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噩夢
林墨離開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少年行走在夜色之中，夜色平靜，可他心中不靜。
三百萬，起碼是老師二十年的積蓄。
林墨目色深沉，心中波瀾不止。
這三年，陳汝生對他可謂是無微不至。
為了自己的怪病，年過花甲的老者四處奔走不求回報，如今更是不惜耗費重金幫助他學業。
按老師自己所說，他年輕時武道天賦也極為不錯，可被仇人暗害，身體損傷根基，導致無法繼續修行武道，只能無奈選擇學文。
而老師也是在自己身上看見了他年輕時的影子。
……
“咳咳咳……”
夜晚九點的風還有些凜冽，林墨緊了緊外衣，他走在夜色之中，平靜的注視着出沒在繁華中的人們。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光怪陸離，生死無常。
有些人上一秒可能還在縱情歡愉，下一秒可能就會葬身於異獸腹中。
近些年，隨着秘境越來越頻繁的降臨，異獸變得越發狂躁，每年都有上百萬平民慘死。
這讓聯邦政府無比頭疼，開始集合所有人類城市力量對抗異獸和秘境。
現如今，城市屬於人類，而城市外的荒野成了人類的禁地。
……
步行四十分鐘，林墨回到了那棟老舊的居民樓。
福源小區。
三年前的變故發生之後，林墨就開始跟姑媽和表妹生活在這裏。
姑媽，表妹。
林墨在這個世界唯二的親人。
放輕了腳步的推開門，破舊房間內漆黑一片。
這個時間，姑媽去樓下燒烤攤做小時工了，表妹林清也已經睡着。
這些年，姑媽一人帶兩個高中生，日子過得相當艱難。
不僅要為林墨兄妹二人的學費操心，還要分出一大部分給林墨治病。
所以除了日常的工作外，一有時間姑媽就要去打零工。
家政，保姆，服務員甚至還去工地上捆過鋼筋。
姑媽幾乎沒有一絲時間是屬於自己的，幾乎全給了林墨和林琪。
……
怕打擾到妹妹休息，林墨三下五除二解決完晚飯，鑽回房間準備研究帶回來的幻目鼠晶核。
這是老師的好意，林莫辜負不得。
新曆1093年，3月。
看着日曆上的日期，林墨深深吸了口氣。
距離高考剛好還剩下一百天。
他的時間很緊迫。
“啪！”
枱燈亮起，菱形晶體再次閃耀，雖不如實驗室里的儀器，但也還算清晰。
林墨趴在桌子上，仔細觀察幻目鼠晶核在各種情況下的變化。
少年入了神，渾然沒有察覺時間。
當時鐘指針指向十二點，手握幻目鼠晶核的林墨眼皮瞬間變得僵硬，一種沉重的睏倦感宛若浪潮一般將他淹沒。
“呼……”
少年伏在桌子上昏昏睡去，呼吸平穩而深沉。
……
一片片充滿死寂的霧，肆意飄蕩在空中，遮擋了所有投射下來的光，空氣中的灰塵肆意飛濺，將天空映成深褐色。
四道高聳入雲的銹鐵牆壁，宛若一座從天空垂直而下的井，將林墨束縛在當中，一道緊緊閉合的大門，宛若一座天塹隔絕了林墨和外界。
“居然忘了時間，又他媽被這該死的夢強行拖入了夢境！”
林墨有些懊惱的罵道。
三年來，
這個讓林墨深惡痛絕的夢境，總會在午夜12點準時降臨，無論他清醒或是熟睡，這個夢都會準時出現。
今天的研究幻目鼠精核太過入神，居然忽略了時間。
“嗯？”
林墨沉吟一聲下意識抬起右手，他眼角一震：“這……”
那枚幻目鼠晶核竟然被他攥在手裏！
“怎……怎麼會？！”
少年眼神劇烈震動，五年來林墨曾無數次的試驗過。
他曾試着將物體拿在手裏，帶在身上，甚至含在嘴裏，但都無法將其帶入夢境。
錢幣、食物、武器甚至是學習資料……林墨通通都試過。
可都沒一次成功的。
“還是說只有異獸晶核能帶入夢境？”
林墨眉鋒微皺，喃喃自語道。
“嗡……”
還不等林墨話音落下，他手中的幻目鼠晶核突然開始劇烈躁動，原本只在探測儀下能觀察的上千種能量源，此刻都肉眼可見的活躍。
淡淡光霧從幻目鼠晶核剝離像煙霧一般，飄向那一座始終緊閉的生鏽鐵門。
林墨曾經無數次嘗試推開的鐵門，此時終於發生了變化。
巨大鐵門像林墨前世所看的科幻電影一般，生鏽的上光紋逐一亮起。
不少鐵鏽如同落葉一般簌簌掉落。
整個空間宛如活過來一般，蒙上了一層淡淡輝光。
林墨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伸手搭上那扇不斷發光的銹鐵大門，與往日不同，原本冰涼死寂的大門此刻竟然傳來陣陣溫熱。
少年咬緊牙關，用力推開大門。
“吱嘎……”
一陣陣讓人牙酸的響聲伴隨着遮天蔽日的塵土，大門緩緩裂開一條縫隙。
門還沒徹底打開，腐朽的氣味伴隨着恐怖的音噪，瘋狂湧來，讓人耳膜刺痛。
