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魏興農·不動組·北海道(六)
據老魏說21日一早他就如約來接我,然而那時我表現出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好在老魏是個心細的人,他並沒有回家,而是在附近山林里的一個獵人木屋裏住了下來:“今天晚上我在床上聽到村子這邊有怪聲(恐怕就是我了),就稍摸地溜了過來。”老魏躲在村外的一棵雪松上把今晚發生的事看了囫圇,又等到聚集起來的村民都散去,才敢從樹上爬下來找我。我拍拍老魏的肩膀:“老魏,別的我也不說了,以後無論你有什麼事,只要你一個電話就算我在月亮上都一定會來幫你。”
可感動歸感動,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老魏那天看到的是誰?真的是我嗎?可我完全沒有相對應的記憶——不,自從第二天晚上喝醉之後的所有記憶,我都沒有。
我理了理思緒把事情經過都告訴給老魏,老魏當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他倒想起一件事:“我發覺當時聚集在神社的那群人人數不對,這個村裡住着的應該沒有那麼多人。”
我撓撓頭:“多了多少?”
“三分之一總有的。”老魏想了想。
我分析着其中的可能性:洗腦、同化、意識灌輸,這些詞挨個蹦進我的腦袋裏——那麼如果我曾被他們成功變成了老魏看到的那個我,現在這個我又是怎麼回事?幸而我曾學過一些反洗腦和保護底層意識的方法,我開始回憶安全問題和安全問題的答案,可又想起我的大部分行李都還在老魏家裏:“可惜我沒多帶些東西過來。”
“是說你的公文包嗎?”
我吃驚地看着老魏:“是啊!”
老魏變魔術一樣從厚厚的輪胎羽絨服下面掏出我的公文包。
我看看我的包又看看老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魏說因為看我走到哪裏都帶着這個包,想這次拿過來會不會對我有什麼幫助。
“太謝謝你了!”要不是我手腳無力,喉嚨又痛,我一定會抱住他親一口的。我飛快從公文包的夾層里把那個未拆的信封取出,快速撕開,藉著包里圓珠筆一端小電珠的光看清了紙條上寫的字:
“秋天到了,蘋果紅了。”
我把信封舉到額頭默念一句“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然後把它又重新裝回公文包。在確定自己依舊是自己之後,我整個人也覺得神清氣爽起來,就是老魏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能走了嗎?咱們走吧。”老魏看我已無大礙,提議趕快趁夜逃離。
可是我的好奇心又蠢動起來:“現在幾點了?”
“差七分鐘十二點。”老魏說。
“那讓我看一眼那些是個什麼玩意咱們再走。”我指了指那些通着電的奇怪設備。老魏一臉厭惡地看着那些東西卻沒有說話,我藉著小電珠的光小心站起,老魏又轉頭看向我:“你要用手電嗎?”
我用地上的衣服將手電的光頭蒙住,打開開關,手電在地面上投下一個黯淡的光圈,我走在前,老魏走在後,光圈又投到那些設備上,我這才看清了它們的“真面目”:這些電子設備都被油漆成了墨綠色,體積巨大、造型粗糙,充滿了二十世紀上半葉*******政府的審美情趣。
“是軍用品!”老魏低聲驚呼。我示意他不要說話,我的注意力順着地上遊走的管線最後落到了一隻位於所有設備最中央的金屬立柜上,這個柜子看起來就像是個安裝了金屬轉輪的單開門電冰箱但更加笨重。我湊近去看櫃門上的白漆文字:是豎寫的三列大小分號的漢字,不,是RB漢字。
第一列是大號字“關XXX疫X水X隊”,這一列字明顯被人刻意銼毀過,我努力拚湊着這幾個字給出的線索,從記憶中檢索對比各種可能:“關,關東,關東軍防疫給水部隊?!”
“那是啥?”老魏問我。
我吞了口口水,那是啥?那是人類近代史上最臭名昭著的一群人、一支部隊,一群惡魔、渣滓:“731部隊,你聽說過沒。”
老魏表情僵硬地點點頭。
我繼續往下讀,小號字寫着“大陸古代歷史文化研究二部山田班所”及最小號字“實驗樣本00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