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面向他·震懾他·打倒他(四)
且不論王德貴複述是否詳盡,單是其中一些語焉不詳之處就讓人覺得事有蹊蹺——作為僅僅只有工作往來牛山淳為何一次次地幫助北野政次脫罪?當然,也許是因為他倆的私交甚密。可牛山淳輕易答應了“復原軍人團”協助犯罪的舉動又讓我覺得十分不可思議,若非是牛山有什麼把柄落到了這群餘孽的手上,否則他怎麼甘冒如此大的風險!背負如此沉重的罪孽!
當然了,對於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和一群被****培養起來的惡魔來說,罪孽對他們來說根本無足輕重。
不過的確,如此詳細的資料若是被公開出來,肯定就如鈴木老闆說的那樣:一旦被翻起必定會引起層層巨浪,龐然若帝國銀行都可能被覆滅在其中。
然而整件事都讓我無比噁心。
就在我失神的剎那,雜物間外傳來敲門聲:“陶桑,一個小時了,搞定沒?”
王德貴先是一臉疑惑,忽然大怒起來:“這裏不是‘不動組’!”
“我說過這裏是不動組嗎?”我反問。
“你!”他怒不可遏。
“這裏是不是不動組,難道對你的處境有什麼影響嗎?”
“難道你。。。”
我打斷他的話:“只要你配合,我就不會傷害你,即便你曾想要殺死我。”忽然一個想法浮現出來,“甚至,我可以為你今天所給出的情報支付一定的報酬。”
“你?”他狂笑起來,“臭大陸仔!死窮鬼!”他的精力恢復了,又開始罵起來。
我靠近他:“你不滿意?不滿意我可以隨時把‘不動組’的人叫過來,然後把你封進瀝青桶里,沉入東京灣。”
他知道我做得出來。
“好,好吧。”他泄氣道,“說說你的,交易。”
我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裝模作樣地向門外的藤田表示我這裏還沒結束,不過已經談得差不多,請他現在門外等一下,暫時不用毀掉那幾樣東西。
“你看,我有你的相機、你的那把玩具槍,但是我不想佔有它們,我還用你的相機拍了一些別的照片,是森田喜之助與牛山幸子偷情的證據,你可以都拿去,給你的僱主,賺取你的傭金。”
他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我。
“當然,傭金要分給我一部分,你說的沒錯,我需要錢。”
他思量片刻:“你要多少?”
“我要那套山水音響,不過得是按原價。”
“這超出了朝倉給出的契約金條件!”他叫嚷着,“我沒有那麼多的錢!”
“討價還價是你的事情,其他就當是你之前欠我的工錢好了。”
他考慮良久,終於說出了成交。
“東西我明天會親自送到店裏,不過,”我站起來,示意藤田從外面打開門,“在此之前我想安安穩穩睡一覺,不想再看到你和你的那些小玩具再出來搗什麼鬼,你明白嗎?”
藤田已經將那些道具一併打包好,有王德貴簽名和拇指印的欠條也在包袱里:“匕首我留下了,其餘的都在這裏。”王德貴下意識伸出手來,“當然我現在不能給你。”
藤田叫來了出租車,我們倆順路,路上我一直擔心王德貴會再作什麼妖,可是他只是靜靜看着窗外。
到地方之後我讓王老闆先回去,明天我會來店裏拜訪,希望他先準備好五十萬日元的首款,他同意了。
回到公寓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多,想想一個月前我還在為了一千日元的錯賬而沮喪,
現在我將一下子有一百萬日元的現款,但是我高興不起來。
第二天中午,我帶着相機、電擊槍和整理好的照片來到他的店裏,他也如約拿出了五十萬日元。在我把東西交給他的一瞬間,他的神情似乎一下子緩和了不少。在確認過東西無誤之後,他又拿着那些原本封存着資料的照片長吁短嘆了一會。
“朝倉浩志其實想要的是這些資料吧。”我說道。
看我點破了他的心思,王德貴有些尷尬地笑了:“反正比偷情照片值錢。”
他給朝倉打了一個電話,準備下午就去找朝倉交差,所以我要幫他看一會店。結果王德貴剛走沒過一個小時就匆匆回來了,我以為他忘記拿鑰匙或者什麼的,可見他神色慌張,像是碰到了鬼一樣。
“怎麼了?”
他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然後呆愣愣地看着店外面:“牛山淳死了。”
“牛山淳死了?”雖然這個惡貫滿盈的老頭在任何時候被閻王拘走我都不奇怪,可這個時間點卻蹊蹺的很,“那你見到朝倉了沒?”
“沒有。”他搖頭,“因為喪事的原因,朝倉沒有見我。”
“不對啊,你上午不還和他聯繫過嗎?”
“是啊,我也很奇怪。”他皺着眉頭,“不過這倒了結了我一個心結。”
“什麼?”
他被我問得一愣,竟然想搪塞過去,卻被我抓住話頭。
“這,其實,”他吞吞吐吐,“有一點小事情我沒有告訴你,在森田的資料上提過,戰爭時期北野政次在東北的主要精力都放到了‘731’第五部,也就是‘地方神話傳說及地方志民俗研究部’上去了,而他所謂的那些沒有記錄到‘一類檔案’上的研究成果也都集中在這個研究方向。”
地方神話傳說及地方志民俗研究部?我只聽說過這群嗜血惡魔曾研究如細菌戰、化學戰之類的東西,-怎麼他們還要搜羅神話傳說、搞地方志研究么?
“總之,據說北野那個小隊在東北的深山裏發現了一個什麼東西,他曾向牛山炫耀過,說自己找到了真正的‘不老泉’、‘長生藥’。”
“但他更喜歡叫那個是‘永生之門’。”
長生不老葯?在東北的山裏?
“但是,他們都死了不是嗎?”到電器行來之前,我在舊書店裏稍微找了下有沒有相關的書籍,給我在一堆便宜賣的舊書里找到了本森村誠一的《RB關東軍細菌戰部隊的戰後秘史》,裏面寫着北野政次死於1986年。
“你沒有見過牛山吧?”王德貴又喝了一口水問我。
“牛山老頭還是牛山幸子?”
“老頭。”
“沒有,”我搖頭,“女兒我倒是見過。”
“我遠遠地見他過一次,年輕得不像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好像也就五六十,不,四五十的樣子。”他的眼神中露出艷羨。
“有錢人保養得好也是正常的。”我認為他不過是誇大了自己的記憶。
“所以自從我看了那些資料,我就在懷疑,牛山自願一次又一次地和北野合作,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永生之門’呢?他能這麼年輕,是不是因為那個‘永生之門’呢?那個‘永生之門’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
“好了好了,他現在死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是啊,死亡應該是做不得假的,何況是像他這樣有身份地位的富豪,”他嘆了一口氣,“世上哪有長生不死的人呢。”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