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緝拿歸案
兩人皆被畫中男子驚得愣在了原地。
王之渙心中暗道，怪不得覺得如此眼熟。
一旁于斌臉上的表情，逐漸由緊張變為了憤怒。
“我這就去拿人！”
回過神來，王之渙趕緊喝住了他。
僅憑一張畫像和一個十五六歲少年的口供，還不足以給林琛定罪。林縣令在渭縣經營多年，可謂樹大根深。貿然拿人，萬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甚至可能會使整個案件前功盡棄。
“怎麼，你怕了？”于斌鐵青着臉質疑着。
王之渙微微一愣，腦海中迸出許多這世的記憶。
自衙門當差三年以來，他立誓逢案必破，因此在衙門裏結交了幾位剛正不阿的兄弟，于斌便是其中一位。
除了他們幾人，衙門裏其他捕快幾乎都是一些遊手好閒之徒，或憑着家中關係或直接花錢，買下個一官半職。
于斌突然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刀，失望的盯着王之渙。
“你怕老子可不怕，現人證在此，將那性林的拿下關進縣獄，一頓大刑不信他不招。”
王之渙暗自嘆了口氣，怕是還沒等到林琛下獄，便會有人將他撈走。
眼下，只能走一步險棋。
“張寶兄弟，趁着現在這個時辰還沒宵禁，你立即從東門出城。”
“城外三里處有個茶攤，我們到那裏匯合。”
“於兄，麻煩你找幾個靠得住的兄弟跟着他，切記不要暴露，我保證將嫌犯緝拿歸案。”
于斌和張寶相互對視了一眼，見王之渙神色自若似已成竹在胸，當即展開行動。
張寶從衙門出來之後，黑暗中彷彿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好在從衙門到城東門一路相安無事。
出城之後，人煙越來越稀少。
路過一片竹林之時，在月光的映射下，搖曳的竹樹如人影一般。
連一向喜歡在躲在黑暗中做一些雞鳴狗盜之事的張寶，此時心中也不免覺得有些慌亂，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站住。”
突然，一句陌生的聲音傳來，兩名藏在竹樹後面的黑衣人手持鋼刀攔住了他的去路。
兩人臉上帶着面罩，眼神里的那股冷峻卻讓人不由的害怕。
“你..你們想幹什麼？”
“哼，要你命。”
兩名黑衣人沒有一絲多餘的廢話，提起鋼刀三兩步就到了跟前。
月光之下，寒光一閃，張寶當即便尿了褲子。
“砰.砰..”
就在張寶以為自己小命即將不保時，于斌不知從哪裏跳了出來。
兩把利刃猛烈相交，劇烈的金屬響聲驚起林中無數飛鳥。
跟着他一起來到此處的還有其他三位捕快，人數佔優的情況下，兩名黑衣人早已沒了剛才的氣勢。
“殺人滅口，這下算是證據確鑿了，林公子。”
眼見身份被人戳穿，林琛索性摘下了臉上的面罩。
“於捕快深夜到此，可是同我一樣，為了那少女失蹤案的嫌犯而來？”
聽他這麼說，于斌的心裏立刻多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哼，休要顛倒黑白，你不正是那少女失蹤案的主謀？”
林琛哈哈一笑，道“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于斌也懶得再同他廢話，當即準備拔刀相向。
此前埋伏在城內的十幾名捕快不知受何人所使，全都跑了出來。
眾人不知發生何事，紛紛上前勸架。
“老於，你這是為何？這可是林縣令的公子。”
于斌被人架住，面對眾人質疑有口難辨，氣得渾身發抖。
“少女失蹤案案發多日，你們這些捕快毫無線索，全部都是飯桶。”
“我父親乃渭縣父母官，為了這事食不能寢夜不能寐，做兒子的替父分憂找到嫌犯，可有不妥？”
“於捕快深夜到此阻止再下緝拿嫌犯，莫不是和此人此案有什麼瓜葛？”
眾人見林琛說的言之鑿鑿，更加確信癱坐在地上的張寶才是嫌犯。
此時連同於斌帶來的三位兄弟，都受到了控制。
“林公子，此人該如何處理？”
林琛身邊的一名捕快小心提醒了一句，回過神來，他知道張寶斷不能留。
“此人罪大惡極，當除之後快，拿了他的屍體回去領賞便是。”
在林琛的示意下，眾人當即準備要了張寶的性命。
“慢着，休要胡來。”
就在這時，遠處又跑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王之渙。
“還等什麼，給我砍了！”
林琛氣急敗壞的吼了一聲，其中一人立即朝着張寶的頭上砍了下去。
王之渙此時急得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簡直讓他目瞪口呆。
只見一柄利刃從天而降，直接刺穿了那人的胸口，嚇得周圍的捕快不敢再更進一步。
王之渙回過頭來，發現郭庄手裏的刀早已不知去向。
他瞬間佩服的五體投地，七八十米的距離隨手一扔竟還有如此威力。
“王捕頭，他們..他們...”
