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隔世

“這個世界上曾經存在着諸多大能，這些大能者被稱之為神，神之下還有仙，神之上稱為聖。曾經的大陸，就是由這些大能者統治，他們反手可為雲，覆手盡為雨，感念天地造化之運勢，操控世間人情之冷暖。”

聖地“闌珊”主峰之上，角亭中一孤坐老者喃喃道，這位身着灰白布衣的老者，身形忽明忽暗若隱若現，這位正是這個時代，這片大陸之上，唯一的天魂“詭聖”詭之道。

天魂“詭聖”說完似乎有些出神，他的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個聖地“闌珊”，此時“闌珊”主峰之下山洞中，正有一俊美少年，在洞中石床上盤膝而坐。

這位俊美少年的英俊，真可以是稱之為美，一頭烏黑長發，由三寸發箍緊束，自上而下垂於腰間，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一道光從眸中閃過，雙目如電似要看破這虛空。

少年嘴角微微上揚，漏出絲絲銀牙，邪魅一笑吹動左右分開的劉海，玉秀於林，玉秀！劉玉秀正是這少年，雲玉秀也是他的名字，這名字的來歷……，解釋起來還真有些麻煩，說出來可能沒人信，玉秀的名字是搖色子搖來的，他還有個雙胞胎的姐姐或者是妹妹，因為他們出生那天，有一些突髮狀況，接生的阿婆都沒能分辨出他倆誰是哥哥誰是妹妹，又或者說誰是姐姐誰是弟弟。

郎中號脈一早就知道，玉秀母親這一胎是雙生子，玉秀、秀玉便是為這對雙胞胎預先取好的名字，直到出生那天，才知道這是一對龍鳳胎，這名字的選擇上才有了些許分歧，女孩子還好，玉秀、秀玉叫什麼都可以，主要是這男孩。

這名字呢，母親大人要父親定奪就好，可父親定好了，母親又不同意，父親就只好把二人的名字調換了一下，母親覺得如此一來似乎更為不妥，無奈之下就只能選擇了抽籤，先不管抽籤的結果如何，總歸還是要被母親推翻的，隨後又經過了父、母親二位大人的石頭剪刀布、抓鬮等方式，不過最終還是選擇抓了一把色子，一搖定乾坤，這才有了這俊美少年現在的名字玉秀

國姓“雲”字，來源於雲唐長公主雲離，也就是玉秀的母親，他的父親叫劉承天，是“天下第一城”山城“香雪蘭”的城主，雖被招胥入贅需要改姓，可他富可敵國，憑一己之力，傾盡家資助五皇子在“九王奪嫡”中登頂至尊之位，父親劉承天與當今雲唐皇玉秀的舅舅雲啟兄弟相稱，這國姓“雲”和這祖姓“劉”就都用在了玉秀身上。

“師父！那這些大能現在又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甚至是傳聞或者傳說？”玉秀說著從石床上跳了下來。

天魂“詭聖”緩緩心神輕語感嘆道：“也許不在了吧，畢竟他們是存在於很久很久以前……，玉秀啊我的好徒兒，現如今咱們的這片大陸，已經沒有足夠的天地精華，可以讓修行者吸收操控，達到那個境界了，不說這些了，為師已經感覺到你的修為突破了，快來師父這裏。”

玉秀走出“闌珊”石洞，兩手背於身後，仰頭遙望“闌珊”峰頂，一聲破空長鳴傳出，一道銀光從整個“闌珊”主峰，由下而上一閃而過，玉秀拔地而起在片刻之間，已經來到了天魂“詭聖”詭之道的身邊。

玉秀落地緩緩朝角亭中走去：“師父！四境地玄境了怎麼樣？您徒弟這修鍊速度，在同輩之中可算拔尖了？”玉秀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得意笑容。

