索靈石……」陳默瞬間想通了這件事。
此時，那幾個和丹壹交好的丹奴都不敢直視陳默。
對方能將丹壹和丹貳悄無聲息地幹掉，必然是一個狠人。
丹壹死就死了，但是這樣的狠人，今後最好還是少些招惹。
陳默暗中觀察了一下幾個丹奴的神情，確定沒有人對自己出現仇恨情緒之後，方才放下心來。
「嘎吱。」道觀朱紅的大門緩緩打開。
四鼠妖領着自己的丹奴，走入大門。
進入赤蟒道人的房間后，四鼠妖齊聲道：「主人，丹奴已到。」
赤蟒道人依舊披着那身血紅色的道袍，它昏黃的蛇眼隨意地掃過下方的丹奴，懶懶地道：「準備煉丹。」
旁邊等候的狼妖們匆忙將貼着各種各樣標籤的陶罐放到赤蟒道人的手邊，一些狼妖則將角落裏一些四肢被麻繩捆綁的礦奴拖了出來，在眾人面前熟練地進行着剖腹取心的操作。
不過在這些丹奴之中，很少有人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大多數人都是神情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同類被妖族大卸八塊，彷彿已經看過許多遍了一般。
赤蟒道人伸出紅鱗覆蓋的雙手，輕輕按在煉丹爐的兩側。
「哧！」
猩紅的妖異火焰瞬間在丹爐底部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