林墨強忍着不適，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強行的推開那扇大門。
“轟……！”
銹鐵大門終於打開，這是林墨第一次看見空間外的世界。
那是一片更加死寂的世界，殘骸，廢墟，滿目瘡痍。
滿眼的殘垣斷壁，滿地的骸骨骷髏。
倒塌的建築物和殘破的骷髏胡亂的摻雜在一起。
昏暗的天空，深褐色的雲，空氣中漂浮着肉眼可見的粗糙顆粒。
雲層下壓，讓整片天空顯得越發晦暗。
所有的一切都彷彿經過一場末世浩劫一般，毫無生機一片死寂。
林墨看着觸目驚心的一切，瞳孔突然回縮，震驚道：“這……這是福源小區？！”
少年從殘骸中依稀辨認出這片殘骸……正是他的家！
斑駁老舊的居民樓，姨媽打工的燒烤店，所有的殘骸廢墟都是林墨無比熟悉的地方。
他瞳孔不斷變幻，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啪嗒！
林墨想要繼續往前探索，只見他身前不遠處一堆廢棄的建築物殘骸突然開始掉落。
隨着一陣碎石塊跌落的聲音，一道渾身籠罩在鎧甲內的人影從石堆中破土而出。
一身類似於林墨前世科幻電影中的人體仿生鎧甲，但跟鋼鐵俠那種機械戰甲差得很遠，幾乎只是薄薄一層將身體所有要害完全籠罩住。
可如今，這身仿生鎧甲已經支零破碎，右臂被生生扯斷，裸露的血管和筋膜已經發黑，露出深紫色已經開始腐爛的皮膚，上面遍佈着扭曲的傷痕和腐肉，胸口處有一個碗口大小的空洞，可以看見裏面已經僵化乾枯的內臟。
頭盔連着頭部被斜着削去一半，甚至可以看見其中已經枯敗腐爛的腦垂體。
喪屍嗎？
不對，這更類似於一個人形怪物！
精通解剖學的林墨眼神微震，他幾乎可以確定，這是一名經過某種特殊訓練的男性屍體，身體素質極佳。
從器官的腐敗程度來看，像是死亡時間起碼超過一個月甚至更長的屍體被人突然從墳里挖出來一樣！
他無法想像這具身體生前到底遭遇了什麼，竟然能被毀壞到這種程度。
也不理解明明死亡了一個多月完全衰敗沒有任何活性因子的腐爛屍體，為什麼會停止腐爛進程，重新復活。
“不能……打擾……”
腐爛屍體凝視着林墨的方向，發出一連串的咕嚕聲。
因為聲帶已經腐爛，男人的聲音極其沙啞模糊，林墨只能聽清其中含糊的幾個字。
“不能……打擾……！”
腐爛屍體突然開始暴躁，一腳踢開面前的石堆，瘋了一般的沖向林墨。
碎石堆的下面隱約可見兩張畫框。
腐爛屍體速度極快，幾乎瞬間衝到了林墨身前，包裹在仿生鎧甲內的重拳砸向少年。
林墨沒有任何猶豫，眼神一定進入絕對專註狀態，他不認為這具跟死亡了一個多月的腐敗屍體還有什麼溝通的可能。
在絕對冷靜和專註下，林墨面對生死危機，心中也沒有任何波瀾，哪怕腎上腺素飆升，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可以無比冷靜的計算着腐爛屍體攻擊軌跡。
按照計算好的路線林墨猛的側身，重拳幾乎是擦着他鼻尖落下。
砰——！
碎石飛濺，勢大力沉，林墨感覺大地都在搖晃。
腐爛屍體動作更為迅速，一記狠辣的鞭腿再度朝暴掠而來。
林墨不敢硬接，只能再次躲避。
因為絕對專註的加持下，讓他可以提前計算出屍體的攻擊軌跡，像泥鰍一般閃轉騰挪提前規避。
可腐爛屍體宛若附骨之蛆，緊追少年不放，接連不斷的攻擊，宛若雨點一般襲來。
但好在腐爛屍體只有一條手臂，讓林墨得以喘息和躲避的機會，否則他連一個照面都挺不下來。
體力逐漸不支的林墨又一次驚險的的躲過一記沖拳后，身形不退反進，藉著屍體沒有右臂的空檔，猛的矮前沖身，跟腐爛屍體擦身而過，趁機拉開距離。
“呼……”
狼狽的林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緩解着強烈的脫力感。
這具腐爛屍體生前氣血值起碼要達到上千卡，正面剛只有死路一條。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進入絕對專註狀態，每一分每一秒對於他來說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他必須要在絕對專註剩餘的時間內解決面前的屍體。
否則，他只有死路一條。
“吼——！”
腐爛屍體看見林墨靠近碎石堆，性情再次暴躁，再度嘶吼着沖向林墨。
看着狂奔過來的屍體，林墨腦中閃過一個冒險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