“呵~啐……”詭之道朝玉秀啐了一口，

玉秀“哎~”的一聲，朝旁邊跳閃，假意配合躲過師父的嘲弄，嘿嘿笑着坐到天魂“詭聖”對面。

天魂“詭聖”詭之道看着眼前的徒弟，面露寵溺之色，笑道：“不錯了不錯了，比為師當年的提升速度快了很多了，你的同輩之中，現在也已經有人可以達到六鏡天地境的境界，不過為師的修行法門可不是他們可以比的，境界與境界不同，為師的修行法門可是獨一無二……”

“有何不同？”玉秀手肘撐在石桌上，單掌托腮問道。

詭之道的表情從寵溺瞬間轉為無奈：“玉秀啊，不要打斷為師的話，給點面子好不好！”

“嗯！那……有何不同？”玉秀單手托腮換為雙手托腮，雖然“嗯”了一聲，好像根本沒在乎詭之道的話。

天魂“詭聖”無奈笑道：“呵呵！嗯！有何不同？這天下之修習，千變萬化，有人、靈、獸等身攜血脈，予之覺醒可獲得機緣，也分悟道、參佛、鍊氣、修術、箴語、佈陣、凝境、入魂等等法門，萬法不離其宗，無非就是呼吸吐納，感悟與操控天地之真元、真意。”

“嗯！這個徒兒知道，還有呢？”玉秀端過師父的茶碗喝了一口，聽的還算認真。

“詭聖”接言道：“天下修習之人共分九種境界，一境入玄、二境通玄、玄門三境、地玄四境、天玄五境、天地六境、天神七境、神之天八境、幻神九境，入九境可謂入神，人入九境可稱“人皇”，獸入九境可稱“獸皇”，也有執劍者稱“劍聖”，也有用槍者稱“槍王”，以當今修習者的修練，到此可以說已達幻境，已是修習者的巔峰，世人只知到此，可在此之上還有傳說中的破萬境而成“天人”，這“天人”已經不再是人，可以說是真正的神，傳聞“天人”可以超脫生死不度輪迴，凝神、聚靈、念氣，一分九境，九境歸一。”

玉秀聽着師父的話眨了眨眼睛：“那師父您一定是九境歸一的世間至強者了吧？”

“為師為何被稱為‘天魂’，就是因為當年機緣巧合之下破得九境入“天人”，可就在為師跨過那道門檻的時候，被身邊最信任的人所害，也就是你的師叔，從此形滅神聚，沒有了超脫世外之身，卻聚起了一道不入輪迴，不死不滅的元神，‘不死不滅’的魂，至於至強者？呵呵，世人總是拿着固有的標準來衡量不同的人、事和物，兩個入玄的初修者，同為一境，可兩人的修習法門，包括各自對天地元氣的感悟總有不同，兩人比試也一定能分輸贏，兩個九境的幻神強者也是一樣，同樣可以分出勝負，那你說他們是都強，還是都不強，又或者說，誰比誰更強？相比一境，九境自然很強，可與同境相比也有強弱之分。那究竟何為強者呢？”

“何為強者？”玉秀接着問道。

“何為強者？諸如很久很久以前，大陸出現的那些大能者等等，諸多強者在不同時代不同時期都有各自的定義，這個問題為師不能為你解惑，因為為師沒有這個資格，這個問題只有你自己去摸索，在你修習之路上，為師只能儘可能的去幫助你，卻不能左右你，你按着為師的路走，你也就只能局限於為師的框架之中，你要走自己的路，一條世間至強之路，年節過後你就要離開山城和‘闌珊’了，在你走之前為師也該把這個給你了……”天魂“詭聖”說著將右手輕輕抬起，指尖點在玉秀眉心。

“希望它對你以後的修習成長有所幫助，而不是負擔”天魂“詭聖”說著，指尖泛起點點青光，一股氣流傳入玉秀靈識。

“師父！這是？這是什麼？這……”玉秀有些慌了……

隨着氣流入體，玉秀身體為之一振，腦海之中萬千鏡像撲面而來，是漩渦，是氣流，是空曠萬里，是點點星辰，星辰過後又是無盡的黑暗。

片刻過後，白髮白須一身灰白布衣的天魂“詭聖”詭之道，若隱若現的身軀獨自站在峰頂角亭，自言自語感嘆道：“好徒兒啊，為師也不知，將此機緣交予你手，是對還是錯，是真還是假，也許……也許它根本就是一場……大夢春秋。”

