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 （四） 悔無心

唐簡花白的頭髮與鬍鬚，跟雪谷的雪一樣白。(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細算起來，我已經有許多年沒見過他了。他還是跟以前在雪谷時一樣的裝扮，一支煙桿形影不離，唐間竹……呵，沒有人會把這老頭的名字跟幾十年前的那個武林盟主聯繫起來。

那個泛舟遠去的中年人，就是在朝廷鬱郁不得志的青蓮居士李太白了。至於浩氣盟中的那個‘青蓮’居士，許是聽過太白的一些詩句，便假借太白的名號，故作放浪形骸之姿態，只為誘得他人的讚譽。

“前輩怎麼會在這裏……”可人蘸着甜蜜醬嚼着虎肉問。

我無奈的笑了笑，對唐簡抱歉道，“她估計是餓壞了。”

唐簡樂呵一笑，“無妨無妨。既然你們來了，我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心思了。”說完，他從袖間拿出了一本油膩的小冊子，“前幾日有人給我送來了這個，本想親自回谷一趟，既然碰到了你們，我也就懶得動我這把老骨頭了——”

我接過那本小冊子，可人也湊了過來。

粗略一翻，像是賬簿。

“本來是準備交給官府的，讓官府去給紅衣教施加一些壓力。”唐簡接著說到，“但是細看之後，老朽我覺得，若讓官府衙門去處理，也只是徒增亡魂了。”

我又仔細翻了翻，卻沒有看出什麼，“還請前輩指教。”

“賬簿中所記載的，除了斂得的錢財，還有不少是因為購買藥材所記的支出。而大部分藥名，都十分怪誕。”唐簡點起了煙桿，“老朽飄蕩江湖幾十年，也不曾聽說過這些名字。若不是肖葯兒……”

“閻王帖肖葯兒？！”可人打斷道。

“正是那個老頭子……”唐簡吐了口煙圈，嘆道，“唐門楓華谷之戰失利后，我便隱居在此，很少回雪谷了。(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若不是得知了公冶、肖、莫這三家的秘密，我也不會知道這些藥物的作用……這，還得從長風萬里衛棲梧，妙手空空柳公子說起……

四年前，唐門收到一個委託，藏劍山莊的大小姐葉婧衣失蹤了，莊主派人四處尋找，一無所獲，希望唐門協助尋找，一切開支由藏劍負責。藏劍山莊找過隱元會，不過隱元會沒有接手，轉而將這生意介紹給了唐門。老朽我已經幾十年不在江湖中露面，但是還是想着為唐門做些什麼。江湖中遍佈我的眼線，卻也是苦尋了一年之後，才得到了葉婧衣的消息。

長風萬里衛棲梧，在黃山盜取紅衣教的密會之冊時，被阿薩辛重傷。后被遊歷至黃山的葉婧衣所救。不想，途中又遇到了妙手空空柳公子。葉婧衣天生三陰逆脈之體，極為罕見，柳公子當然不會放過。衛棲梧身受重傷，無力與柳公子一戰，葉婧衣被柳公子挾持，最後落入了紅衣教手中。

而覬覦三陰逆脈之體的，還有肖葯兒。

聽說，肖葯兒也是一出生，就被三陰逆脈折磨。與葉婧衣不同，肖家是世代都有此症。前朝沒落之時，肖家、莫家、公冶家，世交之家，轉為世仇。肖家那時研究毒藥，不惜以身試藥，後來身體中毒之深，就連後代都會被折磨，這便是肖家世代都有的三陰逆脈之症的緣由。肖家世傳以毒攻毒之法，肖家之人一出生，便要服藥以抗上代遺傳之毒。肖葯兒那老頭兒佝僂矮小，也是服藥的原因。為了報仇，他在莫家莫天藍的身上種了‘腦後風’之毒，這也是世代相傳之毒。惡人谷中的小瘋子，就是受此毒所害。