于斌此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覺心中充滿了委屈。
王之渙走過去用雙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今日之事于斌等幾位弟兄已然儘力。
現在，該好好和林琛算一算帳了。
“林公子，深夜來此，怕不只是為了緝拿嫌犯吧？”
林琛惡狠狠的瞪了王之渙一眼，沉默不語。
“據我所知，這渭縣的宵禁只對尋常百姓有用，對你林公子來說就是個擺設。通常這個時候你應該在某個酒樓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通宵達旦的飲酒作樂，不知再下說的對不對？”
“哼，那又如何？”
王之渙笑了笑，隨即指着地上的張寶同眾人開起了玩笑。
“你們細看看此人的身材與膽識，如何會是少女失蹤案的主謀？”
郭庄走進前去瞅了一眼，見到張寶褲子上的尿漬時也不禁點了點頭。
“此人一個時辰前來到衙門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並將所看到的事情描述了一遍，經過他的描述，再下畫出了一張嫌犯的畫像。”
王之渙從胸間掏出了那張畫像，眾人皆驚得目瞪口呆。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張寶此時站了起來，指着林琛喉嚨里發出一陣陣顫顫巍巍的嘶吼。
“張寶剛提供完線索，出城便被你截住差點性命難保，這事你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下？”
王之渙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眼神忽然變得十分銳利。
“你若覺得我與此案有關，將我關進縣獄好了。”
林琛自知王之渙不會善罷甘休，眼下只要進了縣獄，父親定會想方設法將他弄出來，可沒想到這步棋全然落了空。
郭庄拔出了插進那人胸口的鋼刀，擦掉血漬之後送回刀鞘，隨即給身邊家僕使了眼神，林琛立即被五花大綁押着回了城。
只是此去並非去縣獄，而是郭府。
一個時辰前，王之渙擔心林家在渭縣的勢力使得案件變得複雜，因此在張寶離開之後他便立刻去了郭府，找到前金吾衛參加郭庄說明了一切。
由於此案事關自己女兒的安危，郭庄毫不猶豫的帶着家僕跟着王之渙來到了東門外的竹林，還好救下了關鍵人證張寶。
不得不說在刑偵技術落後的古代，刑訊逼供是最簡單最有效的一種方法。
只要手段足夠毒辣，被冤枉的人甚至都有可能屈打成招。
林琛到了郭府之後，立刻吃了一頓鞭子。
每一鞭下去，身上的衣物連同皮肉都炸開了花，只幾鞭子人便昏死過去。
從小嬌生貴養的林琛哪裏受過這樣的折磨，冷水潑醒之後沒有埃到第二輪，便什麼都招了。
“別..別打了，我說。”
“蘇家的娘子.李家的丫鬟..王家的小姐，都是晚上被我擄走的。”
“玩過她們之後便隨便找個荒郊野地扔了。”
郭庄這下更加確定他的女兒也是被林琛擄走的，不待他多喘幾口氣，又是幾鞭子揮了下去。
“我的霜兒呢？你把她扔哪了？”
“郭..霜失蹤.關我何..事？我與她在南麓書院時便已認得，要是被她認出如何收場？”
“哼，你是不是把她給殺了！”
郭庄急得一鞭子揮在了林琛的臉上，-當即血肉模糊鮮血橫流，連一旁的于斌的臉上都有些不忍之意。
王之渙此時卻不禁沉思起來，根據林琛所言，他只對這些失蹤女子做了不軌之事並沒害人性命。
如果他所言屬實，那麼幾名被他扔到荒郊野外的女子又去了哪呢？
失蹤的郭霜會不會？王之渙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正當郭庄準備第二次潑醒林琛，林亶望帶着陪戎副尉郭彪趕了過來。
“郭大人手下留情啊。”
“再下就這麼一個獨子，還望饒他一命。”
“哼，你兒子的命是命，那我女兒的呢？”
郭庄絲毫沒有理會林亶望，一瓢水潑下去林琛又醒了過來，只覺那臉上拇指粗的傷疤火辣辣的疼。
“父親救..我，救我。”
林亶望顧不得身份，直接擋在了林琛的身前。
郭庄剛準備連他一起打，就被郭彪攔了下來。
郭彪雖只是一名小小的陪戎副尉掌管一縣兵馬，卻是郭庄的侄子，換做一般人絕對不敢來參和此事。
“叔父早已致仕，況且當今天子對叔父不薄，萬一叔父在家亂用私刑傳了出去怕是不好聽。”
“沒有什麼能比霜兒更重要，今天他要是不說出霜兒的下落，我必打死他。”
林亶望眼看無法阻止郭庄，只好將目光望向了王之渙。
“王捕頭，我兒今鑄大錯，可即便要砍頭也不應受此折磨。”
王之渙還在考慮剛才的兩個問題，回過神來，立即制止住了郭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