詭之道負手而立背對玉秀望向遠方，雪花一片一片落下，身後的玉秀盤膝打坐，此時已經進入冥想狀態。

玉秀腦海中靈識如雷霆般翻湧，萬千鏡像一一浮現，飛逝略過。

鏡像中大地萬里植被茂密，天空中一隻怪鳥略過，草地上一隻巨獸獨行，海洋之中魚身長達百米，天空中無數巨石落下，傳來陣陣轟鳴……

山腳的村落，顆顆星辰點綴夜空，百姓安眠之中，一群怪獸襲來塗炭無數生靈……

一陣陣廝殺傳來，千軍萬馬混戰，畫面已經模糊不清，飛揚塵土漸去，似是人去樓空，迎面冷風吹來，留下一片血雨腥風……

“這是哪裏？師父！師父！這是哪裏？”玉秀呼喊着，沒有任何回應，看着一個物體落下，從他眼前抹去了一座城……

畫面在他腦海翻騰，眼淚從眼角滑落，“夢中”也曾經歷過美好，可這眼前的慘烈，問誰，又不會為之動容。

“大風起兮雲飛揚……”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無數的畫面、聲音、感受、思緒、湧上心頭，經歷過喜悅、悲傷、絕望，它還在繼續，根本就停不下來，甚至他還看到了自己，鏡像中傳來了母親的聲音。

那是天啟1009年的深秋

“兒子！兒子啊！吃飽了沒有啊，靈兒妹妹等你去學堂了，要遲到了。”門帘被掀起，一位夫人攜丫鬟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天啟1009年，那年玉秀十歲，剛進屋催着玉秀去學堂的這位，正是玉秀的母親，人長的那叫一個端莊又漂亮，什麼出水芙蓉、閉月羞花，什麼沉魚落雁、絕代風華……此處省略一萬字，單純用哪個詞彙來形容玉秀母親的美麗都是不夠的，她姓雲叫雲離，官場上、朝廷里，那些個人們都習慣稱呼她“雲離長公主”，她是當今雲唐國皇帝陛下的親妹妹，世人都說她是雲唐第一美女，讚美之詞數不勝數，其中有一句叫做“‘人皇’得天資，國色有‘闌珊’”這個“闌珊”呢，說的就是玉秀的母親聖地“闌珊”之主雲離，不過這個雲唐第一美女的稱號，好像還是個並列的。

“娘親！靈兒妹妹在哪裏？”十歲的玉秀擦擦嘴角喊道。

“就在門口呢，快去吧”。

“靈兒怎麼不進來？”。

“哎呀，混小子，要遲到了呀，所以靈兒才沒進來，就等你出去呢，快去吧，雪兒快，送少爺出門。”雲離推着丫鬟催促着。

“雪兒姐，不用送我，我自己去”玉秀說著朝外跑去，丫鬟雪兒也跟了上去。

十歲的玉秀，那會兒長的還不錯，個子五尺了吧，面部輪廓已經長成，帥哥胚子一枚，不上課不修習的時候，他最喜歡做的事兒，就是照鏡子。

冥想中的玉秀看到兒時的自己，臉上不自覺的浮現一絲笑容。

鏡像中的畫面還在繼續……

十歲的玉秀還沒跑出內宅門口，就和一名男子撞了個滿懷……呃不對……是撞了個滿腰，因為那年的玉秀，也就只能撞到這人的腰上，這個男的叫劉承天，是剛才那位雲離長公主的駙馬爺，玉秀呢平時也尊稱他一聲“天哥！”

從小玉秀的家教就特別嚴，撞到人是必須要禮貌道歉的。

“對不起，天哥！阿秀着急去上學不小心……哎哎哎……”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這個男人起腳就朝玉秀踢來，小玉秀無奈之下落荒而逃，雖說玉秀反應夠快，可是屁股上還是被輕輕的蹭了一下。

