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赴任橘縣
一定是郭庄的那封舉薦書起了作用,可王之渙萬萬沒想到他並非在渭縣升任縣尉。
見他一臉疑惑,林亶望說起了橘縣的一些情況。
“江南道以北屬江州,以南則歸南州管轄。”
“這橘縣雖在南州,卻離渭縣不遠,正是江南道的交界之處。”
“老弟帶上朝廷冊封的官碟和信印,收拾好行裝速速上任去吧。”
王之渙接過官碟和信印,心中泛起了嘀咕,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令公子的事情可有公論了?”
林亶望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渭縣的事,驚動了江州刺史張景玄。”
“經州司判決刑部複核,最終決定杖責三十流放涼州,十年不得回本籍。”
“我兒先前在郭庄府上已然受過鞭刑,於是免了杖刑直接流放,三日前已經啟程。”
王之渙聽完,眼裏不無幾分惋惜之意。
林縣令雖然摳門,在渭縣的官聲還算不錯。
“渭縣一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我兒犯下此等罪過,理應受罰。”
“只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看到我兒回來的那天。”
林亶望哽咽着說完,落寞的離開了王之渙的住處。
王之渙拿着手裏的官碟和信印不禁沉思起來,這紙任命不知道究竟是誰的決定。
江州刺史張景玄又或是當今皇上,兩人都有決定他何去何從的能力。
若是他在渭縣上任,一定會把那三明失蹤的女子案件繼續調查下去,勢必會涉及江州的部分官員。
如此說來,這紙任命背後最大的收益者莫過於江州刺史張景玄。
這時舒月從裏屋走了出來,她看了官碟一眼眼神當中竟多了幾分怒意。
“這哪裏是什麼高升,我看把人往火坑裏推還差不多。”
王之渙的思緒瞬間被抽了回來,聽舒月這話的意思,剛才林亶望似乎隱瞞了一些橘縣的情況。
“娘子這是何意?”
舒月一把擰過他的耳朵罵道“你怕是連我爹當過館驛都忘了。”
王之渙腦子裏全然一片空白,想必還是由於穿越之後記憶混亂導致。
“岳丈大人是名館驛和那橘縣有何干係?”
舒月鬆開了手,呢喃道“記得我爹曾說過,橘縣常年被瘴氣籠罩,橘縣百姓皆被頭疾所擾。即便是個好端端的人,在橘縣住上幾年也會染上頭疾終生不愈。”
王之渙不禁吞了一下口水,上任橘縣縣尉一事,似乎遠遠沒有他想的這麼簡單。
想到這,他對舒月安撫一番后,急匆匆的出了門。
不久,他來到了于斌的住處。
對於橘縣的情況,他可能也略知一二。
上次前往江州緝拿謝暉,于斌挨了一棒至今仍未下床。
見王之渙來訪,他強撐着身子坐了起來。
“王捕頭,您怎麼來了?”
王之渙連忙坐在了床邊。
“於兄的氣色看上去好多了許多,相信不久便能痊癒。”
于斌身上的外傷已然恢復,胸口挨了一棒肋骨應該斷了幾根,徹底痊癒可能還需要些時日好在問題不大,王之渙安慰了一番。
“誒,說來慚愧,要不是嫂子,咱們兄弟只怕該到地下見面了。”
王之渙哈哈一笑。
“我與舒月在一起生活四年有餘,都不知道她有如此功夫,日後咱們兄弟還要勤修武藝才好。
”
于斌尷尬的陪着笑了笑,隨即問起了王之渙的來意。
“於兄有所不知,剛剛林縣令親自前往再下家中,送來了朝廷的官碟和信印,要求再下前去橘縣赴任縣尉一職。”
“橘縣?王捕頭,您可萬萬不能去呀。”
王之渙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問道“可是瘴氣害人?”
于斌搖了搖頭,眼神當中卻多了幾分恐懼之意。
“那橘縣的瘴氣雖然可怕卻並非不治之症,據說二十多年前縣裏曾來了位神醫已將瘴氣引起的頭疾治好。”
“那橘縣真正恐怖的是至今未破的連環碎屍案,縣裏早已謠傳碎屍案背後真兇並非常人,而.是鬼..魂。”
“什麼?”
王之渙當了這麼多年的刑警,萬萬不相信這世上有鬼怪一說。
可于斌說的如此剛毅,又不像是在唬人。
“雖說上任縣尉乃是高升,可那橘縣萬萬去不得呀。”
“據橘縣的捕快說,已有接連三任縣尉死在了任上。兩年以來橘縣縣尉一直空缺,如果那裏真是什麼好地方,為什麼如此重要的職務一直沒人惦記?”
