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北齊質子難不成是天仙

沈凌的死在衍都掀起了很大的風浪，人人都在惋惜，惋惜他若是不死，便是碩陽公主心尖上的人，沈國公府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享一世安穩。

但現在人死了，倒也有不少人在背後暗自高興。

沈凌雖然是個病秧子，但他活着的時候，碩陽公主眼裏心裏可都是他，他現在死了，其他人不就有機會了么？

雖說當了駙馬不能建功立業，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建功立業。

碩陽公主傾城傾國，又是大晉唯一的公主，深得皇上皇后寵愛，想得她青眼當駙馬的多得是。

就算當不上駙馬，和沈凌當初一樣，拿點好處那也是極好的。

所以，在沈凌死去的這幾日裏，衍都城中許多世家公子們都在暗暗較勁，盼着能成為下一個沈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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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天還未大亮。

姜意遲朦朧中覺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臉，她手指微動，從枕下摸出一把彎刀，在黑暗中迅速抬起來，冷聲道，「誰。」

彎刀的刀刃泛着寒光，坐在床邊的人似乎被嚇壞了，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遲，遲遲，是母后。」

屋子裏這才亮了起來。

是宮女點了燈。

姜意遲看到了自家母后那張嚇得慘白的臉，連忙把手上的彎刀扔到了一邊，上前抱住了她，「母后……」

李皇后被她抱着，聲音顫抖，「母后才剛到，只是想來看看你，嗚嗚嗚，你枕頭底下怎麼還有刀哇，嚇死我了。」

她總覺得，自己剛剛要是開沒那麼及時，那把落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可能早就刺穿她的喉嚨了。

她怎麼出一趟宮，遲遲變得這麼可怕。

嗚嗚嗚。

「母后，別害怕，是遲遲的錯。」姜意遲抱着她，眼眶有些酸。

重生后這幾日，她還是頭一次失控想哭。

聽到她聲音有些哽咽，李皇后想到了沈凌的死訊，還以為她是因為這個難過，於是輕輕把手落下去，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她的後背，聲音輕柔道，「好了好了，想哭就哭吧。」

「哭完了我們以後就好好的，好不好？」

她拍了拍姜意遲的後背，柔聲說道，「沈凌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

她懷裏的姜意遲紅着鼻子，微微一頓，本來特別難過，聽到這句，她好像忽然沒那麼難過了。

姜意遲輕輕吸了吸鼻子，聽着李皇後繼續說話。

李皇后還是和剛剛一樣，輕輕拍着懷中的女兒，道，「這世上的好郎君多着呢，遲遲別傷心，肯定會有比沈凌更好的。」

雖然她知道，女兒肯定會說不管什麼人都代替不了沈凌，但她還是想這麼說。

沈凌那個孩子……

不僅身子不太好，性子也不太好。

他對遲遲不是真心。

愛不愛這東西，從一個人的眼睛裏是可以看到的。

沈凌不愛遲遲。

「嗯，」姜意遲穿着雪白的寢衣，如同瀑布一般的墨黑色長發披在腦後，鼻子哭得紅紅的，她鄭重地點了點頭，「確實。」

「我已經找到了比沈凌還要好的人。」

李皇后剛剛抬起的手頓在了空中：「？」

她垂下眼睛，燭光下，她懷中的姜意遲哭得鼻子都紅了，白凈的小臉上帶着點點淚痕，一雙黑漆漆的眼卻是亮晶晶的。

她好像是不打算繼續哭了，小姑娘漂亮的眉眼微微彎起來，眼中滿是光彩，「母后，你還記得北齊那個質子嗎？」

李皇後手指落了下去，啊，不是幻覺啊。

北齊的質子？

大晉國力強盛，周邊的國家都會送質子過來侍奉，以表忠心，以示臣服。

周邊幾國都有送質子過來，她每次見的時候都是遠遠看一眼，北齊的質子……

沒什麼印象了。

「他叫裴鈺，長得比沈凌好看。」姜意遲道，「性子也比沈凌好，也不像沈凌整日病殃殃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像是沈凌，沒那麼多心眼子！

李皇后剛剛抬起來的手又落不下去了，病、病殃殃的？

遲遲從前從來不會這樣說沈凌的！

難道是真的變心了？

李皇后動作頓了頓，還是把懷中的姜意遲提起來，讓她在自己面前坐好，伸出手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左捏捏、右捏捏。

好像沒有被換掉，還是她的女兒。

但，但她離宮祈福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那時候太醫瞧不出來原因，沈凌還到處替她找大夫呢，怎麼她去了幾天，回來以後就變天了？

那北齊質子難不成是什麼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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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飛雲宮，東側殿。

李皇后坐在桌前看着裴鈺漱口的動作，緩緩挑了挑眉。

這簡直比天仙還好看啊……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孩子。

裴鈺被盯着，其實是有些緊張的，他規規矩矩坐好，垂眼看着身上的紅衣，早知今日皇後娘娘要來，就不穿這麼招搖的顏色了。

應當選一件素凈一些的……

殿中有些安靜的可怕。

裴鈺墨發傾泄，小心翼翼地轉過頭瞧了姜意遲一眼。

李皇后坐在對面看着他們，看見裴鈺的小動作后，嘴角漫出了淺淺的笑來，她定定看着裴鈺，越看越是滿意。

的確，的確如遲遲所說。

是個漂亮又乖順的孩子。

長得比沈凌好看，性子也比沈凌好。

姜意遲坐在裴鈺身邊，倒是沒有太注意自家母后赤裸裸的目光，而是低頭拿起了筷子，「吃飯吧。」

裴鈺輕輕抿唇，「……我為公主布菜吧。」

「你吃你的別管我。」姜意遲道，「你多吃點，瘦成什麼樣。」

裴鈺：「……」

他動作頓了一下，小心地看向了李皇后。

李皇后握着筷子，滿眼是笑，似乎對他十分滿意。

裴鈺：「……」

他握着筷子，和姜意遲母女同坐一桌，看起來有些無措。

姜意遲低着頭喝了口湯，似乎是覺得有些燙，她垂着眼睛吹了吹，聲音平靜道，「母后，您別老看着他了，他膽子小，會害怕的。」

李皇后直接綻開了唇角，露出了瓷白的牙齒，笑容和善道，「母后這不是高興嘛。」

「從前一直擔心你，現在見你身邊有了鈺兒這麼好的孩子陪着，越瞧越喜歡，越瞧越覺得親切，看他就像看你皇兄似的……」