“小兔崽子，我是你爹……一天天的，天哥！天哥！天哥也是你叫的……”

反正已經跑遠，玉秀也沒聽清楚他後邊嘮叨些什麼，應該是些“祝福”的話吧，玉秀也懶得理他，因為大門外，靈兒妹妹還在等他。

“阿秀少爺，您去學堂啊？”門口的老者，手中拿着掃把向兒時的玉秀微微躬身。

“阿伯！嗯，我去學堂，您別掃了，樹上葉子還有這麼多，您掃完了，一會兒還是會有新的葉子掉下來的啊。”

“謝謝少爺，不過阿伯還是要掃的，阿伯在城主府待了二十多年了，不管是颳風、下雨、下雪啊，還是這被風吹落的葉子，咱城主府的大門口，每天都得是乾乾淨淨的，這是阿伯的職責所在，公子快去學堂吧，靈兒等的有一會兒了。”

“秀秀哥哥，要遲到了，快走啊”一身碧綠羅裙的小丫頭，粉嘟嘟的小臉兒，笑的像一朵小花。

“來了靈兒。”玉秀老遠就招手朝小靈兒跑去。

“少爺慢些跑，慢些……”城主府的家丁老伯，看着一對小人兒揮手告別，看着他們手拉手小跑着離去的背影，嘴角上掛着微笑，還不自覺的頻頻點頭。

也就半條街的路程，半盞茶的時間都用不了，玉秀和靈兒就趕到了學堂“香雪書院”，我們學堂的氣氛特別好，同學之間和睦相處，師生之間更是如父子般，相親相愛其樂融融。

剛入學堂門口就聽“啪”的一聲，老夫子把尺棍重重拍在書桌上：“劉玉秀……呃……，雲玉秀，你又遲到，這個月第幾次了？”

“哎呀老師，老規矩，靈兒為了等我，不怪她吧，我罰站，您別生氣，開始吧，昨天您講到哪了？”

“又給我來這套，你……你你你……”老夫子咬牙切齒，竟有些無言以對。

“哎呀老師，講課吧，不要因為我一個人耽誤大家聽課……”

一個時辰過去了，進入冥想的玉秀，在鏡像之中經歷了千百萬年的過往。

“差不多了！”天魂“詭聖”詭之道，看着心愛的徒弟喃喃道，灰布衣袖輕揮，一道微風勁道略過玉秀的身體。

玉秀緩緩睜開雙眼恍若隔世：“師父！這……這他喵的這……這是個啥啊？”

“呦！不錯不錯，聽這話的意思，看了不少啊！這詞都用上了？哈哈……”天魂“詭聖”聞言大笑：“此寶是為師當年有大機緣，在極北冰封之地所得，為師還給它起了個名字《萬古圖》，《萬古圖》中記載了大陸千百萬年發生的事情，可是天地的造化所成，前者可能是哪位大能所著，鏡像中你所看到的，你自己兒時的鏡像，是為師續寫，現在感覺如何？”

玉秀晃了晃腦袋蹦出一個字：“爽！”

“爽！就對了，時辰也不早了，今日為師將《萬古圖》傳你，日後你要多看看，對你以後天地大道領悟，一定會有很大的幫助，心境很重要，就這樣吧，你也該回家準備參加武榜爭奪和年節了，臨走再來‘闌珊’一趟，為師還有寶傳你。”

玉秀站起身來，抱拳施禮欲要離去，心念一轉道：“師父！不如……現在就把寶給徒兒吧……”

天魂“詭聖”背過身去不看玉秀，卻道：“滾。”

“哎！得嘞！”玉秀邪邪一笑，轉身騰空而起，朝着香雪山城急射而去，身後傳來天魂“詭聖”的囑咐聲。

“秀兒我的好徒弟，騰空之術不是你這個境界該有的，別在人前賣弄，到家記得下來……”

玉秀當然知道，這騰空飛行之術，只有修習者達到神之天八境才能做到，他可不會在山城父老面前顯露。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