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有個朋友，寡人無疾！
馬車漸行漸遠。
一些閭右豪族紛紛上前賀喜。
許望臉上盡顯得意，一一回禮。
百鎰黃金就不提了，夠他花一輩子的！
但同時，這玩意兒也是燙手山芋。
讓他善養許莫負，明擺着有別的意思。許莫負得保持奇人這層身份，最好是隔三差五顯跡。
許莫負今後要是表現的很平庸，那許望就等同於是不直欺君。不說夷三族這麼誇張，他的官職爵位也得一擼到底。
這事不難，好好運作就行。
主要是白日此次破例獲得爵位！
不更爵位不算高，屬於民爵範疇。
主要是得到皇帝的認可，破例恩賞！
想到這，許望也是越發得意。
當初他看中白日，足以證明其眼光毒辣。等再過幾日通過考核，興許就能當個斗食小吏。要是表現好點，提拔他成為縣吏也並非不可。
許月則是駐足看着他們。
她就好似局外人，似乎一切與她無關。
按約定，她能得到一半的賞金。
五十鎰黃金，暫時也夠用了。
囤積糧草兵器，這些都要用到錢。
“我們走吧。”
“唯。”
許月懶得再看，徑直轉身。
兩世為人，令她對許望毫無感情。
她是大明公主！
來至秦國，也當做出番大事！
……
……
安寧鄉，醫廬。
“過癮！”
“再來一碗！”
車士極其豪爽的將陶碗推了過去。
白日抬袖擦了擦汗。
這就是楊樛口中的病人？
還說什麼三日粒米未進，無比虛弱。
唔，確實像是三天沒吃飯！
“咳咳咳！”楊樛滿臉尷尬，“這些飯食的確極其可口，即便比起宮廷佳肴也不遑多讓。特別是這彘肉，更是軟糯無比，令人齒頰留香。”
白日則是在旁苦笑。
能不可口嗎？
這些可都是府上庖廚精心烹飪。
你們想吃上鐵鍋炒菜？
可以，活個千百來年就成。
楊樛說話的功夫又夾起塊紅彤彤的紅燒豬肉，大口大口的咀嚼着，鬍鬚都染上了些許油脂。
至於豬肉是賤肉，只有老百姓才吃？
反正他在秦國這麼多年，可沒聽過。
豬作為三牲之一，可沒人會將其視作賤肉。往前追溯幾百年，周天子的食譜裏頭也有豬肉咧，大賢曾子也曾殺豬吃肉。
酒足飯飽后，楊樛便揮了揮手。
士卒車士都很識趣的各自離開醫廬。
“實際上，那車士並未患病。”
“看出來了。”
“哦？”
“飯三斗肉兩斤，他這胃口好的簡直令人髮指。要是哪個病人有這麼好的胃口，多半是腦袋出了問題。”
“……”
白日咬着牙開口誇讚。
好好好，好滴很！
白嫖到他頭上了？！
按秦律的記載，秦國官吏到其他的地方辦公，都有專門的客舍歇息。同時根據他們的官職爵位，會有專門的飯菜招呼，包括飯多少斗醬多少升都有嚴格規定。
白日也就隨口說了句，要不一塊吃？
結果倒好，楊樛帶着他的人全坐下了！
一個個是胡吃海喝，他愣是連口飯都沒能進嘴。
楊樛還問他為何不吃？
沒啥，
他現在想吃人！
……
楊樛頓時是哭笑不得。
他好歹是侍郎，乃是皇帝近臣。哪怕爵位官職不高，他背後的勢力可不小。他的父親乃是秦國猛將楊端和，乃是軍中豪族，也就比王翦遜色些。
換做別人，怕是巴結都來不及。
白日倒好，竟然還有小脾氣了？
“那你可知老夫為何來此？”
“我懂了！”
“你倒是聰……”
“莫非楊公有什麼難言之疾？”
白日恍然大悟。
這不就是我有個朋友的翻版嗎？
“楊公年近半百，在某些事上肯定會有些力不從心。我這有劑藥名為腎寶，能固本培元補腎固精。只要每日服用，保證楊公能重振雄風！”
楊樛誇讚的話瞬間戛然而止。
領悟過來后，老臉則是漲得通紅。
“你……你……放肆！”
看，急了。
白日無奈聳肩。
這就是醫家的悲哀啊！
當初扁鵲給蔡桓公看病，蔡桓公也是嘴硬非要說寡人無疾，最後就掛了。
“老夫找你，乃是奉了上意！”
“上意？”
“不錯！”
楊樛收起笑容，無比認真。
“楊公為何不早說？”
白日旋即鬆了口氣，坐了下來。
“你……”
楊樛氣的差點沒跳起來。
他還以為白日都已知曉，尋思着白日還真有些本事，沒曾想這傢伙竟然還怪他？
不過……
楊樛打量着白日。
這小子倒是謹慎的很。
從頭至尾都未露出任何破綻。
難怪皇帝繼續委以重任，令其為間！
這次破格封賞，也是如此。
“老夫且問你，許莫負之事屬實否？”
面對楊樛的質問，白日是毫不畏懼。
“當然是真的！”
這事實際上都是他攛掇的。
他為了活命，-只能選擇給秦國續命。
搞個天賜奇女出來給秦國造勢，也是順勢而為。當然，更重要的是還能趁機撈點油水。
只是，他能承認嗎？
這事不論真假，現在已經蓋棺定論。
要是說出真相，反倒會有麻煩。
“呵！”
楊樛只是冷笑了下，沒有再問。
“昔日汝翁乃是秦國間客，尊李斯之意持金玉離間列國君臣。汝翁結識了諸多六國貴族，卻無人知曉其間客身份。”
白日點了點頭。
若非當初有人找上門來，並且拿出了實打實的證據，他也不敢相信。
說白點，他爹是當初派出去的卧底！
諸侯名士可下以財者，厚遺結之。
不肯者，利劍刺之！
關鍵是，這些事他爹至死都沒說過。
於是乎，白日就順勢繼承了他爹的職位。
他成了始皇帝的卧底。
目前效力於河內郡監御史馮敬麾下。
所謂監御史，屬於郡級長吏。
隸屬御史中丞，負責監察郡守與其他官員。
白日的職責則是監視溫縣縣吏。
若有犯法者，他可直接向馮敬檢舉！
當然，他肯定是不會檢舉自己的。
況且，他做的這些事對秦國也只有好處。
白日並非聖人，趁機撈點油水怎麼了。
楊樛取出份絹帛。
上面沒有字，只蓋了紅色印璽。
“汝這幾年做的倒也不錯。”
“所以，陛下要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