從於斌的住處出來,王之渙又沉思了起來,已有兩人勸他不要前去橘縣赴任。
可這朝廷的人事任免,豈是他一個小小的捕頭可以左右的。
他想了想,轉身去了郭府。
郭庄似乎早已預料他會前來,王之渙剛進門他便迎了出來。
“王老弟,恭喜恭喜呀,可是接到了朝廷的任命?”
王之渙顯得稍有猶豫,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必會破格提拔老弟這樣的斷案人才。”
“渭縣一案老夫有一不解之處,還望老弟賜教一二?”
“郭參軍請說。”
“老弟怎麼知道是那謝暉騙走了我家霜兒?”
王之渙微微一愣,有一個關鍵線索他未跟任何人提起。
“那日前往郭姑娘閨房搜查線索,在書架上的幾本書里不僅出現了南麓書院的字樣,右下角多處皆平白無故的寫了一個暉字。”
“再下當時也不明白這個暉字有何意義,所以並未對任何人提及。”
“郭參軍宅內院牆兩米多高,世間斷沒有人可以在劫持一名活人的情況下飛身上牆,所以當時再下便猜想郭姑娘是被人帶了出去。”
“只因當事丫鬟推開窗戶恰好看到謝暉手牽郭姑娘翻牆而出的一幕,在緊張的情緒加持下,誤以為郭姑娘是被人劫持而走。”
“第二日再下便帶捕快前往了南麓書院,五年前郭姑娘離開南麓書院時確實發生了一些不尋常之事,想來與此案有關。”
“當林琛說出南麓書院五年前那謝暉誤闖女院一事時,再下便斷定郭姑娘的失蹤與那人有關。”
郭庄欣慰的點了點頭,心中豁然開朗。
整個案件之中謝暉從始至終都躲在暗處,要不是王之渙詢問林琛關於五年前南麓書院發生的事情,謝暉這個人很容易被忽視,那郭霜此刻只怕已經到了江州,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王之渙突然拋出了一個問題。
“再下至今不解,五年前郭參軍為何要強行將郭霜姑娘帶走?”
郭庄聽后,臉色立馬就暗沉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嘆了口氣,將五年前的事情講了出來。
“大理寺少卿盧凌峰與老夫乃故交,二十二年前與盧少卿離別之際,老夫提議日後若是生了兒女當結為親家。”
“范陽盧氏乃貴乃本朝望族,老夫可謂高攀,可盧少卿毫不猶豫的當即便同意。”
“只可惜後來盧少卿受公主一案牽連,辭官隱居,從此便再無他任何消息。”
“這些年來老夫一直派人打探,五年前突然有了盧少卿的消息,恰好聽聞他有一兒子與霜兒年紀相仿,於是老夫便把霜兒接了回來欲完成當年的約定。”
“可是當老夫派人去燕州送婚書之時卻再無盧少卿的消息,想來是當時的情報有誤又或者是他早已搬走。”
“霜兒已年近二十,只怕會貽誤終生,霜兒的大事已然成了老夫一塊心病。”
王之渙微微鬆了口氣,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郭參軍對橘縣的情況可有了解?”
眼見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他急忙問起了橘縣的情況。
“什麼?橘縣?”
郭庄震驚的拿過王之渙手裏的官碟看了又看,確認無誤后眼神逐漸迷離,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再下不日即將上橘縣赴任,郭參軍可有要對再下交待的?”
郭庄許久才緩過神來。
“朝廷如此安排定有深意,你且安心赴任。”
見郭庄對橘縣之事止口不提,於是王之渙便主動開口道“再下聽說橘縣有一連環碎屍案至今未破,坊間傳言與鬼魂有..”
“胡說八道。”
郭庄當即打斷了王之渙。
“二十多年前橘縣碎屍案早已被盧少卿所破,若是坊間還有此等傳聞,你到了橘縣之後應該本末相順,勿讓此等流言再到百姓口中流傳。”
王之渙雙手交叉行了個禮,離開了郭府。
從郭庄口中得知,大理寺少卿盧凌峰當年被貶之後曾到橘縣當過縣尉。
常言道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王之渙心中彷彿有一塊石頭稍稍落下去了幾分。
第二日,王之渙帶着官碟和信印,背着行裝便準備前往橘縣。
“你還是決定要去?”
舒月帶着王若奚在城門送行時不禁問道。
王之渙點了點頭,隨即彎腰撫摸了一下女兒的臉。
“父親不在家時要聽母親的話,母親要是有事外出,可不準在隔壁王婆家裏搗亂。”
王若奚乖巧的點頭了頭。
“相公此去何時回來?”
王之渙起身將舒月抱在了懷裏,在她耳邊小聲道“橘縣與渭縣不過二百餘里,等為夫將橘縣積壓的案件處理完了,每到旬假便回來與娘子奚兒團聚。”
王之渙獨自一人出了城。
不知為何,一路上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着他。
屢次轉頭,背後卻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