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來自不應存在於世界上的呼喚(二)
當我還在衣櫥里偷窺的時候,那時這個保險箱正好被辦公桌擋住。
沒有了?被人拿走了?被王德貴拿走了嗎?
不可能,王德貴身上就那麼點東西,除非這個保險櫃裏就只有一張紙。我蹲下去貼近觀察,從櫃中留下的痕迹看像是在裏面存放了不少文件夾或者文件盒——大小倒是接近我在桃谷櫻家中看到的那個痕迹,會是同一樣東西嗎?很有可能。
我盤算着之前兩人爭吵大概就是為了這個保險櫃裏的文件或者其他什麼的,也許不是所有的東西都丟了,不,應該是全丟了,我並沒有看到兩個人在離開的時候手裏夾着包——當然在我被吵醒之前發生過什麼我就不清楚了,我怎麼就睡著了呢!我覺得我這人應該還是挺能熬夜的啊!
可東西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丟失的?也許是晚上我睡着之後,王德貴又回來了一次,他因為不甘心或者無法交差鋌而走險,這非常有可能。
就在我蹲在地上全神貫注於那個空蕩蕩保險箱的時候,忽然感到有道冰冷的視線正停留在我的後背上——我並不是一個對別人視線敏感的人,但是那個感覺卻非常明顯又非常的怪異,如同兩根冰冷的手指直戳我的脊椎,讓我的汗毛一根根豎起,整個人也如觸電一樣從地板上一跳而起。由於動作過猛,一陣目眩襲來,讓我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做出適當的反應而是趕緊扶住了邊上的桌子以防摔倒。
那是一個瘦高個男子,臉色蒼白,穿着一件黑色長款風衣裏面內罩黑色西裝、下身是一條黑色西褲以及一雙黑色皮鞋,頭戴一頂極不合時宜的黑色寬沿禮帽,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從大正時代劇中走出來的人物。令我最在意的是一枚被別在他西裝左側領口上的圓形銀色徽章,那是一個浮雕着一條紅色巨龍振翅欲飛圖案的精緻徽章。
“紅龍銀行?”我不禁脫口而出。
他看了我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他將隨身帶着的黑色公文箱攤在寫字枱上,“啪”一聲打開兩側鎖扣,從裏面拿出三隻體積明顯大於公文箱容量的文件盒,並將它們逐一放進保險柜中碼放整齊,最後關上保險柜門。
男人拿起桌上電話的聽筒,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似乎完全沒有等待的意思:“喂?”
“是的,事情已經辦妥了,您要求的追回服務已經完成。”
對方說了一句什麼。
“我們的協議中並不包括那一條。”聽那邊又說一句,“如果是那麼重要的東西,我還是建議您將其保存在我們銀行的保險庫中。”
“好的,您堅持的話。”最後他說,然後放下了電話。
全程我的心都懸在嗓子眼裏,我能感覺到它就在那撲騰撲騰地跳着,帶着一股我難以言表的腥甜味道在我的喉頭轉來轉去。
我害怕他將我這個不速之客告發給電話另一頭的傢伙,不用猜我也知道那可能是誰,但眼前這個男人更讓我覺得害怕,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古怪氣息,讓我覺得此刻注視着他就像是獨自站在井沿邊上觀察着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一樣恐懼。
他鎖好皮箱,終於回過頭看向我,那道冰冷的視線正與我對上,我下意識地擺出一個防禦的姿勢:“你想幹什麼?”
“那張無記名銀行卡現在是在你手裏嗎?”
他的話讓我忽然回味過來:“是的,在我手上。”就在我的公文包裏面,我現在就可以拿出來還給他。
“請保管好。”他稍一欠身,
轉身離開了房間。
我忽然注意到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竟然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他的離開一如他來時一樣毫無聲息。我連忙躥向窗戶邊向下看,想確認他的離去,然而我在那裏呆了足足有五分鐘,沒有看到任何人從正門出去。但是我知道他已經離開了,我再沒有感受到那種令人窒息的精神壓力,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撩開窗帘的手正在不住地發抖。
好吧,我也得趕緊離開,再待下去的話不知道又會遇到什麼樣奇怪的人或者事情。我夾起公文包匆匆走下樓梯,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從正門離開了那棟屋子。
回到旅館裏,我將昨天買了剩下的食物吃乾淨才覺得好受些,疲乏感隨之湧來,我倒在榻榻米上睡了過去。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我走去食堂吃了晚餐又去泡了個澡才覺得身上好受一些。晚上我想再去那附近轉一轉,可又害怕被那個夜宵攤老闆認出來,問東問西地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願意就這麼在旅館裏獃著,於是在旅店前台問了附近哪裏有照片沖印店,旅店服務生是本地人,她說距離這裏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家,在過了三個岔路口的拐角處:“沒有招牌,只在門帘上寫了‘鈴木寫真社’的就是他們家了。”
我按照服務生的指點晃蕩到那裏,一路上始終在糾結着要不要把照片沖洗出來,但是話說回來了,就算那些事情暴露出來能怎麼樣呢?根本與我毫無關係。但是我曾承諾過桃谷女士一定會給她一個明確的調查結果,現在這個明確的結果就在這部相機裏面,我怎麼可以就這麼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