肖葯兒行醫救人，就是為了尋找有三陰逆脈的人，若是尋得，便可以對之用藥試驗，尋找解決世代傳毒的辦法。可是三陰逆脈極度罕見，肖葯兒也因此走上了‘救活再殺’的邪道。

對肖葯兒來說，葉婧衣可是很好的試藥工具。我幾乎是跟他一起得到的這個消息——葉婧衣被困於楓華谷荻花宮。那年，惡人谷計劃進攻浩氣盟落雁峰，途經楓華谷，肖葯兒怎麼會放棄這個機會。可是，世人都知荻花宮早楓華谷，可是知曉荻花通道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肖葯兒在楓華谷停留了數日裏，誘騙了不少過往的人替他去尋楓林深處的荻花宮。那些尋路之人，一去不返。肖葯兒也是惱火，一方面要找尋荻花宮，一方面進攻浩氣盟的計劃又不能耽擱，又過了幾日，還是沒有消息，便隨着王遺風，一同去了落雁山。

給浩氣盟送去了情報之後，我也飛哥傳書告知了藏劍山莊，葉婧衣在紅衣教手中，就在楓華谷。但是荻花宮的位置，沒人知道。這三年裏，藏劍山莊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前來尋找荻花宮，最後都消失在了楓林深處……”

唐簡將鍋里的煙灰嗑到了地上，重新上了一鍋煙絲。

“肖葯兒尋荻花宮的時候，是沿着楓華谷南邊山谷尋找的。”唐簡接著說，“後來我在那邊的山谷中尋得了不少枯骨，而且，那谷中似有毒霧，我手下的幾個人中毒之深，若不是得孫思邈所救，早就也變成一堆白骨了。看來，當年肖葯兒尋的方向是對的，”唐簡指了指我手中的小冊子，“那冊子上的藥物，便是楓林深處毒霧的解藥。這些藥物出自西域，本身也是毒藥，可令人迷幻、神志不清。”

我放下手中的冊子，拿出冰翎畫的那張地圖，“前輩請看！”

唐簡接過地圖驚道，“你們見過冰翎？”

“前輩認識？”我也是一驚。

“這純陽宮的小道受謝淵之命，混進了紅衣教，來過幾次楓華谷，這北邊不遠處的焦家村，就是我跟他接頭的地方。嘖嘖，這字跡，不會錯的。很久沒見到他了，你們怎麼碰到他的？”

“一言難盡，他已經回浩氣盟了。他也是前輩的線人么？”我問。

“算是吧——”唐簡指着地圖說，“這裏便應該是荻花宮的位置了。不過我這裏沒有毒霧的解藥，你們若是去尋荻花宮，怕是還要先去另一個地方。”

“哪裏？”我問。

“這南邊的神策駐地。除了藏劍山莊、唐門在尋荻花宮的位置，還有神策。”

“前幾天紅衣教洛道分壇那也有神策出沒，不過都給紅衣教的人給收拾了……”可人問，“神策軍一直跟天策較勁，怎麼也跟紅衣教較上了？”

“這是朝廷下的指令，要壓制紅衣教的發展，”唐簡說，“楓華谷的神策軍來了也有段時日了，前幾日南邊的神策軍扣留了不少紅衣教的物資，想必那裏邊就有穿越毒霧所需的解藥。”

“也就是我們得先去南邊的神策駐地了！”我慶幸道，“本來準備先跑一趟神策北營來着！”

“你們真準備去嗎，不是去崑崙嗎？”唐簡問道。

“前輩的消息真是靈通，”我抱拳笑道，“前日在洛道，我們得知紅衣洛道分壇的沙利亞將會來這裏，如果所料不錯，那個慕容追風也會前來。之後，紅衣教教眾便會集合，悉數前往龍門荒漠，似是與重返中原的明教匯合。而龍門荒漠也是前往崑崙的必經之地。”

“原來如此——”唐簡吐了幾個煙圈，“看可人也累了，不如我帶你們先去平頂村好好休息，明天再啟程。”

可人打了個飽嗝，我瞟了她一眼。

“這兩天趕路，確實有些累了，”我抱拳謝道，“麻煩前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